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诞豆（长篇）》隹疯牙

4、第四章

　　不见阳光，浑浑噩噩的日子让人内心不安，从四月底到现在，阴雨连绵的天气已经过去了两周，王瑶瑶如今和妈妈一起，差不多一天只吃一顿饭。其实，她只吃一顿是无所谓的，毕竟现在学校也去不了了，每天只能睡觉，点蜡烛看些书也看不进去，消耗少，所以就不饿。不过王瑶瑶很害怕，她害怕巨大的雷声，也害怕妈妈仍然吃不下东西。瑶瑶的妈妈说，她在月滩城生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夸张的天气，王瑶瑶缩在她怀里，摸了摸她隆起的肚子，颤颤巍巍地点了点头。
　　有人敲门，王瑶瑶走到门边，先从门缝里看了看，在昏暗的天空下看到两个熟悉的人影，又问了句是谁，听到隔壁的叔叔阿姨的声音后才敢把门打开。
　　家里的食物总会吃完，母亲怀着孕，王瑶瑶先前自己出门时碰巧撞见隔壁的夫妇，夫妇俩很担心她的安全，就让她待在家里，他们会帮她多带一份食物的。原本想要拒绝这番好意，但是家里还有母亲要照顾，况且两家人的关系本来也比较好，只好麻烦别人了。
　　“瑶瑶，你妈妈的身体怎么样了？”
　　王瑶瑶摇了摇头:“妈妈说她没事，可是她没怎么吃东西。”
　　“但愿没事吧。”他们家住在五楼，既没有汽车，也没有好一点的照明设备。现在天上是黑的，街道上也是漆黑一片，医院更是人满为患；还不知道有没有人能顾上他们，别人想帮忙也是有心无力。
　　“那……瑶瑶，你和妈妈在家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情就来跟我们说，啊？”
　　“嗯！谢谢叔叔，谢谢阿姨！”王瑶瑶关上门，她们住的是最老旧的居民楼，空间非常拥挤，没几步就来到了厨房，用的还是煤气罐烧的灶台。王瑶瑶搬来小板凳踩在上面，打开煤气灶煮了汤端到床边。
　　“妈妈……”她喊到，仰躺在床上的女人慢慢睁开眼，对她笑了一下。
　　“妈妈，我煮了点汤，你多少吃点吧？”
　　“妈妈不饿，你吃吧。”
　　“可是……”王瑶瑶说不出话来，她的视线落在了她隆起的肚子上，又说:“妈妈，你不饿，你肚子里的宝宝会饿的呀！你……你就当是为了弟弟，多少吃点吧……”
　　“那……既然是瑶瑶辛苦为我做的，那我就吃点吧。”母亲的脸上又出现了熟悉的笑容，王瑶瑶将枕头立起来，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地喂给妈妈吃了，随后自己也随便吃了点。这样的日子非常难熬，王瑶瑶既没有朋友，身边也没有可以消遣的东西。妈妈虽然有手机，但王瑶瑶根本不敢玩，现在每日给手机充着电，连灯都不敢点，就是害怕在乌云散去前会把电给用光了。妈妈手机里的闹钟她也没关上，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世界，看不见阳光只能靠睡觉来消磨时间，要是连闹钟都关上了，恐怕就真的不知道是几时几刻了。
　　“妈妈，今天可以给我讲故事吗？”
　　“可以啊。”
　　王瑶瑶把蜡烛搬到床边，也把故事书拿了过来，其实她早就过了听故事的年纪了，可是她就是害怕。如果一定要听着混乱的雷声入眠，她情愿在这种杂音里，混入一点妈妈的声音。
　　“其实最近都没怎么听见下雨声了，是光打雷不下雨吗……”
　　翻开书页，都是些读了好几遍的很幼稚又很熟悉的儿童故事，听着妈妈的声音也能放心些。王瑶瑶觉得心里很乱，她似乎听见外面有一些很吵闹的声音，眼睛瞥见窗帘时看见了一片橙色的光影。
　　奇怪了，不应该是白色吗？平常闪电都是一股很强烈的白光。王瑶瑶盯着窗帘，刚这么想着眼睛就被白色的光亮闪了一下，接着就是“轰隆”一声。橙色的光影还是在哪儿。
　　“瑶瑶，怎么了？”
　　王瑶瑶对妈妈说了句“没事”，爬上床挪到了窗户边:那奇怪的橙色亮光到底是什么呢？她拉开窗帘，看见火光冲天，一栋燃烧的大楼就在眼前，一个又一个烧焦的人影尖叫着从高楼上跃下。她愣住，橙色的光亮照亮了周边的风景，惊雷闪烁，黑烟带着灼烧的臭味刺激着她的神经，尖叫、哭泣、痛苦的哀嚎钻进耳朵，疼痛烙印在眼底。
　　“瑶瑶！”
　　那是对面那个小区的居民楼，与她们隔了一条街的距离，母亲拉上窗帘将王瑶瑶拉回来抱在怀里。王瑶瑶也回过神，发现自己的身体在抖。
　　“妈妈……”她也紧紧抱住母亲，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我好害怕……”
　　“乖，没事、没事的啊……”母亲一下一下地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尖叫声仍萦绕在耳边，她便翻找箱子，拿出一个收音机:“瑶瑶，我们来听收音机好不好？”
　　这个收音机是王瑶瑶父亲留下的，很旧了，母女两捣鼓了一会儿才将它打开，转动旋钮时听到的第一个台似乎是一个新闻。
　　“听听看吧，好久没听过新闻了……”
　　“滋滋滋……据目击者称，女神山山顶曾短暂地出现过龙卷风现象，原因尚不明确……滋滋……专家表示，龙卷风与异常天气有所关联……滋滋滋……请广大市民注意安全……”
　　“龙卷风……”王瑶瑶念道，龙卷风会吹到我们这边来吗？她看见妈妈又开始转动旋钮，似乎不耐烦，等到柔和的音乐声响起时才放手。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呢。

