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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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寒回到学校后还像平常一样，宿舍，食堂，教室。三点一线。
上午最后一节是语文课，罕见的姜寒走了神儿。
教室外面的榆钱树枝丫疯长，打开的窗户台沿儿上满是飘落的榆钱。
树很高，天很蓝，阳光刚好。李子树下满是飘洒的白花，风一吹便漫野绚烂。
铃声伴随着喧闹，学生们或三五成群结伴走向食堂。
朵朵白色的花瓣落在少年的衣衫上，一时间他便拥有了整个春天。他抬起头，春天亲吻了他的少年。春日最好的暖阳照射在这里，少年脚下的路蜿蜒绵长。
许嘉池和同学走出教室准备去食堂的时候正好看见了这一幕。
少年犹如春日的精灵，落下凡尘。
许嘉池有些着迷，他不曾察觉他的心随着他看向姜寒的目光跳动的越来越快。
他那时未曾发觉原来这就是喜欢，他早就喜欢上了这个精灵少年。他长时间占据年级第一对这个半路突然出现甚至有可能威胁他学神地位的少年产生了浓厚的好奇。直到那次张晚在他们后面贴着姜寒的英文短文的时候他心里起了浓重的胜负欲。对他来说姜寒是一个随时能威胁到他学神的人。试问一个长久以来习惯了称赞习惯了被当做别人家的孩子来夸奖。对于突然出现一个可能把你挤下神坛的人，当然要重视。之前也不是没有过优秀的学生，只不过都没赢过他就是了。他早就把这些当做了游戏，年级第一的位置就像是一个擂台，而他是擂主，那些想要追赶他的人是挑战擂台的玩家。
“走啦，扮演什么美强惨的主角呢？”
高远和林齐他们走过来拍拍姜寒的肩膀。
“泉淼淼呢？”
“她回家吃饭了。”
“走，咱快些去，别给学长学姐留饭吃。”
林齐白了高远一眼。
“你是想被学长学姐骂上表白墙吗？”
“小心下一届新生不给你留饭吃。”
姜寒说着却也不舍得不曾停下步子。
食堂里面人满为患，他们打了饭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你们…没有不满老奇吗？”
“咳咳”高远被米饭呛到
“你在想啥，孩子，没有谁比我们更了解老奇了，老奇尊重我们，理解我们，是一个很好的老师，作为班主任他没少为我们操心，你也看到了，你上次在公园走丢，班长高诉老奇后他急的恨不得能瞬移到你身边，你怎么能怀疑老奇人品呢？在我们A班还流传着一句话。”
“什么话？”
“天塌下来还有老奇顶着。”
高远一改往日的吊儿郎当的模样
“姜寒，我们都看着呢，老奇待你不薄，甚至对你多有照顾，你不能做东郭先生里面那只狼啊。”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姜寒解释到。
“我是想说你们知道班长是老奇的女儿后，没有不满吗？”
“这有什么不满的。”高远夹了一筷子肉就往嘴里送。
“其实，最开始的班长不是泉淼淼是我。”
林齐小口抿着豆花汤，说着。
“是我主动卸任并推选淼淼上台的。”
姜寒不解，林齐解释到。
“其实刚刚开始我们也会并不知道淼淼是老奇的女儿，高中刚刚开学那会儿我们谁都不怎么认识，淼淼成绩很好，但我们也没怎么注意到她，后来有次高远这家伙去办公室搬东西无意间淼淼喊老奇喊爸爸，高远秉承着有瓜就吃的原则就躲在楼梯墙角哪里偷听。淼淼跟老奇说她很难受，开学有一段时间了，大部分人都有朋友，她没有勇气去交朋友，她一直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在人群之中浮沉。淼淼提出想竞选班长，但是老奇不允许，老奇觉得如果他让我淼淼当了班长那就是他这个老师对其他公平竞争的学生不负责，淼淼当时从办公室出来眼眶红红的。淼淼是个很勇敢的女孩儿，她在克服心里对社交的恐惧，高远回到班后把这事儿告诉了我，但是声音很大让别人听了去。就在班里传遍了，后来我拉了一个微信群把淼淼和老奇排除在外，告诉A班同学保密，并向老奇卸任让重新选举班长，我们全班都默契的投了淼淼，淼淼全票当选。”
“那你呢？”姜寒问
“我就一票，高远投的。虽然我当时告诉过他让他投淼淼，但是这货死脑筋一个，说什么都必须投我，不让我输的太难看。”
被点名的高远灿烂一笑。
“你牙缝里有菜叶。”林齐嫌弃道。
“那班长知道吗？”
“她本来是不知道的，都怪这货。”林齐撇了眼高远“他大嘴巴没上把儿把这事儿说漏嘴了，刚好淼淼就在一边儿。”
“这也真是…”姜寒无奈
“自那之后高远就被全班叫高大嘴了。有次喊他外号的时候没背着老奇，老奇知道后就夜跟着喊了”
“那班长会不会觉得都是因为她才导致你没有当选班长？”
“当然啊，女孩子嘛，心思细腻容易多想，还高度敏感，她总会把事情得结果想的很坏，她也总喜欢把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尽管她没有做错什么。她害怕与人之间的交流，我们作为朝夕相处得同学尊重她的意见理解她的想法，帮她慢慢改变，既然她不愿，那我们就主动出击。才有了现在你转来看到的班长。”
高远附和点头
