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你的钱》杜比同学

10、离职

　　13
　　三个月没有消息的夏琳玉，终于在这一天等到了她的突击检测。

　　深夜，在我接起她电话的那一刻，并没有听到我想象中嚣张跋扈的声音，反而传出隐隐的啜泣声。

　　“……喂？”我试探的问。

　　我问完后电话另外一头的哭泣声越来越明显。

　　“……你还好吗？”

　　只听到夏琳玉声音断断续续：“王大海……你现在出来，你要接受我的考验。”

　　我颇为无奈的叹气，揉搓着头发，本想拒绝，但看着时间，我不忍心让一个女孩一个人在外面哭。

　　“你在哪？”

　　夏琳玉和我说了一个地址后，我就草草穿了件衣服出门，出门时我发现今天晚上何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门了。

　　到地点后是一家比较清净的酒馆，我在最角落的位置看见了在人群中十分惹眼的夏琳玉。

　　她整个人薄薄一片，孤零零的坐在位置上，我走过去坐到她对面。

　　“怎么了？”

　　夏琳玉见到我后微微抬头，我不懂发生了什么让原本傲气的眼睛现在如此狼狈。

　　她推了一杯酒到我面前，我打住她的动作：“我不喝，你怎么了？”

　　“喝！”夏琳玉眼里透着红，以一种倔强的眼神盯着我，“喝。”

　　“这是你的检测吗？”我感到无语。

　　“喝……”

　　“你做这些是能得到什么吗？”我有些生气的看着无理取闹的夏琳玉。

　　“喝。”

　　我咬着后牙，沉默一会后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喝完后我把酒杯重重放在桌上：“好了吧，夏小姐，我只是何时家里的一个保洁，没有义务陪你玩这些游戏，我走了。”

　　我刚起身，夏琳玉喊道：“只是保洁？”

　　气势汹汹的语气让我有刹那间的停顿，我回头看向夏琳玉，却看到她颤抖的肩膀。

　　我抿嘴，又静静的坐下。

　　我们两人就这么沉默的待了很久，夏琳玉才又抬起头。

　　“王大海，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此刻的夏琳玉就像一块满是裂纹的薄玉，泪水划过她的脸颊，好像下一秒她就会无力破碎。

　　我想，没有人看到这样的场景不会心软，我放轻声音：“发生什么了？”

　　“王大海，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了何时多久？”

　　“我不知道。”

　　“我喜欢了十二年，我从第一面见到他的时候就喜欢他了，时间久到我开始不明白这到底是爱情还是亲情。”

　　“你……是被他甩了吗？”我小心翼翼的说出如此不合时宜。

　　夏琳玉沉默，我也巧妙地选择闭嘴。

　　“我没有被他甩，他的世界里本来就没有我的存在。”夏琳玉的眼神黯淡。

　　“那……你是怎么了吗？”

　　“你知道何时是什么样的人吗？”

　　我想了想：“我不知道。”

　　“在我的记忆里，何时是完美的，从小到大就没有难住他的题目，每次我有不会做的作业都会第一时间想到他，他在学校永远都是第一，是所有人讨论的焦点，但只有我知道何时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什么都不会说，有一次学校运动会，老师给我报了我不擅长的长跑，何时就这么每天陪着我在操场上练，我跑多久他就跑多久，明明汗水都浸湿衣服了，还逞强告诉我他没事，可运动会结束以后我才知道，在陪我的那段时间之前他的脚踝就扭到了，这甚至是我看见他一个人去医务室换药后才知道的，他身体不舒服不会说，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也不会说，什么都不会说。”

　　我没话可以说，只好沉默的看着桌上酒杯里摇晃的酒水。

　　“其实我就是想对他好一点，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我不够优秀，所以他不愿意看我一眼。”

　　我叹气：“你已经很优秀了，你们都很优秀，你不要这么想。”

　　“那为什么！为什么……”夏琳玉语气突然变小，直到我听不到，“为什么都到现在这样的情况了……他也不愿意把时间分我一点……”

　　“夏小姐，两块相同的碎片是拼不到一起的，”我向夏琳玉面前空着的酒杯里倒了些热水，“虽然我不清楚为什么你今天突然和我说这些，但我想和你说，你很优秀，何时也很优秀，正因为何时很好，所以很多人都会喜欢他，但感情不是物质的配平，你一样也很好，所以我相信谁和你在一起都会幸福，即使你和何时没有缘分又如何呢，你还这么年轻，总会遇到一个像你喜欢何时一样喜欢你的人。”

　　夏琳玉低着头看着我为她倒的热水。

　　“我没有你们这么富饶的财富，也没有你们这么青春的经历，如果你和何时是青春小说里的男女主，我也许只是背景板中最平平无奇的一个，有时候我也会在想为啥都是人，我和你们的生活却是天差地别，我也会在面对你们这样的人时自卑，也会因为去到高档的地方而紧张，但那又怎么样呢，每个人的人生本来就是不一样的，虽然我在这里不那么融洽，但我也有擅长的地方，就像养猪，我就要比你们厉害很多，所以啊，你不要因为一个人而去错失你的生活，你的人生中也不会被一个人全部占据，就算何时不喜欢你又怎么样，他又不会影响到你精彩的人生，如果你之后还是难过，你可以打电话给我，我会出来听你说话的。”

