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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有一个约定 ...

  •   第十八章有一个约定

      兰溪行想着第二天起个大早再跟雁归鸿讨论讨论,没想到雁归鸿起得更早。

      他索性跑到外面早餐店去吃了早饭,路过甜品店的时候腿不自觉就往里迈,想起之前下班来的时候还要求雁归鸿绕路来,为了感谢他,还给他打包了同款舒芙蕾,于是这次也顺手买了份雁归鸿的,毕竟他还欠雁归鸿一顿饭,可以先付点利息。

      兰溪行一磨蹭还有点迟到,他进排练厅的时候雁归鸿刚好走过来,兰溪行将没吃完的甜甜圈装进原装袋然后扔回袋子里。

      兰溪行想了一晚上,觉得他得有合约精神,自觉做出极大让步:“你选人之前给我看一眼,我不同意就不行。”

      雁归鸿觉得好笑,这都还没谱的事真能给他纠结一晚上?

      兰溪行将手里的袋子递给他:“吃早饭没?给你带的。”

      雁归鸿顺手接过来:“还没,谢谢了。”然后看见了半个没吃完的甜甜圈,抬眼疑惑的看向兰溪行。

      兰溪行尴尬的要去拿,解释道:“忘记要两个袋子了,你的在下面。”

      雁归鸿不以为意:“那就放这儿吧,你要吃了过来拿。”

      人都到齐了,雁归鸿将甜品袋放在舞台旁自己的桌子上,然后翻开谱夹。

      上午有些小问题,但是也还算平安渡过,中午兰溪行吃了饭摇摇晃晃的回来,发现低气压都快弥漫到外面保安亭了,排练厅内气氛一片紧绷,所有人大气不敢出。

      兰溪行悄咪咪移到单迴身后,小声问:“怎么了?”

      单迴一脸心有余悸:“刚刚雁指说听一听提琴,房跃直接抢拍,管乐的重复也做得不清晰。”

      兰溪行想起来了,这是他slso那一段,需要弦乐后进配合,然后跟管乐以一问一答的方式重复主题。

      兰溪行默默为他们哀悼,这问题确实不小,而且犯得很愚蠢,要是在演出的时候,这一定是一场让所有人声名扫地的史诗级事故。

      “今天不排了。”雁归鸿说。

      简短的宣判让所有人哑然,雁归鸿面色不善的合上谱子,他的余光早就看到偷偷摸摸溜进来站在台下后排的兰溪行,雁归鸿走下台:“你们放假,兰溪行跟我去开会。”

      兰溪行指着自己,喃喃道:“我不放假?”

      雁归鸿长腿迈出排练厅,见兰溪行没跟上来,转身问:“不跟上?”

      兰溪行在众人的目光中小心关上排练厅的门,小跑跟了上去。

      “开什么会啊?”

      雁归鸿快步走着,冷冰冰吐出两个字:“裁人。”

      兰溪行觉得雁归鸿在开玩笑。

      “不行!我不同意!”向儒生脑袋气的冒烟,用手向后挠了两把,原地转了两圈:“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全世界都没这么干的!”

      兰溪行轻轻咬了一口上午买的曲奇,心说也是,他明天不活了也不敢这么干。

      “你问溪行,他指定也不同意你这么干!”向儒生一激动将战火转移。

      剩下四个人将视线投向他,兰溪行咽下曲奇,面色犹豫,打着哈哈:“都挺有道理。”他得听听再做决定。

      “你们要能接受演砸的后果就让这些人继续混吧。”雁归鸿言语间没什么温度甚至比平时更冷下几分,直白的话让在场人心下一沉。

      诸吉康从来不是保守派,在这些天的排练之后早就有了这些想法:“团里混日子的人太多了,不下点猛药真要完蛋。”

      “那也不至于裁人?”玉如音忧心忡忡。

      雁归鸿扔了份文件到桌子上。

      “三天两头出问题,频率比我挥指挥棒的次数都高,也不至于?”他是真的被气狠了,三番四次的出现低级问题,言语间不自觉带着犀利讽刺:“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留在团里的话,那我就不奉陪了。”

