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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未知的终点 ...


  •   终于等到开学的日子,我盘算着赶紧离开这个舆论是非之地,陈洛却找上门来。
      “我知道你认识雨飞,雨飞……应该也跟你说了依依的事。”陈洛低着头,像是犯了什么错。我忽然明白了雨飞,为什么痛快地抛弃这个人,遇事不决唯唯诺诺,的确没有让人继续相信的动力。“所以呢?”
      “所以,你能帮我和雨飞,安排见一面吗?”“这件事,依依知道吗?”
      许久的沉默。
      “陈洛,你是不是依依的哥哥,关心这件事的,只有你们两个。平心而论,我不喜欢她,仅仅是因为这个人,人品不行,跟是不是你的妹妹没有关系。你也少东猜西想,觉得别人会怎么看你,你是什么样的人,在我眼里不重要。雨飞不想见你,说明不到时候见你,我想她了解你,多过我了解你,你觉得呢?”
      陈洛在我这里吃了闭门羹,只得悻悻离开,我不想耽搁,拉着妈赶紧回到了城里。
      自以为是的善良,真的比鬼更可怕。

      我回到宿舍,看着陆续回归的朋友们,感到无比的踏实。因为陈洛和依依而产生的不愉快也一扫而光。下学期的体育课程里有篮球必选,我穿回高中的篮球服,重新拿着篮球回到球场上,不免感觉有些唏嘘。
      “哇,玦珈!你居然打过篮球,这衣服也太好看了吧!”白栩围着我叫了起来,招惹来许多人的目光,“我就知道你深藏不漏,怎么样,跟我来一场吧?”白栩热着身,兴致勃勃地看着我,像是一只跃跃欲试的小狗。
      远处传来一个声音,“还是先跟我,打完那场没打完的比赛吧!”那身黑色的衣服异常眼熟,我看着来人,越发觉得背后发凉。
      罗盼浅。

      打那场野球的画面重新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我闭上眼,耳边传来嗡鸣,背上不自觉地渗出冷汗,那场比赛的每个招数都历历在目。我曾经死在我的狂傲里,重生一次面对我遭遇过的的劫难,心魔仍然以相同的方式,出现在了我的时间线。
      我深吸一口气,后颈止不住地发麻。这次,总归要做个了断。
      “罗盼浅,我不打比赛很多年了。三个球,没问题吧?”

      在体育老师和两个班同学的见证下,我重新站回了篮球场。熟悉的篮球弹性,身体记忆里的走步,都让我重新找回了战斗的节奏。我抬起头,20岁的罗盼浅和17岁的罗盼浅,一个为了学校的荣誉,一个为了自己的荣誉。但终归,都想赢。
      但我,也不会输。

      在白栩和阿竹惊讶的反应中,我以闪电般的走位,飓风似的速度,迅速地赢了三个球。
      巨大的沉寂过后,是排山倒海般的掌声。
      “行,是我输了。上次没打成,这次算圆满了。以后我们也约球吧。”罗盼浅朝我伸出手,我回握,感受到她的心跳。
      我看似埋藏的很好的心结,终于解开。至此,紫金战衣,重回战场。

      恢复训练的我,跟白栩一起来剑道馆找雨飞,却被馆长告知,雨飞已经离职。
      我百思不得其解,却想起了陈洛在老家曾经自言自语的那句话,当时声音很轻未曾听清,如今却灌进了我的耳朵,“雨飞,我不会放弃你,你是我的,我一定要找到你。”
      我和剑道馆老板打听了雨飞待过的孤儿院,和520的伙伴告知了情况。在当即的周末,我们找了流浪狗协会和校队里,阿竹和白栩信得过的几个男生,包车来到了孤儿院。
      我们没有找到雨飞,但是看见了得意洋洋的依依,和沉默寡言的陈洛。
      “你们做亲子鉴定之后,没打算去派出所找父母吗?”听见我的声音,陈洛愣了一下,依依转过身来看见我很是嫌弃,可是看见年轻的男大学生们之后,眼睛发亮。
      孤儿院的院长没见过这种架势,忙出来见人。“你们这是……”“您就是顾院长吧。我是霍玦珈,雨飞的朋友。”听到这个名字,两人不免转过头去,“雨飞?她怎么可能有朋友?”我看见院长眼底里闪过的疑惑和嫌弃,不免对我贸然找上门来的行为感到后悔。
      “雨飞姐姐有这么多朋友,也不多帮帮孤儿院,真是顾着自己开心,把养恩啊,都忘到脑后了。”
      我和大家面面相觑,雨飞不愿提及的过去,就这样暴露在一群陌生人面前。

