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你的钱》杜比同学

7、总裁帮我按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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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的来临悄无声息，不知不觉中我竟然已经在何时的家里度过了一个四季。

　　经历过厂长这件事后我与何时的关系越发亲密，虽然平常的生活里总是我与他分享我的事情，但他也一直倾听。

　　何时这些日子越来越忙，经常回来吃个饭就得回公司加班，出差更是日常，这样的状态维持到过年前夕。

　　过年的时候我告诉何时我要回家过年，何时问我他可以一起吗，这把我吓得好久没敢接话，但是我没拒绝何时，带着何时就回家了。

　　何时到我家的时候，也是显得格不相入，就当时他到厂里一样。何时的豪车在山路上开的摇摇晃晃，好不容易才开到我家，停车的时候好多小孩大人都出来看何时的车。

　　何时落落大方的下车，从后备箱拿出好多礼物，我跟在后面叹了口气：“搞得像见家长一样，这么隆重。”

　　何时没理会我的话，自顾自的往里走。我家要穿过一条狭窄的巷子，之后就能看到一个农村自建房，家门前还修了个水泥路小院子，有两只母鸡还在院子里散步，那就是我家，我快何时一步往家里去，边往房里去边大声呼喊：“林英，我回来了！”

　　有位佝偻着腰的英姐闻声走出来，女人看着有些疲惫倦怠，脸上虽然布上岁月的痕迹但她的眼睛却还是神采奕奕，李林英看着我回来，脸上瞬间布满笑意：“呀，大海回来了，这是？”

　　李林英话还没说完，看到我后面的何时问道。

　　“林英，这是我老板，叫何时。”我急忙拉着何时到李林英面前介绍。

　　“哎呀，何老板啊，你好你好，照顾我家大海辛苦了啊。”

　　“没有，都是大海照顾我起居，是我麻烦他了，”何时把带的礼物都递给李林英，“别叫我何老板了，差辈了阿姨，就叫我小何就行了。”

　　“诶，别别别，”李林英推脱道，“客气了，小何，不了不了。”

　　“哎，林英，人老板给你的你就收下嘛。”我替李林英不客气的接过礼物往房子里走去。

　　李林英对着我大摇大摆的背影瞪了一眼，赶紧客套的说：“哦哟，谢谢小何了啊，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阿姨您太客气了，我来这过年麻烦你们了。”

　　“哪有，多双筷子的事嘛，你来了家里还热闹点，平时啊就我和大海在家过年，他姐姐忙，经常不能回家过年，大海他爸又瘫在床上，怪冷清的。”

　　何时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时候我放好东西出来了，急忙叫他们两个进屋：“干嘛呀，外面多冷啊，进来烤火啊。”

　　李林英哈哈一笑，招呼着何时跟着自己往屋里走，何时走进去，家里面确实空空荡荡。

　　和一般的农场自建房一样，外面看着体面，但是进屋子里就显得太单薄空旷，一个小电视，一个烧炭火的烤火炉，和围在火炉四周有些老旧的沙发，屋子里还有一股湿霉味。

　　何时选择我旁边坐下，他刚坐下我便开口：“别介意啊，嗯……这沙发不是脏，就是时间太长了，洗不干净，我妈经常拿出去晒的。”

　　“我没介意，我不是没来过你们这。”

　　“哈哈，对，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呢，就是在厂里，你不知道，那个时候好多女生都在犯花痴，估计是没见过你这么帅的。”我看着何时笑着说。

　　何时看着我没接话，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我。

　　当初在医院时那股怪异的感觉又冒出来，我把头别过去，从医院回来后我就感觉到与何时相处时总会有些让我说不上来的感觉，但见到何时与平常无异的样子又会觉得是我想多了，就这么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的折磨着我。

　　不知道何时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才淡淡的抛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你有虎牙。”

　　当我疑惑的看向何时的时候，何时已经靠在沙发上闭起眼睛了，我不好打扰他，便起身去房间里看王有志，透着寒意的房间里蔓延着一股药臭掺着木霉的味道，总而言之就是没有人味。