      这话说的几乎是威胁了,这些年来雁归鸿少有情绪如此外露的时候,如此直白的表示不满,向儒生一下哑了火不敢吭声。

      雁归鸿起身拉开门,阴影被门缝逐渐拉开的光线切割,以通知的姿态,声线如寒冰:“替补能行换替补,没有就空着,各方平衡人数一样能上台,我立刻下文件,你们该准备准备。”雁归鸿立在门口,是送客的姿态。

      向儒生被气得说七窍生烟,手指颤抖着张了张嘴,却也不能再说什么,只好认命被请出去。雁归鸿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再不同意也只能同意。

      兰溪行准备起身,这举措激进,但他却悄悄赞成着。

      “我是支持你的。”他留下来表忠心,听到现在他已经想明白了,雁归鸿这件事上是对的,他每天都在排练现场,所有人都是配合他的钢琴协奏,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再拖下去乐团的状态就会显露出疲态。

      雁归鸿轻轻掀起眼皮,看了眼留到最后的兰溪行心说这个点打车回去竞争也不是很激烈,于是好心提醒:“我还有两份文件,你要等我的话还得一个小时左右。”

      兰溪行的脚尖转了个圈,雁归鸿都被他训成司机啦?看起来雁归鸿现在自觉意识很强烈,兰溪行摸出手机看了眼,他刚刚点的外卖也差不多还有十分钟才到,他下楼拿一趟一来一回半个小时就过去了,再回来跟郁寒光聊聊天半个小时又过去了。

      “我去拿外卖,然后回来等你?”

      还真挺不客气,雁归鸿不知道是被气都还是逗的,轻轻笑了一下,随即长舒一口气重新翻开文件夹,点了点头。

      兰溪行想着大冷天的点杯红糖姜茶奶来喝,一拿到手就戳开喝了口,慢慢悠悠往雁归鸿办公室走。

      朱子京听到风声,立马草木皆兵打来电话:“我马上回来。”

      “你回来干嘛?”

      “连自己人都要踹,你天天招摇过市的谁知道会不会轮到你?”朱子京真的很焦虑:“我怕你应付不过来。”

      兰溪行笑笑,扬着眉藏不住得意,语调闲散的说:“你懂什么?我是雁老师亲自指定的,他一会儿还送我回家呢。”

      朱子京依然不放心,嘱咐着:“你不能老让雁指送你,实在不行你开车吧……”

      兰溪行在要敲门的那一刻听到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既然要裁人,那钢琴家……”

      兰溪行一秒钟变脸,皱着眉,心想哪个二百五跑来给雁归鸿吹风了?

      正要破门而入,雁归鸿平稳的声线不卑不亢挡回这明示:“兰溪行没有问题,他现在完全符合我的要求,换谁都不该换他。”

      兰溪行的手微微顿住,心下大动,整个人被这坚定的一句定住,连脸颊都在发麻。

      那道上了年纪的声音很不满意:“那小子看起来就是个刺儿,你这不是找事儿吗?”

      “我能处理好这件事。”雁归鸿的声音从门内传来,显得有些沉闷:“况且,他没有给我找事。”

      “你铁了心要用他?你知不知道我给你推荐的那孩子是……”

      “我决定用他就不会变。”雁归鸿少有的疾言厉色,立即打断了那人没说完的话:“他一直都做得很好,也很听话,我想要的样子他都能做到,您推荐谁来都没用。”

      言语间尽是不容置疑,不留余地的维护住他。

      兰溪行满眼感动,心里涌现出丝丝甜甜的雀跃,心神激荡之余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是庄天行那糟老头子吗?

