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堕解魔人》一条老狗

3、第 3 章

　　吴辽心中震惊。

　　这就晋级了吗？没学功法，没有练武，也没有雷劫什么的。都还没有搞清楚这山中的生态系统呢

　　师傅继续道：“方才你出离了。正所谓不愤不启，不悱不发，原本我是想过些时日再传你致知境的法门的，没想到你自行出离突破了。这样最好，你自己踏入致知境，后续的修炼会更加顺遂。”

　　吴辽炮语连珠：“可是我好像没感觉有什么不同。踏入致知境后要怎么办？要开始修炼下一个境界了吗？那之后我还要继续研究这山里的活物吗？师傅，我能修炼你说的收敛气息之法了吗？”

　　师傅答道：“寻常人踏入致知境后，便可开始自行净化心中的魔气，因此算是踏上了修炼一途。用各家秘不外传的净化功法，一日日打坐修心，辅以锻体、试炼，境界便可逐渐提升。你现在还在致知境初期，因此尚且感觉不到自己的变化，修炼收敛气息之法也还要过些时候。”

　　吴辽追问道：“那修到后面几个境界会怎么样呢？到了觉察会如何？止观又如何？还有那什么，无我、天合，又如何？”

　　师傅道：“入觉察境，则耳鼻口目较从前百倍敏锐，浑浊世事，你可洞若观火，对寻常武将可以一当十；

　　入止观境，则心如止水，任彼风动而心不移，对寻常武将可以一当百；

　　入定慧境，则心中玉佛初成，可操天地灵气如你心意，对寻常武将可以一当千；

　　入守中境，则寿数几番，可破百年限制，对寻常武将可以一当万；

　　入坐忘境，则仿佛忘却前尘，视往昔凡间种种如他人事，登此境者，已是世人所谓半仙，寿数千年，弹指间可尽毁一城；

　　入无我境，则已不论凡俗名姓家世，世人均以仙号敬称，无悲无喜，无欲无求，寿数不知几何，且有翻云覆雨、排山倒海之能。”

　　一番话听得吴辽心驰神往，见师傅停下，她刨根问底地问道：“那最厉害的合一境呢？这我知道，是不是天人合一的意思？”

　　师傅颔首道：“传说如此，但近万年都无人修到天合境，现如今，当世最强者，那三位不世出的老祖也只是无我境。各世家的家主、长老也多是守中境，顶多有一两位坐忘境的大能坐镇。你若能修到止观境，便可收敛气息、隐藏天堕身份，我就可以放心让你独自下山了；修到定慧境，你在江湖上就少有敌手了。”

　　那还等什么！吴辽当即说：“师傅，您快传我功法吧！”

　　黑师傅哼笑一声，“急躁的丫头。你忘了，我与你是天堕，与寻常修士的修炼方式不同，没有什么功法。”

　　“天堕突破致知境后，便可吸收他人心魔魔气化为自己的修为。”

　　“那些没有踏入致知境的凡夫俗子，无法自行净化心魔，心境随人生起起落落，喜怒哀乐均乃人之常情，只要不过分极端，起了无法化解的执念，缉魔阁都不会干涉，天堕也不可去采食，否则容易伤人命格、害人性情大变。”

　　黑师傅盯着吴辽，又强调了一遍：“天堕不可随意采食凡人，你可记住了？”

　　吴辽郑重点头，她才不想做什么采食凡人精气的大魔头。

　　“若有凡人起了执念，有走火入魔之兆，你碰到了也可顺手采食，但小心不要留下痕迹，以免被缉魔阁发现。”

　　“不过凡人的心魔对天堕的修炼来说只是杯水车薪，所谓解魔人，解的是修士的心魔。”

　　“那些高门世家多的是藏污纳垢的事，有些修士一不小心就走了岔路、生了心魔，有的执念极深，甚至会凝成实体的恶婴。”

　　说到这时，黑师傅忽然怔愣，仿佛触及了一些遥远的回忆。

　　“恶婴？”

　　吴辽疑惑的声音使他回神。

　　“嗯，心魔恶婴一旦降生，就会迅速长大，且与主体同生共死。恶婴与主体记忆相通、六感相连，甚至平分修为，就像是主体的一个分身。

　　恶婴降生的意义是完成主体的执念，往往不择手段、伤人害己。且主体受共感的影响，通常也会性情大变。恶婴降生后，主体的修为便会止步不前。

　　想要解决恶婴其实很简单，杀掉主体就可以了。若缉魔阁发现修士产生了无法自行净化的心魔，为了避免最后凝成恶婴，也会将修士尽早诛杀。”