　　就这样，大概又过去了一两天吧！王瑶瑶现在不想去数这个日子了，她被闹钟惊醒，总觉得今天格外的冷，悄悄掀开窗帘的一角看了看窗外，还是雷电闪烁漆黑一片，和平常一样，太阳没有出来。对面那栋大楼依然焦苦地立着，黑漆漆散发着灼烧的诡异，王瑶瑶将窗帘放下，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她特别想开灯。
　　她们都节约那么久了，开一下灯也无所谓吧？当然，蜡烛也会放在手边，她很害怕那种灯光突然熄灭，怎么也找不到光亮的感觉。她没有叫醒妈妈，总觉得今天路面上有一种别样的安详感。像是上天的预示，直觉让她打开了母亲的手机，划动了一则新闻……
　　“！！！妈妈你看，真的有龙卷风！”她们这方向看不见，龙卷风已经在女神山上形成了，非常巨大的一朵。王瑶瑶晃动母亲的手臂，发现怎么也晃不醒，再仔细去看，妈妈头上有很多汗珠，好像呼吸还有点困难。
　　“妈、妈妈！！！”王瑶瑶继续晃动母亲的身体，迅速穿好衣服披上雨衣走出门来到隔壁:“叔叔！！刘叔叔王阿姨！！你们快来啊，你们快来看看！！我妈妈她不好了！！”
　　敲动了五分钟，没有人回应，还是隔壁的一个老爷爷伸出头告诉她:“他们一大早就出去了……”
　　“那……”王瑶瑶不知道该怎么办，又“咚咚咚”地跑下楼，自己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保安室里没有人在，这地方她只知道去学校和去商场的路，急急忙忙地跑上街，走了一阵发现路边杂乱的有很多人在。她顾不上这些，忽然听见有个人高喊:“快看！！”然后也顺势看了过去。
　　“轰轰轰——”
　　巨大的龙卷风直直地站立在女神山山顶，旋转的风流，扭曲的漩涡，厚重的乌云在龙卷风上方轻微闪烁。云层卷入风涡，像两股混沌的力量融合，滔天怒吼。上连天，下踩地，不断扭曲，像是被什么锁在哪里，震撼又神秘。王瑶瑶突然觉得脖子好像被人勒住，龙卷风卷走空气带来的低气压让她难以呼吸，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觉得这样不行，她得继续找人帮忙才可以。街上的人太多，行动不便，她不知道的是，这些人都是从女神山附近撤离的居民。
　　“咚”得一下，她撞到了一个橙色雨衣，那感觉就像撞到一堵冰冷的墙壁。在黑暗中王瑶瑶看不见，如果她看见了，就会知道她撞到的这个人有着一头粉色的卷发，五官明媚艳丽。晴叶今天没来得及梳理，只是披着头发，她的头发比较短。
　　“诶呀，小朋友，你在这里乱跑什么，你妈妈呢？”
　　橙色雨衣，妈妈说过这些橙色雨衣都是公职人员，既然是公职人员……那她一定会帮自己吧！！
　　“大……大姐姐！”王瑶瑶赶紧抓住她，“大姐姐，求求你救救我！我妈妈……我妈妈她出事了！”
　　“好了好了你别急，慢慢说。”晴叶俯下身了解了一下情况，正准备和王瑶瑶一起到她家里去时，忽然又被文淑拉住:“别，你一个人去不行的……”
　　“诶？”
　　文淑转过头朝另外一群橙色雨衣喊道:“徐莉呢，徐莉在哪儿？让徐莉和你一起去……”
　　“啊！？”
　　虽然不明所以，但徐莉还是跟着一起来了，推开门看见倒在床上的孕妇，她瞬间就明白。“纳米虫”虽然能自愈，武力值也高，但她不一定能一个人搬动一位孕妇，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小孩子在，让“力大无穷”的徐莉跟上来就没问题了。话不多说，徐莉抱起孕妇就往医院跑，因为有晴叶在她也不用担心那个小朋友的安全，孕妇的情况不容乐观。送入急症室后，没一会儿晴叶就带着王瑶瑶赶来，坐在急症室外，小女孩终于绷不住，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