      在门口摩拳擦掌龇牙咧嘴着,那老头子还不死心:“兰溪行一看心就不定,他……”

      突然一阵脚步声靠近门边,电光火石间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条件反射率先跨步躲到拐弯的墙角,兰溪行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心虚,在脚步声靠近的瞬间心就悬到了嗓子眼。

      雁归鸿不想继续纠缠打开门就又要送客,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听到一串铃铛声,往右一瞟似乎捕捉到一片纯白色的衣摆。

      兰溪行躲在墙后大口呼吸,紧张感让他耳朵嗡嗡的像是无数只小蜜蜂围绕着他。

      雁归鸿没想到世界上偏偏就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兰溪行是需要顺着毛捋的性格,是极其容易膨胀的,总得来说,听夸不听骂,他说的这两句好话偏偏就刚好让他听到,这下尾巴更是翘到天上去,就跟兰溪行每天喂的那只猫一样。

      第一次见到就往他脚边扑腾,他推开之后这猫就记仇了,每一次见到他这猫就龇牙咧嘴咬他的裤子,他几条裤子的裤脚都留下了两颗牙印,后来他懒得推开这巴掌大的猫,就又每次见到他就往他脚边凑,抱住就不放,尾巴翘起来跟巡逻式的围绕着他,每每他都有些头疼,所以最近都是从车库往上走,现在兰溪行的猫不缠着他,兰溪行倒是天天等着他。

      雁归鸿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兰溪行刚好听的这一耳朵,只能略微糟心的轻轻带上门假装不知道。

      兰溪行听到咔哒一声,大喘气着庆幸,幸好他跑得快。

      兰溪行靠在墙上平息着呼吸,原本吃饱饭后有些昏沉的大脑因为刺激一下就清明起来。

      天哪!今天雁归鸿真的小小颠覆了他心中的形象。原来那样古板的雁归鸿也会大刀阔斧改革,原来看起来不近人情的雁归鸿也会在背后义正言辞的维护他连自己老师都直接请出办公室,兰溪行拍拍自己的脸,心里冒着感动的泡泡。

      兰溪行蹲在墙角用力打字反驳朱子京说雁归鸿不待见他的判断。

      兰溪行腿都麻了才缓缓起身,僵硬的舒缓了几秒才慢慢朝雁归鸿办公室走。

      路过窗户,倒映出他的脸,兰溪行都觉得自己现在神采飞扬的太过于嘚瑟,认真对着玻璃调整了一下,想强行将自己刚刚偷听来的的夸奖和认可带来的认可的冲击散去几分,却始终难以平复。

      雁归鸿抱着手躺在椅子里看着对面作怪的兰溪行,他没想明白兰溪行在他窗户挤眉弄眼的干什么?眯着眼打量几秒,他看见兰溪行摸出手机来自拍。

      雁归鸿觉得兰溪行是不是忘了自己还在这儿等着他下班?明明是兰溪行请求自己带他回去,现在让自己在这儿等?

      五分钟过去兰溪行脸都要僵了,叹了口气,窗户突然蹭一下被推开。

      雁归鸿不太有耐心等着兰溪行自拍了,兰溪行猛的被吓一个激灵。

      手机因为惊吓在手机倒腾了几遍,心脏都快跳出来:“你干嘛突然开窗?”

      雁归鸿指了指窗,说:“这是单向玻璃。”

      兰溪行站在窗外,眼神落在对面的办公桌上,眼神回转看向雁归鸿,耳根慢慢绯红,两人隔着一道窗户对视,兰溪行突然有些喘不上气,倒退两步有些站不稳,这太令人崩溃了!

      兰溪行结结巴巴着大喊:“你、你都看见了?”

      雁归鸿淡定的点点头,嘴角扬起一个小弧度微微笑着。

      兰溪行缓慢下降,缩头乌龟一样缩在墙角,天哪!他干什么了?!兰溪行白皙的脸变得通红,脑子里像是充满了水蒸气,雾蒙蒙的一片无法思考。

      雁归鸿发现兰溪行总能轻而易举逗笑他,他靠在内侧的墙边,没忍住用很好奇的语气揶揄的问:“你刚刚干嘛呢?做脸部操?”

