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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1 夜色似水 ...

  •   Chapter1 夜色似水
      今夜柔情似水。
      天下大雨,天昏地暗。山林雾沉,灯黄人瘦。
      如意坐在矮凳上,看门前连绵起伏的山。她回想起房东的话:“有山有水,房前屋后一大片竹林,有田有地。小姑娘,都是老实人。不得骗你撒。”租房时,房东的儿子就是这么跟她说的。房东伸出两根手指头,如意痛快地掏出钱包,数够钱递给他。然后就搬到深山中,一住就是大半年。
      如意姓阮,但她搬进深山中,就与旧人断绝交往,只告诉房东她就叫如意。不为别的,如意如意,只为她自己叫起她的名字来好听。
      小城坐落于西南不知名小县城中,崇山峻岭间,一江江水横穿而过。村子叫做浮云镇,如意觉得是山顶的云好看的缘故,所以得此名字。
      山中房屋是老房子,平屋瓦房,如意搬进来收拾家就收拾了几个月,打理家具房间,打扫积年的蛛网尘灰,这个家才总算像个样子。
      家中只有昏黄的暖光灯灯泡。她倒是觉得昏黄的灯更衬清冷的夜色。冷夜中的一抹暖黄,犹如火炉的暖意流淌。
      如意正在喝柴火炉上煮得滚沸的奶茶。此时正值春初,一场倒春寒,令山中格外冷。
      傍晚,有客来访。她抬头看大门外,是邻居家的阿婆。她刚搬进山中时,与邻居一家打过照面,那时是正月,邻居家的儿子一家送阿婆回家。如今年一过,大人出门打工,小孩留在家由老人照顾。
      如意初来乍到,邻居家的阿婆很是照顾她。浮云村的大妈大爷放牛翻土的时候,时常聚在一起说起如意。他们不知道一个二十多岁,貌美娴静的未嫁姑娘为何搬到山中生活。如意看起来皮肤白嫩,跟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人格格不入。
      可一开春,如意就跟着他们一起,播种起土豆来。要说她不是种菜的那块料,却也种的有模有样,田里土豆长势良好,绿苗已经破土了。
      邻居阿婆慢吞吞地穿过门前的石板路,朝如意家的院子走过来。如意听见阿婆的声音,起身出门去迎她。
      阿婆见她点着蜡烛,一面走一面说:“如意啊,你屋里也停电了哦!”
      连日大雨,落石坍塌砸断村里的电线,县城电力局的人正在山脚抢修。山中留守的阿婆阿公他们接到村长的电话说今天停电,就挨家挨户地串门走一趟,跟邻居们提醒一句停电的事,再坐着聊聊家长里短,说东家牛西家狗。
      如意挽起头发,扶着阿婆进屋,“是嘞,阿婆,快进屋里坐坐。”
      邻居阿婆眼睛不大好,看东西看不清楚,她摸着眼角不自觉流出的泪水,颤颤巍巍地说:“如意啊,阿婆是来借烛蜡的。”
      如意笑道:“有啊。阿婆,你等等。我给你拿啊。”她抱着几根红蜡烛,随手自木橱柜中抽出塑料袋套上,递给阿婆。
      阿婆接过来,握着她的手说:“谢谢如意哦。明天过来耍,阿婆给你炖排骨吃。”
      山里人热情,借东西也是有来有往,请邻里乡亲吃饭热热闹闹的,大家坐在一起吃饭都很开心。如意也逐渐习惯这种邻里之间熟络的客气话。她挥挥手,笑道:“好啊好啊。阿婆再见。”邻居婆婆回望一眼,笑着走进曲折的山道,她得趁着夜色还亮,赶紧赶回家中。
      连着下过大半月的雨,江水涨得迅猛。山中总罩着泼墨一般散不开的浓雾。森冷的松树林中,一条弯弯绕绕的水泥路穿杂其间。
      等夜终于降临,山中一片麻亮。如意点燃几根蜡烛,她小心地滴落几滴蜡,然后扶住蜡烛站稳。昏暗的夜晚,她习惯点蜡烛度过一整夜。昏灯伴着凉雨,柔柔似水的夜铺展开。