      许久,我开了口。“雨飞善良,不是你们吸血的借口。”
      “陈洛,雨飞因为你的懦弱承担了被退学的后果,是她不对。因为学会面对狂风暴雨变得强大的只有她,而你,一直弱小。不敢面对自己的困境和选择,甚至不能面对自己的欲望。雨飞和你划清界限,是因为你拎不清,既要一个依依满足你缺失的童年,又要一个雨飞成为你无条件依靠的大人。陈洛,雨飞比你还小一岁,把她当妈一直索取无条件的亲情,这才是你的真实面目。”
      依依瞪圆了眼睛尖叫了起来,我高声呵住她,“你从小就知道自己是走丢的,用不是亲生来威胁芳姨,哦,就是你的养母,处处迁就你满足你,即便她要承受婆婆和丈夫的白眼,也得不到你的一点尊重。你明明就嫌弃老家,早就想来大城市,偏偏装出一副不舍得的样子,让芳姨成为你的提款机。你看见芳姨的腰直不起来,心不会痛吗?”
      我转头向孤儿院院长,“抱歉啊陈洛,我说过了,我不喜欢你妹妹,跟你没什么关系,纯粹她人品问题。只是我没想到雨飞从小长大的环境竟然如此恶劣。院长,你对于雨飞,是怎么能做到肆无忌惮地索取的?我们大巴车的司机听说了我们要来孤儿院,说了这里的不少事呢,不管是国家还是社会,养活孤儿院绰绰有余,让雨飞回馈孤儿院这件事,是孤儿院的传统呢,还是你自己的意思呢?”
      依依忍不住了,冲到我面前,但被白栩挡住,“你是她什么人,看来雨飞是真的要跟孤儿院一拍两散了吧!”
      我转头看向陈洛,他的眼睛藏在刘海里,看不见情绪。“陈洛,你读的就是医科大学,做个DNA检测,让你的老师帮个忙,不难吧?”我走到院长身边耳语,“雨飞这些打回给孤儿院的钱,具体的流水随时都能调出来,但用在了哪里,我反正,没有从孤儿院的装潢里看出来哦。”
      、我看见过雨飞小时候在孤儿院的大合照,建筑没有变化,而如今变得更加破旧,只有十几年一直在孤儿院的院长,身形丰腴,脾气见长。
      “雨飞是我的朋友,就由我来帮助她,现在距离失联已经超过24个小时,各位,报警吧。”我看着三个人的眼睛,出现了慌张和不知所措,而依依频频回头的地方,是后山。

      我们分成四组,跟着专业的搜救队搜山。事情如此发展,实在难以想象。如今的雨飞身强体健,早已不可与同日而语,如此强大的她,会轻易被陈洛拿捏吗?
      我的预感越来越不好,搜山的队员也逐渐筋疲力尽。我和小伙伴们回到酒店,正打算规划明天的计划时,有人敲开了我们的房门。
      居然是雨飞。只一下,她抱住了我,她身上沾满了泥土和油脂味,像是流落荒岛很久很久。“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在派出所做着笔录,我们又碰到了那位认识雨飞的女警官。原来十几年前,雨飞常常一身伤地出现在学校,被传谣成问题少女,院长嫌弃她,经常将她关在孤儿院外,雨飞只得凭记忆来到登记过身份的派出所。女警官可怜雨飞,也说不得太多,只得以口头警告院长草草了事。
      这样的情况到了十六岁,雨飞终于能够半工半读,只是户口一直被捏在孤儿院手里,只得常常回去。每次回去,院长要求雨飞每个月必须打钱,剑道馆的工资远远不够,兼职成了雨飞必须要做的事。
      焕然一新的雨飞坐在床头沉默。我让其他人都回去休息,只留下我和她。
      “雨飞,你说过,女孩帮助女孩,这件事,对你也成立。”