　　夏琳玉忽然冲着我露出一个笑容，但眼睛却含着泪水：“王大海，你通过我的检测了。”

　　我气愤：“我嘴巴都说干了，你还在弄你这个莫名其妙的检测！”

　　14
　　我本来是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可何时偏偏不，我躲了何时几天。

　　他在客厅我就去房间，他在房间我就去厕所，能不正面碰面我就用侧面看他。

　　我见好几次何时想开口我都以也写拙劣的借口躲掉，不是打电话就是倒垃圾。

　　直到何时可能忍无可忍，他刚一开口：“大海……”

　　我急忙拿起电话装模作样：“喂？哎！是我，对对对……”

　　演技浮夸可笑，但何时偏偏当真，他拦在我身前：“挂了，我有话要说。”

　　他的眉眼和第一次见到他那般低沉阴郁，我只好悻悻放下手机。

　　“你在躲我吗？”

　　我摇头也不是点头也不是，只能在何时面前自相矛盾。

　　“你别躲我了。”

　　不等我作答他又接着说：“这件事我说一不二，你最好现在就放弃挣扎。”

　　“嗯？”我看着他不讲理的模样有些来气，“你凭什么说一不二？喜不喜欢这种事情还需要你说的算？”

　　“对，”何时摒弃以往体贴温柔的模样，他执着的，偏执的朝我靠近，把我逼得步步后退，“我说的算。”

　　“凭什么！”我吼道。

　　“就当施舍我了吧。”何时原本强硬的眉间化开，只剩一些自讽。

　　我见他这副模样嘴巴张张合合就是发不出半点声音。

　　何时挤出一道勉强的笑容：“你厌恶我吗？”

　　我没办法回答他，因为我扪心自问，我并不厌恶他，正因如此，让我无法捉摸的内心才让我真正恐慌。

　　这次对话后我们的关系陷入僵硬，虽然没有交流，但他也时刻不离我身边，我发现这几天他都在写信，同一屋檐下这样的关系实在尴尬，于是想着主动破冰，我问他：“你在给你妈妈写信吗？”

　　“不，我在给其他人写信。”

　　他并不让我看信上的内容，也不让我看他给谁写的，我没有自讨没趣的问下去，只安静的坐在他旁边。

　　“你写了几封？”

　　“嗯……一封。”

　　“怎么一封写了这么久啊，我看你写几天了，是想说的话很多吗？”

　　“嗯，很多。”
　　“这么多就打电话给他吧。”

　　何时抬眼想了想又低下头接着写：“我想，应该是打不了电话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何时笑着说，“你今天怎么这么多为什么？”

　　没话找话的行为被看穿，我有些不好意思：“没有，就是问问。”

　　“大海，你觉得你喜欢一个人到不喜欢一个人需要多久的时间呢？”

　　何时的问题让我有些犯难：“我不知道，我没喜欢的人。”

　　何时的笑容发涩，我忽然发觉我的这个话不合时宜，但说出去的话怎么也收不回去。

　　不过何时并没有为难我，而是转开话题说道：“那忘记一个人你需要多少时间呢？”

　　“忘记一个人？”

　　“嗯。”

　　“我不知道，如果是很重要的人我也许一辈子都忘不掉。”

　　“那如果只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呢？”

　　“我想……我忘掉他只需要一年。”

　　我不知道何时在想什么，但他只是点点头，然后沉声说道：“好。”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问我这些：“你为什么问这些？”

　　“没有，我就是问问。”何时模仿着我刚刚尴尬的语气。

　　“你学我说话。”

　　“哈哈，抱歉。”

　　破冰的效果很好，虽然和以前还是显得比较客气，但终归没有再这么僵硬。在我心中我为何时竖立一杆天秤，那上面承载着的是我和何时之间最后那一道界限，我艰难的维持着平衡。

　　15
　　经过我几天的犹豫，还是向何时提出离职。

　　听到我说这话的时候，何时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房间的灯打在他的侧脸，昏黄的气氛让我产生些许的紧张。

　　我摩挲着手指，等待着这个老板的批准。

　　何时只是默默的翻阅着手上的书籍，好像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我就站在他旁边，房间里安静的可怕，我甚至感觉听到了何时呼吸的声音。看着翻动的篇幅我紧了紧喉咙。

　　“老板？”我提心吊胆的又问了一句。

　　何时翻书的动作停下来，他抬眼看向我：“为什么？”

　　“嗯……我就是觉得一直在这太麻烦你了。”

　　我不想让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太过尴尬，于是没有把真正的原因说出来。

　　离职，只是单纯因为何时的告白。

　　看着何时的表情，我想，他应该生气了。

　　何时放下书：“你不用辞职，如果想出去找工作你就出去找，但你要回家。”

　　他的语气不容得我反驳，强硬且决绝。

　　“每天都要回来吗？”

　　“嗯。”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