　　我走进去的时候王有志在睡觉，几层被子裹着，平整得看不出有人在的痕迹，我也不好打扰他睡觉，看了几眼便出去了。

　　闲着没事的我又到厨房让李林英出去休息，自己围上围裙，拿着大锅铲就开始炒菜。

　　王有志的腿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出车祸造成的，撞到人的司机跑了，赔款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王有志瘫了以后就不愿意出房门，也不愿和其他人说话，一年到头我都没能和王有志说上几句，渐渐的我也就习惯了。

　　小时候我最黏的其实不是李林英，而是王有志，因为他总是带着我在麦田里说着他曾经去过的城市，那个时候王有志在我眼里自由自在，于是我和他说。

　　“老爸！我以后也要当你这样的无业游民！”

　　王有志气笑：“什么啊，就不管你以后想当什么，但是你老爸我可不是无业游民好吧！”

　　“那我要做什么才能像你一样到处去玩？”

　　“做什么都可以啊，只要想去看这个世界，没有东西可以束缚你。”

　　“可是没钱怎么去看世界？”

　　“小孩子家家不要太现实了。”

　　“林英说了，这不是现实，这是事实。”

　　王有志头疼的捏了捏眉心，转头朝远处的李林英无奈大喊：“林英！你又和大海说什么了！”

　　被我赶出来的李林英只好到火炉旁坐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何时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李林英便放下手机，和她唠起家常。

　　他们也就只有我可以聊聊，可是偏偏一聊起我，李林英就停不下来，李林英从我小时候尿床讲到初中数学考六分辍学，何时总是笑着听李林英说着我的这些琐事。

　　在厨房听到这一切的我崩溃：“林英！我没考六分好不好，那次我是二十三分。”

　　李林英直接忽视我的话，看了一眼厨房里我忙碌的背影，降低音量接着说：“大海啊，就是有点不好，就是报喜不报忧。”
　　“报喜不报忧？”

　　“是啊，之前这孩子刚去厂里的时候才十四岁，没地方收他，这个厂子还是我求村长找人给他塞进去的，刚开始每个星期他都会给我打电话，告诉我他过的有多好，那里饭有多好吃让我放心，直到有一段时间他都没有打电话给我，我放心不下就去厂里找他，没想到溜子告诉我，他一直被欺负，就没吃饱过饭，有几个比大海大几岁的人还会动手打大海，他们工位出的错也会记在大海头上，大海每个月工资扣得就能剩个四五百。”

　　“那个时候我去厂里，大海都不在厂里，他在医院里开药，头都被打破了，”说到这李林英情绪激动，“他们那个厂长也是过分，看着大海头破了也不让大海休息，气的我拿着家里的菜刀就冲去厂里找那几个人，我就把刀砍在他们工位桌上，对着他们骂，让他们别动我家大海，后面大海才没被欺负，他啊，就是没遗传到我的脾气，总是胆小怕事。”

　　“大海……他十四岁就出来打工了吗？”

　　“嗯，他脑壳笨，他爸爸又出事了，姐姐也才考上大学，所以大海就只能出来工作分担一点家里的事了，虽然每个月都拿不了多少钱回来，但能拿一点也算一点，总比只靠我出去卖点菜来的钱多。”

　　何时眼神复杂，在厨房做菜的我对这一切毫不知情，只感觉到有一道视线明显又强烈，回头看去对上何时的目光，我不明白他眼神里的含义，只对他露出平常的笑容后回头接着做菜。

　　其实辍学是我决定的，说来有些可笑，但我开始确实有一个大学梦，虽然我学得很烂。

　　王有志出事后家里就只有李林英一个人忙里忙外，虽然李林英从来不说，但是我看得出来李林英很累，于是我决定辍学去帮李林英分担一些，那个时候我还一个人偷偷跑到后山哭，不过哭着哭着我就不哭了。

　　哭什么呢，连考高中都困难的我，现在搞得像痛失清华一样。

　　李林英刚说的差不多我就做好饭了，何时和李林英一起帮我把菜端出来。

　　我想何时应该吃不惯我们这边的口味，索性单独给何时按他口味做了几道菜。

　　我打了一大碗饭，又夹了好几个比较清淡的菜，拌了伴就端进去给王有志吃，我进去的时候王有志是醒着的，只是他不愿理我，我帮他理了理被子：“老爸，吃饭了，我把饭放旁边，你饿了你自己拿来吃。”

