《桎梏危囚》云引枝

5、排骨块

　　“裴院长。”她礼貌又疏离，一路走来对于其他人的目光也视若无睹。

　　不是个好亲近的孩子。

　　裴希默默观察，本来埃里克福利院近年来已经不再接收新孩子了，若不是费江那些递来的申请她绝对不会多看一眼。

　　裴希把她先带到办公室，给她冲了一杯热牛奶。

　　“我先录入一下你的信息。”裴希打开一个巨大的芯光屏，戴上一副小小的眼镜，“我看过费江少将发来的一些信息，听说你手上没有芯片？你也没有对父母的印象？”

　　菲嘟点点头。

　　“……那真是有点麻烦，现在芯片登记要监护人陪同，你和他们不同，他们是出生登记后被父母抛弃的，但你…”裴希说到一半意识到不对，这或许太伤一个孩子的心，她悄悄的打量对面的菲嘟，见她神色如常，才压下心底那点慌乱。

　　菲嘟思考着裴希的话，她从记忆里知道父母是什么意思，就是生养她的人。但是从睁眼那一刻，她就是一个人，她确定。

　　所以说，她是没有父母的。但是她也答不上她从哪来的，隐秘的觉得这或许是个好事？因为她没有被抛弃的机会。

　　裴希喃喃自语：“15岁…性格内敛…好了，差不多信息都填好了，我会把这份信息上传到我们福利院收养名单上，如果有人对你感兴趣收养你，你就有新的爸爸妈妈了。”

　　“嗯。”

　　裴希又把她带到一间大宿舍，里面的床是一个架子一个架子的，互相挤在一起，放了有几百张床，孩子们都是住在这。

　　一部分孩子去上课，一部分空闲活动也会跑回这。

　　“裴希院长！”小孩们看到裴希进来都很恭敬的打招呼。

　　“她是新来的，以后你们要好好相处。你…去挑一张空了的床睡吧。”裴希交代完就匆匆离开。

　　孩子们对菲嘟的好奇也就是那一刻，对于一个突然插入的外人，谁也不会第一时间热情起来。

　　菲嘟把整个宿舍走了一圈，有人睡了的床会在上面放个不同的娃娃或者底下有个拖鞋，最后她只找到一张在角落发黄的上铺床铺。

　　她扯住一个旁边的人，指着那个床铺：“那空吗？”

　　那人是个胆小的小胖子，被她扯的惊的要哭，结结巴巴：“呃…空……挺空的……你要我的娃娃装饰一下吗？”

　　“……”听不懂，但是那好像没人，算了，如果有人她会让位的。

　　菲嘟松开他，自己爬上那个床，床板很硬，这让一连好几天睡舒服的她有点难受，大概就是由奢入俭的难。

　　小胖子后知后觉才意识到她问的意思是什么，仰着头说：“那个床很久没人睡，被子都黄了，你去后勤看看还有没有新的吧。”

　　黄了不能睡的吗？或许就她的床特殊呢，放眼望去就她一个淡黄色的。

　　掀开被子就有一股湿霉味扑面而来，菲嘟开始怀念瓷薇床上那舒服的香味。

　　她嫌弃的把被子合上，然后坐在上面发呆。

　　小胖子无人理会，自己又尴尬的跑去找小伙伴玩了。

　　午餐是大家一起在一个大教室里吃一样的饭菜，由福利院的工作人员来分发。

　　一碗白萝卜汤，一小盆绿青菜，还有三四块排骨就是荤素搭配了，菜是限量的饭是无限续的。

　　有人悄摸到她身边，是三个不认识的男生，比她高很多，看上去凶巴巴的。

　　“进来我们福利院，大家就是一家人了，我们有个传统，就是年龄小的要给年龄大的一块排骨。”为首的那人说道，目光毫不遮掩对排骨的垂涎。

　　周围的孩子抱着碗默默坐远，生怕找上自己。

　　他们为什么敢找她，因为下午他们偶然间看到菲嘟和裴希在办公室，新来的这小孩看上去就是个闷哑巴，这种软柿子他们最喜欢挑着下手，不带还手的。

　　小胖子隔着一桌紧张观望，他也不敢靠近，他们是福利院快成年的，性格恶劣，对比他们小的弱的孩子都是使唤来使唤去。

　　菲嘟垂着眸，睫毛像小扇子一样，灯光下她的头发就像是染色了一样黄，她没有出声反驳也没有反抗，给了他们一人一块排骨。

　　那三人简直是爽的不行，还挺有眼力见。

　　分完之后，他们见菲嘟跑去第一排，问：“你几岁？”

　　那孩子还紧张的偷瞄那三个大孩子，声线颤抖：“12。”

　　“比我小，给我一块排骨。”

　　话出，大家仿佛感觉世界都安静了，不是说她很好拿捏？不是说她很内敛？现在冷着脸理直气壮要排骨的这个人…

　　一排下来大家都没有说话，菲嘟端着盘子一个一个下去要，大家默契的就像是工厂的流水线。

　　工作人员看时间差不多可以准备准备去收盘子了，一进去天塌了，这是在干什么？小孩们怎么一个个乖着个脸把排骨放上去，她盘里的排骨都快堆成小山了！！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工作人员制止了这个行为，福利院是明令禁止不能有这种欺负其他人的方式的。

　　菲嘟转过那张万年冰山脸，不明所以，她只是在按着“传统”来做事啊，难道她理解错了传统的意思吗？

　　她被工作人员气愤的带出去，五分钟后那三个男生也忐忑不安的出去，工作人员劈头盖脸就是骂。

　　她比那三个人还要矮的多，他们吃的好，她要像看萨诺费江他们一样仰着头，很吃力，看清他们垂着头认错，她一下子没了兴趣。

　　原来这是假的，原来话说出来也是可以编造的，这就叫“骗人”，她对这个词语有了具体的认识。

　　后续工作人员把排骨又给大家分回去，那三个男生的排骨也全部给了菲嘟。

　　大孩子后面没有再出现，小胖子溜到她身边说这是去裴希办公室写检讨了。

　　吃完饭她就没有事干了，她也不想早早爬上那个有味道的床。身旁这个小胖子还很喜欢在她耳边喋喋不休：“你要不要和我们去操场？今晚我们有个欢送会，你也去沾沾喜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