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的我干翻了天道》西棠有雨

5、木偶

　　棺木缓缓移开，露出一张美人容。
　　花亦攸半蹲着，视线落在棺材里的女子身上。那张脸苍□□致，虽毫无生气，五官却如精心雕琢的神像，只是被死亡的气息笼罩着，眼上覆着一条白绫，遮住了那双眼。花亦攸的指尖扫过女子身侧铺满的白色花朵，染上点点露水。
　　祈安不知何时站在了案桌前，见状，不紧不慢地点了一根白烛：“停灵七日，大抵还不足吧。”
　　花亦攸却没应声，死死捏住棺木的边缘，良久才道：“应当是的。”她猛地起身，绕到案桌后，将桌上的烟灰拂去，露出桌案的原貌。
　　一行字出现在桌面上，本应是深深嵌入桌面，如今却全是烟灰，模糊不清。
　　花亦攸一点点摸去，勉强辨认着这一行字。
　　吾候君多时，期君引吾去。
　　她费力地用指甲扣出陷进字痕里的灰尘，眼看就要完成，一阵风吹来，灰尘被吹飞，花亦攸猝不及防，糊了一脸的粉末，一脸懵地看向风吹来的地方。
　　祈安站在她身边，保持着招风的动作，见花亦攸瞪他，讨饶般伸手去擦她脸上的灰尘，低声道：“不是，仙人，我只是想吹开灰，我不是……”
　　在花亦攸越发恼火的目光中，他的声音越说越小：“我…我的错。”
　　花亦攸拍开了他的手，自己胡乱地擦了几下，面无表情地转身便走。在祈安以为她气到理都不想理他时，刚想追上去，花亦攸猛地转身，一脚踩在了祈安脚上。
　　脚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但祈安面不改色，反而笑着道：“仙人，可是消气了？”
　　花亦攸踩了一脚，心里的气稍稍平复了些，但仍然还是横了祈安一眼。
　　祈安靠近了些，笑的旁若无人：“那么仙人，现在可否告知在下您发现了什么？”
　　花亦攸也没了气，手指懒懒地敲着腰间的玉佩，示意他去看棺材：“看棺材。”
　　祈安蹲下身，仔细地打量着地上黑色的棺木，刚一蹲下，阴寒之气扑面而来。他沿着棺材的纹路，慢慢看去，打量了许久，才在女子右手侧看到了一道暗纹。
　　祈安伸手去碰，却被花亦攸拦下：“别动。”
　　她蹲下身，轻轻地抚摸着纹路，半晌道：“凤凰纹。”
　　祈安顿住了，凤凰纹乃是凤凰死后在随葬物品上留下的纹路。而当今仙界只有帝君一人为凤凰，其余的……
　　他语气低沉，有些迟疑：“这是…先帝君的随身之物吗？”
　　花亦攸眉眼微垂：“大抵是的。”她将棺材重新盖上，低头不语，整座灵堂陷入了寂静之中。
　　先帝君也是凤凰一族的血脉，在千年前便陨落，留下当时还尚且年幼的慕倾，陨落时天降暴雪，足足下了三个月，连带着四季如春的仙界也如坠冰窟，花亦攸殿内的桃花都落了不少。
　　“先帝君的遗物应当都在帝君的天宫内，这里怎么会有？”祈安打破了寂静，“莫不是看错了？”
　　花亦攸敲了敲棺木的表面，发出沉闷的响声。她不置可否：“不可能，帝君那里的我见过，与这里的凤凰纹一模一样。样子可以仿造，但上面的灵息是不可能伪造的！”
　　她低头思索了一阵，突然冷笑一声：“‘它’还真是不择手段。”
　　祈安面色凝重：“不过，这么说来，仙界里怕不是有人成了内应。”
　　花亦攸神色一凝，手指微动，灵堂后传来一声惊呼，一道红线卷着一道娇小的人影直直地砸向祈安。
　　眼见就要撞上，花亦攸眼疾手快，手腕一转，身影也被带着转身。她一勾手，一把抱住了人影。
　　花亦攸低头看着怀里毛茸茸的发顶，轻笑一声，察觉到怀中人身形一僵，使坏般拍了拍头顶：“瞧瞧，这怎么越长越矮了呢？”
　　怀里的人顿时恼了，露出一张张牙舞爪的小脸：“我哪有！你别胡说！我怎么可能矮了？”
　　见花亦攸脸上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瞬间怂了，声音细小如蚊：“我…没有…矮吧…”
　　花亦攸狠狠地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确实是没有矮！你可真是倔死了！说了不让你来，你非要来！你是以为我没察觉你吗？”
　　见花亦攸似乎是真的有些恼了，舒念低下头，一言不发。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刚想拉住花亦攸的袖子，只觉得脸上被戳了一下，紧接着听到一声叹息：“罢了，来便来了，难道我还护不好你吗？”
　　尾音轻飘飘的消散在空气中，舒念一愣，随即便是一阵狂喜。她猛地扑上去抱住了花亦攸：“月老姐姐，你可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上天入地，再也找不到比你更疼我的了！”
　　花亦攸被撞的直向后仰，无奈地把她从身上拉了下来：“行了行了，快点下来！”