      鼓起勇气的雨飞,亲自到派出所举报了院长。派出所在街道各处张贴了未成年保护的科普帖,而阿竹作为新闻系的学生,更是生生做了足足一个月的跟踪报道。雨飞对失联之后发生的事情绝口不提,我们很默契的,当做没有发生过。
      但有些人,就是不乐意别人过得好。

      “哟,反欺凌的代言人,现在出名了,多少有点钱了吧?”花枝招展的依依穿着高跟鞋踩进了剑道的地板,惹得学生们一阵唏嘘。
      “哟,你就是那个精神小妹,怎么,你哥的奖学金还不够你花?”剑道馆的老员工们都见过陈洛来跟雨飞拿钱,不免为雨飞打包不平。“我说你怎么看不上我哥呢,这么多年轻的□□任你挑选,雨飞姐,你忙不忙啊?”依依将嘴里的瓜子吐到剑道馆地上的时候,馆长终于出手了。“喂,派出所,对,有人来剑道馆闹事,是有计划地,你们赶紧过来。”
      依依瞪大了眼睛,“喂!我可什么都没有做,还打不过你们呢!”
      雨飞松了松脖子,依依吓得往后退两步,“把瓜子清理干净,不然,我就清理你。”

      流量时代实在太快了,雨飞与依依对峙的画面被传到了网上,和之前反欺凌的事情联系到一起,陈洛和依依的身世未等陈洛亲自核实,便被扒了出来。陈洛和依依,根本不是亲兄妹,走丢的时间,地点,甚至籍贯,完全无关。
      搞了半天,是场闹剧。只是对于雨飞而言,认清陈洛的本性,对她有所裨益。
      现在,没有后顾之忧的雨飞,终于开始要寻找自己生活的意义。
      “你说,我这个年纪参加高考,别人会笑话我吗?”

      “虽然我不赞成唯学历论吧,但对雨飞来说,这是翻身的唯一方法了。”白栩往深渊大口里扒拉着麻辣烫,比赛完解了禁,白栩马上点空了一家麻辣烫店的存货。
      “但愿吧,苦命的人,也该有点甜头了。”
      这句话,像魔咒一般,紧紧箍着我的喉咙……
      下雨天,凌晨,紧急电话,我和朋友们衣衫不整地从宿舍里冲出去,晃动着闸门,也许是我们的疯魔吓到了路人,众人作鸟散状给我们让路。我喘着气,雨水封住了我的口鼻,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我的拖鞋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踩着油柏路上的小石子和枯枝,疼得没有感觉。远处是散得乱七八糟的灯光,救护车的声音越发地近,闹哄得,脑子都响了起来。
      “我是,刚打电话给我的……”“跟上车,去医院!”我连滚带爬地跑上救护车,看着急救员不停地给雨飞做AED,脑子一片浆糊。冰冷的手摸着我的手臂,我打了个冷颤,回过神来。看见雨飞被血糊满的脸,我回握雨飞的手,精神头终于回到了现实。
      等雨飞被推进了手术室,我抹掉了脸上的水汽。“玦珈,我刚问了……”
      “依依跟了雨飞很多天,今天下雨,路上没人,她,开车撞了……”
      站起身来,我感觉全身麻痹,颤栗,头疼。耳边传来的是心跳停止的声音。
      闭上眼,看见的是——
      生死泉。

      我转头看见门口的医生和警察,“……太晚了,感染面积过大,失血过多,我们尽力了……”
      我跌作在地,眼睛闭不上,嘴巴张不开,警察用手晃着我的眼睛,我也没眨一下。
      这,就是死亡吗?

      我的头嗡嗡地叫,直接朝急诊冲了过去,我看见头上手上包了绷带,但仍然能够摆出表情的依依,一口气上不来。
      “这帮姐姐这么狼狈啊,不能穿得像个人样再出门吗?”
      我被朋友们搀扶坐在椅子上,调整呼吸。我看着门口站着陆续进来的警察,朝她们走了过去。
      霈,我想,你应该已经重新醒了,这次,为自己战斗吧。
      “警察同志,我和我的朋友们,将会为雨飞作证,我们,会起诉她,故意杀人。”
      雨飞,我们都有各自要坚持的战斗。
      这一次,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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