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凋零》望笆

3、不止外貌

　　月光皎洁。
　　谢亦走进临时安排的休息区，在休息区的酒店睡了一觉，到凌晨时忽然被推醒。
　　睁眼是吕永言放大的小白脸，谢亦想也没想就给了他一拳。
　　吕永言偏头躲开：“不是，你以为我想进来吗？你半天不醒，z2清除计划马上就要启动了，不过咱们被分配到最后收尾…”
　　“那你现在叫醒我是想挨打？”
　　“谢亦，你好歹也紧张一点吧，敌方都已经进化了，你有心情在这睡大觉吗？”
　　“要么活要么死，为什么不能睡。”
　　谢亦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勉强坐了起来：“而且，你为什么不去找岚姐？”
　　“我为什么要去找抽?”
　　“…？”
　　片刻后，谢亦奇怪地看着地面上叫苦连天的吕永言:“谁给你的错觉，让你觉得我就不会抽你？”
　　“不是…你…”吕永言抱着自己的胳膊坐在地上，正打算张口卖惨，身后的房门就被打开了。
　　特击队队员的临时休息处安置在一栋曾经的酒店大楼里，因为很久没人用过，用净化器打扫一下也还算干净，此时房门打开，走廊里为了行动方便而亮起的光就渗进了房间。
　　逆光照亮了来人的侧脸，一天不见，他身上的冷漠气质又增添了几分。
　　距离近了，谢亦就注意到他过长的头发还没有剪掉，一双黑眸冷冷清清，没有丝毫情绪。
　　“江缙?”
　　谢亦终于把昨夜的招呼打出去，心情都舒畅不少，吕永言连忙站起来，向谢亦示意：你认识？
　　谢亦视线挪移：应该。
　　江缙闻言看向站在落地窗前的谢亦，那人半长的头发散落在肩头，五官立体又深邃，望向他的目光直白又炽热，充满探究的意味。
　　他别开视线，淡淡地说了句：“人手不够用了，你们来顶上。”
　　两人立刻就下了楼。
　　秦岚早就在下面等着，三人集合后作了初步的行动部署，接着就上了车。
　　正准备离开时，江缙慢悠悠地从大楼里走出来。
　　他目标明确，刚好停在了秦岚的车前：“开下车门，谢谢。”
　　秦岚顿了一下，下意识开了车门，江缙微微侧身坐进了后座。
　　后座的谢亦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坐在他旁边，他看着远处极强的能量碰撞而导致的空间扭曲，皱了皱眉。
　　还有很多疑问没有解开。
　　空间扭曲越强烈，敌人就越强，他靠着车窗闭上眼睛，懒得再想什么。
　　车稳稳地停在了破旧的杂货店门口，而战场离这里只有几十米远，他下车前下意识向右瞟了一眼，愣了愣。
　　“你怎么来了?”
　　江缙淡淡地看着他：“我刚刚已经说过了，战斗结束后的数据不足以提供当下必要的分析，现在每个数据分析师都要跟队。”
　　谢亦本就没怎么在意这件事，随口问道：“那你要是死了算谁的？”
　　江缙没有停留地迈步向前走去：“我不会死。”
　　白日的微光慢慢地倾洒下来，微风裹挟着血的气息四处奔走，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灾变体嘶吼着向前推进，到处是闪烁着的蓝色眼睛。
　　谢亦站在成群的灾变体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情况，刹那间，杀意尽起，刀锋出鞘，银光随着挥出的动作一闪而过。
　　吕永言在给他覆盖上精神屏蔽的下一秒，就发现眼前的人不见了踪影，再一抬眼，右前方躲在低矮掩体里的灾变体已经被一刀封喉。
　　秦岚的精神攻击化作一条条淡金色的光束，一部分与敌人的光束碰撞在一起，一部分追寻着暗处的灾变体。
　　谢亦只消片刻便跟上了秦岚发出的光束，趁着灾变体眼神涣散的那一刻，立刻抬手解决了它。
　　他的身影隐没在敌群里，束起的长发随着极速的移动而被风扬起，灾变体蓝色的血液溅上他的衣襟与脸颊，他不甚在意地用空出来的那只手将脸上的血迹拂去。
　　接着又投身在战斗里。