　　她将舒念摁住：“这次就算了，可是这话，必须要听我的。”舒念疯狂点头，又要上去抱她，却被一只手止住了行动。
　　舒念回头，只见一张温润如玉的脸冲着她笑着，一时间看呆了。长着一张“美”脸的主人笑道：“这位姑娘，小心点，别努力向上蹦了。矮是一件小事，不妨碍姑娘的美貌，可是万一崴到脚那就不好了。”
　　舒念瞬间收了脸色，视线在祈安的一身白衣上扫了一眼，扭头对花亦攸道：“月老姐姐，这是什么东西呀？惨白惨白的，姐姐怎么跟这种东西待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奔丧呢！”
　　花亦攸憋着笑，正要开口，祈安打断了她，语气依然温和：“姑娘，你还是莫要这般咒自己了。”
　　舒念气结，跺了一下脚，挽了一下袖子：“你！”
　　花亦攸忙抱住她：“乖，别气别气，阿念！”她手忙脚乱地安抚着舒念，顺带瞪了祈安一眼，祈安低头，站在旁边不说话了。
　　花亦攸道：“阿念，听话，这里现在情况不明，‘它’也在这里，你这样突然出现很危险的。”
　　舒念有些气恼，却还是软下了声音：“月老姐姐，那我怎么办？”
　　花亦攸笑的温柔：“当然是—”
　　　她晃了一下手，舒念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花亦攸手里的木偶。
　　她拿起来，掂了掂：“轻了。”
　　祈安凑上前，伸手摸了一下：“仙人好生厉害。”
　　花亦攸移开手：“停！这个，你可不能动。”她小心翼翼地将木偶塞进怀里，顿了一下，脸色一变：“坏了！”
　　祈安的面容也随之一僵，两人对视一眼，撒腿就往门外跑。
　　花亦攸袖中甩出一丝红线，朝着她住的小屋飞去，一道微弱的气息萦绕在小屋旁。待到她回到屋前，果不其然，床上的“花亦攸”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木偶。
　　花亦攸翻身进了房屋，刚躺下，门吱呀一声便开了，一缕淡香飘了进来。来人在门开看了一阵，只见床榻上的女子肌肤白皙如玉，眉眼如画，唇色娇艳，双眼紧闭，显然已是安然入睡了。
　　来人没进屋，只是在门外转了一圈，又悄悄地离去了。
　　待房门合上，花亦攸慢悠悠地从床上坐起来，她将藏在被褥下的木偶拿出，仔细打量了一下，见木偶表面有些破损，冷笑一声，能破了她的灵力的，这世上不超过三人，而这般粗暴的手段，想来也就只有“它”了。
　　她将破损的木偶放在床边，又掏出怀里的小木偶。见小木偶张着嘴，花亦攸手指拂过，闭上了木偶的嘴，放在枕头上，任凭木偶竭力想挣扎着动来动去，她舒舒服服地躺下，一夜无梦。
　　次日，花亦攸还没来的及出门，就被破门而入的叶棠一把拉住胳膊：“小攸，快来！”
　　花亦攸被扯的一个踉跄，跟在后面跌跌撞撞：“干…干什么？叶棠姐姐，你，你慢点！”
　　二人拉拉扯扯间，来到了昨日的房屋，叶族长苍老的声音响起：“姑娘来了？”
　　花亦攸吓了一跳，连忙站直了身子，面上带着笑意：“阿婆好。”
　　叶族长笑道：“好，姑娘早。”
　　她亲自下来带着花亦攸坐到桌子边，花亦攸余光一撇，见祈安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眉眼间带着些倦意，轻笑了声，扭头坐在了他旁边的椅子上。
　　叶明站在屋子的右侧，正在被几个年轻男子拉着，看着像是要打架的意味。
　　见花亦攸向那边看去，叶族长冷哼一声，对着叶明就是一顿痛骂：“瞎了眼的东西！没看到姑娘来了吗？还在那里鬼混，还不赶紧滚出去！”
　　叶明几人停下了动作，唯唯诺诺地行了一礼，退下了。
　　叶族长转身对着花亦攸笑的温和：“姑娘，昨日睡的可好啊？”
　　花亦攸应了声：“自然是好的，多谢阿婆关心。”
　　叶族长殷勤地给花亦攸递来桌上的一盘糕点，道：“姑娘，尝尝这个？”
　　花亦攸也不客气，捻起一块尝了尝，顺带将剩下的递给了坐在她身旁的祈安。
　　祈安安静地坐在椅子上，迟迟不肯伸手。花亦攸嚼着糕点，眼神示意他尝一下。
　　祈安这才伸手拿了一块，塞进嘴里，甜腻的味道瞬间蔓延开来，硬生生把他梗住了。
　　花亦攸偷笑出声，好心地递给祈安一盏茶：“喝这个，解腻的。”
　　祈安接过，却没喝。
　　花亦攸没再看他，只是专心地吃着糕点。她生来嗜甜，旁人觉得甜的慌的东西，在花亦攸眼里只是微甜。
　　一块，两块，三块……
　　祈安看着花亦攸一块接着一块的吃，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半张脸，牙疼。
　　花亦攸吃的不亦乐乎，眼见糕点只剩一半了，叶族长蓦然开口：“姑娘，老朽有一事相求，不知姑娘可否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