　　依然是习惯的沉默，我叹着气走出房门和何时李林英一起吃。

　　“林英，我姐明天又不回来吗？”

　　“回来，今年王若巧她没这么忙了。”

　　“那就行，明天杀猪还得有个人帮我按。”

　　“现杀猪？”何时问。

　　“嗯，家后面就是猪圈，每年都杀，这是过年习俗呢，而且家养的猪和外面的不一样，肉要香很多，你吃过我家养的猪后就吃不惯外面的猪了哈哈。”我回答何时的问题。

　　“哈哈对，我家猪肉很肥，很香，之前都是大海养的。”

　　“我可以帮你按。”

　　我看了眼何时那‘纤纤玉手’，赶紧摇了摇头：“诶，算了，到时候那猪板起来可不得了，我姐有经验，力气大，她按猪，猪都不带动的。”

　　“不用，我力气也大，总不能让女孩子干这个事吧，我来帮你就行了，况且吃你们家的猪肉，不帮点忙我吃不下去。”
　　我看不好再推脱，只好应声答应，我们三个人吃的还是融洽，只不过大多数都是在拿我的糗事打牙祭。（打牙祭：开玩笑。）

　　吃完饭后，何时主动过来帮我洗完碗，看时间还早，何时便提议让我带他在这转转，反正我也闲的没事，于是答应下来，和李林英说了一声后便出门。

　　两个人手都插在兜里，走在月光照亮的小路，身后被拉长的影子相交在弯弯绕绕的小路上。

　　“你今年怎么不回家过年啊。”晚上开始降温，我讲话间吐出好几口白气。

　　“我都不回家过年，平时都是在公司过，今年就突然想着来你家体验一下年味。”

　　“我家可没什么年味，是你来了家里才热闹一点，之前过年啊我和林英都是做两个菜，和我爸一起吃完就好了。”

　　“还没见到你父亲，是在房间里面吗？”

　　“嗯，在床上躺着，这老头脾气倔的很，出事后不怎么见人，”我们不知不觉中走到一家小卖部前，我指着玻璃柜上摆着的一个塑料罐，“哈哈，这个塑料罐里装着的这些圆球球是我小时候最喜欢吃的，小时候我总是偷林英枕头下面的零钱过来这里买这个小球球，这是泡泡糖，我小时候一个可以嚼一天，没味了也嚼。”

　　说着我便买了四颗，递给何时一颗：“吃吗，一块钱四颗。”

　　何时接过去，看了看手上画着西瓜纹路的小球，放进嘴巴里嚼了嚼。

　　好甜，都是西瓜香精的味道，他刚想吐掉就看到一旁嚼的开心的我，何时便收回开始的的想法，陪着我吃。

　　两个人又往前走，一路上两人一言不发。

　　忽然我指着前面的坡说：“前面爬上去是我小学时候的秘密基地，要去看看吗？”

　　“去呗。”

　　忽然我想到刚刚在货架上看到的啤酒，于是提议道：“诶！你想不想喝点小酒！好久没喝了，感觉嘴有点寂寞。”

　　“可以啊。”

　　何时刚说完我就哒哒哒的跑下去，在刚刚的小卖部买了几罐酒，买完后我笑意盈盈的拎着一袋酒哒哒哒的跑向他。

　　“走吧！去我小学的秘密基地，也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那了。”

　　我们两个人爬上一大截坡又翻过几条狭窄陡峭的山路，跟在后面的何时先受不了了，气喘吁吁的拉住我：“你是不是耍我？”

　　“哪呀，你看。”我扒开面前的草垛，明亮的光斑映照在何时眼帘，我们穿过草垛就看到下面的城市，星星点点的霓虹灯形成了地面上的星空，这是我自己做的秘密基地，小时候的我拿镰刀一点一点砍出来的天地。

　　周围的草垛像个鸟巢一样包裹住我们两个，抬头就能看到只属于农场的浩瀚星空，低头又能看见现代城市的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