“我们是男人，论身高，力气都远超于女人，所以我们更应该尊重她们，理解她们，世界不止是我们男人的也一样是女人的，我们能做到的事女人一定能做到甚至做的比我们更好，而女人能做到的事我们一定做不到。”
“你指哪方面？”林齐问他
“生孩子”
姜寒：“……”
林齐：“……”
这确实，他们不能生。
“我从小就被我爸教育，在学校不能欺负女孩子，工作了不能欺负老婆，我妈生育要经历无法想象的痛苦才能诞下我，又要工作又要抚养我还要照顾家庭，已经很不容易了，这样的事情压力下很多女性都会崩溃，家庭不和就会吵架，而吵架大多数受伤的都是无辜的孩子，我爸还说，在老婆生完孩子后要哄着，照顾着，稍有不慎会得产后抑郁，这时候就更要体现我们身为男人的细心对她们给予足够的关怀和爱，老婆要的从来都是丈夫的态度。”高远咬着筷子头儿说着。
他的话引的姜寒深思。
姜寒羡慕高远，从这些话里姜寒就听出来了
高远的爸爸很爱他的妈妈。
同样，他们也很爱高远。
林齐看着高远，若有所思。
“那如果…你将来得伴侣不是女性呢？你还能做到你父亲对你嘱咐的那些话吗？”
“什么意思？”高远不解
林齐有些懊恼，他操之过急了
但是一听到高远将来会有一个很爱很爱得女朋友他们在一起很幸福很幸福他就很难过，心脏像是被扎一般的痛。恍然间他好像看到了之前下学在巷子里把他从几个混混手里救出来的模样。
拉着他的手狂奔在蜿蜒的小巷里，身后是几个混混的谩骂但那时他眼里只有这个救他的少年。
“换个说法，你能接受同性恋吗？”
高远愣了，手里的筷子掉在餐桌上。
“啥？老林你喜欢男生？”
林齐沉默，没有反驳却也没有解释。
高远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他不是接受不了同性恋，他只是接受不了他一直保护的少年喜欢上了别人。这个别人不是他。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被谁挖走了心脏，紧紧攥紧手里而后又猛地一收，他的心脏就像是烟花一样炸开了，没有绚烂美好，只有苦涩与酸楚。
姜寒默不出声，看着他们。
说实话他心里是羡慕的，他也渴望有个人能爱他，接受他破碎的一切，包容他的伤痕。会义无反顾的向他走来，一路披荆斩棘，像童话中手拿宝剑的王子来拯救被荆棘困住的公主。
可他遇不到，幸运女神从来没有眷顾过她。
他没有爱他的爸妈，没有爱他的伴侣。
在苏杭没有关心他的同学和老师。
他独自一人在黑夜里踽踽独行无数的疤痕像无形的锁链将他困在原地，被迫承受着来自最信任之人的伤害与嘲讽。
他想逃，他无处可逃 。
他不停的麻痹自己，迫使自己忘记
可越想忘记，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就越发清晰。他克制不住自己去一遍一遍得回想
将自己困在那里，一遍一遍的惩罚自己。
一遍一遍的自我催眠这是他活该，这是他罪有应得。
姜寒将凉透了的米饭使劲儿往嘴里扒拉但也忍不住靠近他们一点想听高远的答案。
高远难过了许久，他越是不说话，林齐的心就一点一点凉透了下去。
难道这份喜欢不能被宣之于口吗？
难道就要一辈子做朋友吗？
他不甘心只和高远做朋友。
但他又害怕高远就此疏远他连朋友都无法做成。
原先他将这份喜欢默默埋藏在心底。只想着离他更近一些。
再到后来他不满足于现状，他不是无私奉献的人，他很贪心，贪心到只想让高远属于他。之后他克制不住自己对高远的示好。明显到淼淼都看出来了端倪。
“如果我很喜欢我的另一半，那我无论如何也要和他在一起。无论他是男是女。就算我恐同，我也会为了他克服障碍，而且我也相信，我的另一半夜一定会帮我走出心里的困难会帮我克服恐惧，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无关乎他人的眼光，无关乎流言蜚语的传播。我的爱人不用独自去面对这些，我会帮他摆平，谁骂他我就骂回去，谁打他我就打的他妈都不认识，如果家长不同意，我就带着他私奔。逃离这里，去别的地方，江南也好，国外也好，总会有我们的容身之地 。”
高远下意识的看向了林齐。
林齐眼里有泪，他知道了，他的少年也喜欢他。知道这点就足够了。表白，不急于一时。
许嘉池就坐在他们的后面，隔了几个餐桌的距离。
他能清楚的看到姜寒他们之间得互动。
也听到了高远和林齐的对话。
只是姜寒，他看着那个小家伙。
他只是一股脑的扒拉着米饭，也不知道噎不噎的慌。
突然的，他想给姜寒买瓶牛奶。
许嘉池还在惊讶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的时候身体却已经走到了窗口前。拿着饭卡刷了一瓶牛奶。
他走过去将牛奶放到姜寒面前。
姜寒：“？”
高远：“？？”
林齐：“？？？”
“给你的，别吃米饭噎住了。”
许嘉池别过头去。他对姜寒的英文关注太多了。
“谢谢，但我牛奶过敏 ”
许嘉池：“……”
林齐：“……”
高远：“……”
“你还是把牛奶给别人喝吧。”
“说是给你的就是给你的，你就拿着吧，喝不了扔了也没关系。”
“扔了多可惜啊”高远伸手拿牛奶“我喝，我不过敏 ”许嘉池快高远一步把牛奶夺过来。
“那算了。”
许嘉池拿着牛奶走了，徒留三人一脸懵逼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