　　黑师傅又露出他惯常的讥讽眼神：“可惜呀，修士自称修仙者，却并不比凡人高明多少，一样的贪生怕死。为了活命，也为了能继续修炼，可不就来找解魔人了吗？解魔人拿钱办事，吸收魔气也可帮助自己修炼，是门好生意。”

　　吴辽又问：“那如果执念完成了，恶婴会不会就消失了？”

　　“执念完成……执念能成为执念，又怎么会轻易被完成呢？即便真完成了，深坠欲望之渊，‘人心不死，道心不生’的正统修炼路子也走不下去了，倒是能做个堕修。”

　　“堕修又是什么？”吴辽化身十万个为什么。

　　“和天堕一样，也能吸收别人的魔气来修炼，但被堕修采食过的人会死。民间有堕修聚焦的猎魔人组织，专门抓取心魔重的凡人，甚至还会不择手段地折辱凡人，使其产生瞋恚、仇恨的心魔后再采食，几乎如同养蛊一般。”

　　“好了，”黑师傅收住话题，“这些你下山后自会了解。现在你随我学习吸收心魔魔气之法。这山中只有你我，我的魔气不能被吸收，你便拿草木禽兽试炼吧。”

　　“草木禽兽也有心魔吗？”

　　“世间生灵皆有喜怒悲欢，如何没有心魔？只是切记，同凡人一样，不可随意采食任何活物的心魔魔气。”

　　黑师傅揽住吴辽，几个呼吸间就飞到了坤灵山另一头的老虎区。

　　“这儿有头已经开了灵窍的碧睛虎，他方被同族咬伤驱逐，正愤恨万千，一心想着复仇，你帮他化解些仇恨也对他有益。”

　　黑师傅摘下帏帽，抬起左手，用手背轻轻碰了碰他额间的黑月印记，印记随之闪起星星点点的五彩光芒。

　　随后他做了几个手诀，示意吴辽跟着做。

　　吴辽有样学样地用手背碰了碰额头，然后捏起了手诀。

　　其实她做之前还有点别捏，感觉在玩小时候玩的欢天喜地七仙女那种过家家，怪搞笑的。

　　然而当她的手背触碰到额头的那一瞬间，她突然感受到一种难言的指引。仿佛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牵着她做出了黑师傅的那几个手诀。这一套动作就好像如同吃饭、喝水一样，那么自然地刻在了她的基因之中。

　　她情不自禁地向碧睛虎伸出了手。一些黑色的、红色的丝线从碧睛虎身上冒出来，逐渐汇集到了她的指尖。

　　她感到一种力量在身体中涌动。

　　“好了，可以了。”过了会，黑师傅笼住了她的手，“再吃下去，这只老虎要出家了。给他留点复仇的动力吧。”

　　吴辽兴奋地收回手。

　　她第一次切身感受玄学现场，真正有了修仙的实感，前世的唯物主义教育和眼前的一切形成了强烈的对冲，而刚刚吸收的那阵能量似乎还在身体里肆意流淌游动。

　　她内心的激荡无以言表，便手舞足蹈地，一把扑上去抱住了黑师傅的腰。

　　“师傅！我好高兴！”

　　出乎意料的拥抱使黑师傅僵在原地。小女孩的兴奋感染到了他，那双冷淡的凤眼里也不自觉地露出了喜悦。

　　虽然不常见面，但这么多年两人相依为命，吴辽早就把黑师傅当成了兄长般的亲人。她紧紧环抱着师傅的腰，开心地在黑色的衣裳上蹭来蹭去。

　　“师傅的衣服看上去十年如一日，还以为他都不换的，没想到竟然是香的。”吴辽一边蹭一边想道，猛吸了两口黑师傅衣上淡淡的清香。

　　黑师傅的耳朵一下便红了。他并不习惯与人有肢体触碰，此时难得手足无措起来，呆立好久，等吴辽放开他后，才悄悄往后退了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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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师傅走后，吴辽便开始独自找精怪吸收魔气来修炼。

　　她发现自己能自然而然地感受到哪里心魔旺盛，也能看到那些精怪产生心魔的原因。

　　虽然精怪的心魔魔气不如修士强烈，但好在山中生灵众多，每日纷争不断，心魔之气也并不难找。

　　也许是从致知境到觉察境比较容易，也可能是吴辽真的天赋异禀，半年下来，吴辽竟再次突破了，踏入觉察境。

　　到达觉察境后的吴辽，真正明白了什么叫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现在，她只要端坐在原地不动，就可以轻松掌握方圆千里的坤灵山动静。

　　这一天，吴辽在打坐时，突然听见山北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

　　“我看这坤灵山也没什么稀奇的，凭什么不让人进去！这天下就没有小爷我去不得的地方！”

　　吴辽顿时来了精神——没想到啊，还没等她下山，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竟然有人主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