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享受月光的猪

3、帮手

　　用过午膳后，一行人又整装准备出发，临出门前，天色骤变，乌云疾速聚集，接着“轰隆”几声震耳欲聋的雷响过后，大雨倾盆而至。
　　行程就这么又耽搁了。
　　直至夜间，这场大雨都没有要停的趋势，反而是愈下愈烈，像是含了十足的力，非要将地面凿出一个个洞来不可。
　　后院拴着的马匹躁动不安，马蹄不停地踏动，偶尔夹杂着几声嘶鸣，要不是缰绳捆在柱子上，怕不是能直接奔出去。
　　驿站小二烦躁地掀开窗户看了一眼，暗道一声麻烦，找了伞“噔噔蹬”地下楼。
　　等下楼一看，马已经安静了下来，屋顶上又似有什么动静，小二探出身子抬头看，发现除了豆大的雨滴之外，什么也没有。
　　大概是雨砸在瓦片上的声音。
　　小二安慰自己，回身之际惊讶地发现二楼某个房间被一柄长刀顶开，他猝不及防与一双阴鸷的眼睛对上视线，猛地打了个哆嗦。
　　幸而视线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就挪走了，少顷，窗户也关上了。
　　小二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想起来这位爷就是上午进来住宿的那群人之一。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来头，总之不是好相与的。
　　小二不想探究太多，仔细检查一遍缰绳后又上楼了。
　　等小二走后，雨似乎越下越大了，雨水似小河般从屋檐流下，其中夹杂一抹红色，空气中隐隐传来血腥味。
　　片刻之后，几道湿漉漉的黑影从屋顶翻下，打开方才那扇窗户翻进屋子，向吴柳回话：“总管，都处理好了。”
　　吴柳道：“收拾收拾吧，雨一停就赶路。”
　　萧云近段时日觉浅，按理说那么大的雨他应当是睡不着的，但夜间听着屋顶的雨声和微弱的刀剑相撞的声音，他竟然一边猜测着杀手的幕后主使，一边变得昏昏欲睡，等醒来时发现已经天亮了。
　　一夜无梦。
　　吴柳在外头敲了敲他的门：“王爷，起了吗？雨已经停了，今儿可以赶路。”
　　萧云应了一声，起床洗漱，过完早之后，一行人又启程了。
　　一路上并不安宁，那日之后，杀手越来越多，一波接着一波，一波比一波厉害，他们带来的随从越来越少，短短数日，竟然只剩下车夫和吴柳。?
　　而距他们抵达北阳，至少还有半个月的路程。
　　“王爷，前边是雁城，咱们去镖局再雇几个人吧？”
　　车夫是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吴柳怕再来一波杀手时他分身乏术，会顾不上萧云。
　　萧云随着马车摇摇晃晃，忍下胃里的翻涌感，说道：“没必要，无须再搭上无辜性命。”说完又觉得好笑，心想不得了，自己什么时候竟然也会说无辜性命这个词。
　　吴柳垂眸应是。
　　没一会儿，马车忽然停了。
　　吴柳皱了皱眉，按上腰间的刀。
　　车夫小声道：“王爷，总管，又有人拦车。”
　　吴柳掀开帘子钻出马车，发现一群黑衣人迅速向他们包围着靠拢。
　　吴柳立即拔刀迎敌，眨眼间便和那群人战得难舍难分。
　　他绕着马车回防，身轻如燕，一柄长刀使得出神入化，一时间，竟没有人能靠近马车。
　　暗处，几名弓箭手拉满弓，箭矢对准马车，蓄势待发。
　　正欲松弦之际，一柄闪着寒光的剑刺入他心口，他就那样直挺挺地睁着眼摔下树。
　　来人一身灰衣，相貌平平无奇，看起来三十出头，他面无表情地抽出剑，继续下一个目标。
　　剩余几名弓箭手纷纷亮出武器与他缠斗起来。
　　混乱中，一名箭矢射出扎在马屁股上，马一受惊，扬起前蹄嘶鸣一声，像只没头苍蝇一样乱窜起来。
　　车夫控制不住，反而被它甩了下来，滚到车底下被踢中好几脚，又被车轮碾过，竟当场没了气息。
　　萧云在车里被颠得七荤八素，先前的呕吐感更甚，他只能闭着眼拼命忍住，不然说不定就会吐自己身上，那样的话，还不如让他直接死了算了。
　　吴柳急道：“王爷！跳车！”
　　萧云被颠得失了神，好歹耳朵还算中用，听了这话，立即拼尽全力从窗口跳出，在地上滚了几圈后撞在一颗大树根下，马车从他头上堪堪碾过，朝远处去了。
　　杀手见状分出两人围了过去，吴柳打倒一人，又在那人肩膀上借力一点，飞身来到萧云面前扶起他。
　　又一轮混战开始，被十几人围攻，吴柳一人尚且不能全身而退，眼下还要护着一个刀都提不动的萧云，他能撑多久？
　　萧云已经听到他的呼吸比方才粗了不少，一招一式间也没渐渐没了一开始的盛气凌人之势。
　　杀手也有些恼火，吴柳将萧云护得太好，宁愿自己挨刀，也未让萧云破了半片衣角，他们完全近不了身，遑论取萧云性命。
　　思及此，其中一名黑衣人立即脱离战局，从怀里掏出一枚信号弹，正要点燃，一道寒光闪过插进树干里，接着一只拿着信号弹的手便咕噜噜滚落在地。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看到地上自己的手才愕然抬头。
　　一道身影疾速闪过，从树上拔下剑又飞身而来，横剑一扫，黑衣人的人头瞬间落地。
　　来着正是方才的灰衣人，他立即加入了萧云一方。
　　吴柳身上已经挂了好几道彩，被杀手轮番消耗，体力也逐渐不支，此时有人相助，他顿感轻松些，好歹是有了喘口气的机会。
　　灰衣人武功颇高，但招式杂乱，指东打西，看得吴柳一头雾水，一时竟分不清此人的武功路数。
　　萧云看着灰衣人的身影神色恍惚了一下，目光下意识黏在他身上。
　　直到战局结束，他才将目光收回，掩去复杂难懂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