　　江缙站在旁边的百货大楼的天台上，漫不经心地举着一台实时记录分析仪追踪着楼下的实况，他垂下眼，长长的眼睫颤了颤。
　　看着谢亦又是一刀扎进了灾变体的眼睛，而他本人看上去毫发无损，甚至连动作都没有丝毫停顿，江缙挑起眉。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分析仪的屏幕上操作着。
　　吕永言终于启动了他的净化器，把周遭的尘雾与攻击净化了个七七八八后，也转身准备加入战局。
　　结果他刚刚闯进去，就被一道破空而来的精神攻击击中，直接宕机在原地。
　　等他回神，灾变体细长的手指已经快要伸进他的眼眶里，吕永言立刻向后退了一步，身上覆盖的精神屏蔽顷刻间就被打破。
　　他下意识就朝着谢亦大喊：“别打了，他妈的这屏蔽三秒都撑不了，那边的，还活着吗？”
　　谢亦猝不及防听到吕永言的吼声，再回神眼前灾变体涣散的蓝色瞳孔已经重新聚焦。
　　当杀戮成为习惯的时候，他早就放弃了观察。
　　直到对视的这一刻，谢亦才发觉…
　　有的z2外貌是多么地像人类。
　　不同于之前杀过的眼球凸出、模样可怖的z1，眼前的z2微微抬着头盯着他，嘴角上扬到可怕的弧度，他的鼻梁高挺，五官正常甚至到精致的程度。
　　而在他抬手伸向谢亦的脖子时，谢亦终于回神，可惜为时已晚，z2的手指刺破他的脖颈，立刻留下一道伤痕。
　　谢亦本能地将刀刺向前，想要捅进z2的心脏，却被他躲开，接着他听到z2笑出了声，声音竟然与一名正常的年轻男性无异。
　　秦岚焦急的声音终于送进了弥漫着蓝色血气的战场里：“谢亦，别走神！”
　　接着，谢亦就见眼前的灾变体歪了歪头，眼神又涣散开来，站在那里不动了。
　　过了几秒，秦岚听到重物倒地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紧接着是谢亦的声音传出：“我没事。”
　　高强度的战斗持续了两个半小时，好在剩下的灾变体并不多。
　　秦岚终于放下了一直举着的手，看到谢亦从前面那栋楼的拐角处走了出来。
　　地面上躺着数不清的奄奄一息的灾变体，血液顺着不同的创口流出，将他走过的路都染成了蓝色。
　　与此同时，谢亦与刚从楼上下来的江缙打了个照面，他掀起眼皮与江缙对视一眼。
　　接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向前抓起了江缙的手问道:“那个什么，江缙是吧，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江缙不着痕迹地把数据分析仪换到另一只手，面色从容地被他抓着：“嗯。”
　　“z2灾变体的外貌变异是指什么?”
　　江缙似乎是没想到他会直接问到这一层，冷漠的神情像是破了一层冰，出现了片刻的怔愣。
　　接着，江缙难得耐心回答说：“各种类型都会有。”
　　谢亦没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正欲开口继续询问，就被江缙一句话堵了回去。
　　“模仿和接近人类是灾变体变异的目的。”
　　江缙微微偏头，看向谢亦颈侧的伤口，很轻地扯了扯嘴角。
　　“当然，会变异的或许不止外貌。”
　　他的声音很沉，谢亦甩了甩早已散开的头发，不小心牵动到脖颈的伤口：“哦……靠。”
　　“你手臂受伤了？还有脖子?怎么弄的？”赶来的秦岚看上去精神状态并不佳，她面色发白，仍强撑着问了问谢亦的伤势。
　　谢亦撂下一句话。
　　“问他。”
　　接着就向楼后停着的车走去。
　　站在原地的江缙和秦岚无声的对视了几秒，斟酌了一会，江缙说道。
　　“他被脱控的z2抓伤了。”
　　秦岚疲惫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摇晃着向谢亦那边走去。
　　最后是吕永言开车回了基地。
　　一路无话。
　　江晋垂眼，余光看向一直靠着窗思考的谢亦，轻轻地扬了扬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