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的C-05号仙境》晓征

56、桃色危机（二）

　　玄昧在心里有了一个荒唐的猜测，这云中客和卫冉，他们的关系，看上去好像有点……不正常。

　　卫冉对上她的桃花眼，亦是似笑非笑，道：“你有什么事，我不知道？”

　　玄昧脸上带着点认真的窘迫，“在下的全副身家，如今都押在这两张皮子上了。所求不多，唯愿两位小主人满意，能换得戍山神木。”

　　卫冉的鳞片瞬间从颈侧炸到耳根，突然松开手，看着玄昧，眼底涌现的杀意越来越重。

　　满屋妖兵偷感一致，纷纷把头藏进胸腔里，默契的留了只眼珠偷瞄，谁不知道大祭司每日批完公文，就喜欢画一个人，有个不长眼的熊妖提了句“相思病”，当场被做成了翻书的妖傀。

　　此时，谁都不敢参与他们两个的事。

　　“我之前送你，你不要，现在拼上身家换，你是不是要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卫冉站在昏暗的角落，头顶的红灯笼将他衬托的越发妖媚，薄唇轻启，眼神游离着疑惑，指背贴在云中客脸上游走。

　　“卫大人明鉴……此前厚赠，在下并非不愿领受。无功不受禄乃是古训，在下不敢凭白承受大人如此重恩。如今，实是……实是一个老朋友，急需那戍山神木救命。此法虽显笨拙，却是在下所能想到的，不欠大人，亦能全我心中一点坚持的法子了。”

　　她抬起眼，目光里适时地掺进几分被看穿窘境的狼狈，“若有冒犯唐突之处……还望卫大人，体谅。”

　　众人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到两位少主身上。

　　大少主以夏站在落地铜镜前，指尖缓缓抚过自己的新皮。镜中人轮廓如玉，肌肤光洁得连毛孔都看不见，完美得近乎妖异。

　　“如何？”卫冉的声音流露出几分关切。

　　以夏对着镜子勾起嘴角，新皮随着他的表情舒展，没有一丝滞涩。他冲卫冉笑笑，卫冉紧绷的肩膀松懈下来。

　　卫冉上前，捏住以夏脑后的接缝处。还未完全融合的皮肤被掀开一角，露出底下淡青色的妖纹。他俯身轻嗅，眉头渐渐舒展。

　　“送两位少主去汤泉。”卫冉转身下令，以夏的妖卫立刻列队而来，“人皮需在十二个时辰内用温泉水滋养，才能与正常人无异。”

　　卫冉余光扫过铜镜中那张堪称绝世的面容。这张皮确实难得，肌肤细腻如雪，青丝如瀑垂至腰际，连发梢都泛着绸缎般的光泽。

　　众人簇拥着两位少主往汤泉方向走去时，那位始终沉默的二少主以昙，光着雪白的一双玉足，慢悠悠踱到玄昧面前，纤指绕过鬓边一缕头发，慢慢的卷起。

　　“装得……不错嘛！”

　　少女无声的吐出几个字，眼睛划过一道弧度后，轻笑起来，睫毛一眨一眨的，瞳孔里的竖纹转瞬即逝。

　　玄昧后背瞬间沁出冷汗，那口型是——下次控制好体温。

　　卫冉将戍山神木随意递出，云中客无动于衷的呆愣，对方瞬间的僵硬和空白，让他指尖微微一顿。

　　神木并未落入云中客手中，而是转向了侧后方的心腹阿财。

　　就在递出刹那，卫冉的眼角捕捉到了两个不该出现在阿财身上的细节。

　　一是，阿财接物的手法。

　　阿财并没有像寻常仆役那样去捧托底部，而是指尖向内一扣，手腕极轻微地一沉，这是一个习惯性消解力道，并有所防备的本能手势。是训练有素的护卫或杀手才会有的动作。

　　二是，阿财的反应。

　　没有掂量，没有端详，甚至没有多看一眼手中这号称价值连城的戍山神木。他的目光平直，毫无波动，仿佛接过的就是普通物件，动作高效与眼神的漠然，像一道无声的惊雷，劈在卫冉心上。

　　玄昧见势不妙，侧身凑到昭云从耳边，“你赶紧去找梅三娘和那具阴尸，最好将她们俩一块带走。我马上就来。”

　　“你觉得，我现在会放你一个人在这儿？” ”昭云从一动不动。

　　她抬眼暗示，那眼神又急又冷，“想想文惠！想想你要的东西！我一个人好脱身。是顺利脱身还是全砸在这儿，赶紧选？”

　　昭云从扣住玄昧手腕，“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没得商量。”

　　卫冉为了验证心中猜想，一把扯过云中客按在镜前，手一挥镜面中云中客的侧颈竟浮现出皮下蠕动的妖纹。他的妖藤瞬间窜出三寸，全部对准云中客。

　　卫冉轻笑，“连妖纹都仿造的一样呢！我们都知道，每只妖的妖纹皆为天生，由魂火与妖身本源共同孕育传承，纹路中蕴含妖灵诞生时的轨迹与血脉特质，世间绝无重复。妖纹形态会随妖力突破瓶颈期发生微妙演变，但核心图腾绝不会改变。”

　　玄昧震惊之余，卫冉已妖性尽显，周身黑墨缭绕，妖藤将她和昭云从悬吊半空，藤尖抵在两人心口，只需再进半分便能刺穿心脏。

　　“我说今天的蚯蚓差点味道。你们是谁！”卫冉瞳孔合拢成一道猩红细线，“云中客又在哪？”

　　玄昧为了让卫冉相信，她是云中客，着实下了一番苦功夫。

　　模仿云中客走路的姿态，练习他特有的清冷嗓音，甚至不惜用毒药改变气味和妖纹，并封印元神。唯一的破绽，就是云中客是半人半妖，体温忽高忽低难以掌控。

　　东西都到手了，还跟他在这儿演什么戏。

　　“在下……当真是云中客。”她故意将染香的衣襟向前凑了凑，“君且细辨，这衣上浸的，乃是在下素日最爱的沉水香，作不得假。”

　　话音未落，她看见卫冉身形微侧想要避开，眸光一闪，整个人失了重心般向前一倾，竟是要往他怀中倒，“卫大人，你好好瞧瞧，到底是不是在下？”

　　“滚。”

　　意料之中的一扫，直接将她和昭云从掀出门外。

　　两人倒飞出去，昭云从护着她后背撞在柱子上。

　　卫冉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云中客从不用香，他嫌……太娘，他身上淡淡的味道是因为我送给他的枕头。”

　　嗯？枕头？

　　卫冉卷着冷风袭来，镇灵尺近在眼前，玄昧突然开口，“除了我，再没人知道云中客在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