      兰溪行捂住脸觉得自己没脸见人,呜呜咽咽的绝望的声音从嗓子里断断续续的冒出来,他简直尴尬死想一头撞死。

      雁归鸿瞟了眼兰溪行乌黑蓬松的发顶,有一缕发丝竖起来摇摇晃晃的,继续调侃:“人的脸部肌肉大约有四十到四十四块,你大约有四十四块?都很灵活啊。”

      兰溪行恼羞成怒,蹭一下起身一下还有些头昏,破罐子破摔,强烈要求:“不准再说了!”

      雁归鸿笑了笑,迈步外走:“你把窗户给我关上,我们走了。”

      雁归鸿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这些天他心里的不痛快被兰溪行一下冲散,此刻他愉悦的步伐比起兰溪行沉重的脚步兼职像是赤裸裸的嘲笑。

      雁归鸿不理会兰溪行的哭天喊地,捂了捂耳朵此刻有些同情朱子京。

      兰溪行擅自替雁归鸿做主:“你从现在开始忘记那五分钟。”

      “可惜我记性一向很好。”

      兰溪行说:“你脑子能不能记住有用的?!”

      雁归鸿不知道该用什么眼神面对兰溪行这句质问。

      兰溪行在尴尬的时候会做很多事情,然后使自己更尴尬。

      雁归鸿被包围在兰溪行叽叽喳喳的声音里,他吵吵嚷嚷的让冬日的气温都上升许多,竟然久违的感到放松和愉悦。

      于是很耐心的回答兰溪行:“我在国外的时候,除了上课就是演出,似乎没有什么别的印象深刻的事情,不过——”

      雁归鸿话锋一转,明知道兰溪行回跳脚还是忍不住逗他:“现在有了。”

      兰溪行一下子把话堵住,他不明白今天雁归鸿怎么话怎么多?

      “你呢?上学的时候做什么?”雁归鸿有来有回的问。

      兰溪行耷拉着脸老老实实的思考。

      “我就旅游、赛车之类的吧。”

      雁归鸿又问:“朱子京说你玩儿枪?你这眼神儿?”

      兰溪行感受到雁归鸿轻飘飘的视线,不信任都目光却有千斤重,他绝对受不了这样被看扁。

      “你懂什么?!我戴眼镜!”

      雁归鸿又笑了一下:“擅长什么型号?”

      “G18。”

      雁归鸿稍微思索了一下,建议道:“你得保护好自己的手,非要玩儿的话往威力小的换一换吧。”

      兰溪行来劲儿了:“你有了解?”

      “不多。”

      “我们巡演得到卡内基,我这几年一直在纽约,到时候可以带你去俱乐部玩儿,我给你挑一把。”

      雁归鸿慢慢停车,两人解开安全带的手轻轻相碰,一秒之后便快速分开短暂的像是错觉,只有残余的温度是真实的,雁归鸿在触碰到兰溪行的这一刻,突然心中涌出一些冲动应下这约定,片刻,他缓声道:“行啊。”

      雁归鸿不会期待什么,期待于他而言就是微妙的自虐,不过既然迟早都会抵达纽约,那应下来大约也没什么,因为这一天是一定回到来的。就像兰溪行每天下班让自己等等他,他总能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车旁见到他或是总能等到他,不会变的约定他当然可以答应。

      昏暗的车厢里,兰溪行待的暖烘烘的此刻赖着不想下。

      雁归鸿拉开他这一侧车门,将手肘撑在车门上,很可惜的说:“从现在到首演,你就只有今天半天假期了,要在车上过那我就把钥匙留给你。”说着晃了晃手里的钥匙作势就要往兰溪行坏里扔。

      雁归鸿身材健硕,站在面前挡住一大片光,颇有微居高临下的感觉。

      兰溪行立刻钻出来鼻子差点撞上雁归鸿的下巴,嚷嚷着:“你们团再抠点呢?从我来到现在一共放了几天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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