      忽地,整座山村人家养的狗吠叫不止,自山的背面直直响彻到松林。数辆漆黑的轿车疾驰在蜿蜒的山道中,穿过松林山雾,在夜色中逼近如意的院子。
      如意也养着二猫一狗看门,小猫小狗都是她初来时,拿着蔬菜瓜果送上门向邻居问好时,阿公阿婆给她养着作伴的。
      如意挽着头发洗头。她的卫生间只有抽水蹲厕,连洗漱台,热水器,花洒都没有。她只能用炉灶烧开水,盛在桶中,提到浴室来洗,浴室狭窄,她站在里面很是勉强。她洗完头发,取一块半旧毛巾包裹着湿发。
      小猫喵喵叫着踩过如意的脚背,如意笑着蹲下身,拢着湿润的头发,逗弄小猫小狗。她的猫狗名字简单,小猫就叫小猫,小狗就叫小狗。她一手挠着小猫的下巴,轻笑:“走吧走吧,回屋睡觉喽。”
      雨才停,现在又开始下起来了。今夜柔情似水,夜色深沉,她想着应当可以一夜无梦,睡个好觉。
      哗啦一声,轿车碾过积水水沟。漆黑的轿车隐没在夜色中,缓缓驶进开阔的庭院中,明晃晃的车灯扎眼,晃花如意的眼睛。院子够大,排开停着三辆车,是农村人修来晾晒谷物粮食的。小狗趴在雨中,朝着车吠叫。两只小猫怕生,哗得蹬腿窜开,跑过院子躲进堂屋。
      “汪汪汪汪汪!”小狗围着如意的卡通拖鞋打转,朝着明显来者不善的人吠叫。
      车灯刺眼,如意睁不开眼。前车车门打开,冲出四人,四人纷纷一身黑西装,手撑黑伞。
      下车的四人纷纷折身,随即撑伞转到第二辆车,拉开车门,为后座下车的人撑伞。如意看得分明,车门缓缓打开,一人步出车门。那人朝着如意走过来,轿车中冲出七人,雨水哗啦哗啦,打在七顶黑伞上。
      来人逼近,黑伞就半笼罩在如意身上。
      如意的湿发垂下,把她浑身是干衣裳弄湿,整个人显得好不狼狈。
      男人剑眉星目,发梢一丝不乱,梳着整整齐齐的背头,好似一张香港电影中棱角分明的港星影帝的面庞。一行人西装整肃,保镖司机六七人。为首之人身量高大,背着车灯的光影朝着她走来。如此大的阵仗,令她着实有点意外。
      如意不知该怎么办,像招呼阿公阿婆一样招呼这一大群西装革履的人到家中小坐,吃碗茶?
      “阮如意!”男人抬眉,直截了当地道出她的全名。如意浑身一惊,已经好久不曾有人这么叫过她的全名了。如意心中慌乱,她以为此生都不会再跟这个男人再相见的。没想到为找到偷偷逃跑的她,他竟然跨越千山万水,从繁华的纽约都市一路追到故国西南的小山村中。
      如意抬头,总算看清男人的整张脸。男人看她的眼中都是仇恨,蚀骨吞肉的仇恨。如意浑身惊惧,点头答应道:“嗯。”
      男人目光狠厉,忽地朝她迫近两步,“怎么不逃了!”
      如意手中擦头发的毛巾掉落在地上。她甚至来不及捡起,只能一步步朝后退,直到退无可退,她背抵橱柜,慌张地扭过脸,问道:“你是来抓我的?”
      男人哂笑,一把攥住她的手腕,道:“逃!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洗不掉你满身的罪孽!”
      天与地,昏昏暗暗,黢黑一片。山风轰地吹开堂屋的大门,屋中数只红蜡的火苗倏然熄灭。
      男人来势汹汹,在雨夜山中,携着寒风暴雨,搅扰得她不得安眠。如意腕骨剧痛,她抬头看去,只见男人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暗沉复古的婚戒。婚戒坚硬硌手,正好硌着她的腕骨。
      斜斜的暴雨浇下来,他们一行人站在屋檐下,难以避免遭雨水溅一身。
      如意在雨中抬头,男人的皮鞋迫近,抵住她的卡通拖鞋鞋头。他一把拽着她搡入堂屋,逼问:“说话——阮震到底!是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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