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小狗》忧人疑

15、第 15 章

　　沪城十月份的秋风已经微微带上了凉意，倒不算冷，只是换季后气温猝不及防的转变，还是让人有点适应不了。
　　早上起床的时候高帅就直搓着手臂喊，而宋北感觉自己一觉起来，嗓子变得干干的，有些刺痛。
　　像是感冒的征兆，宋北觉得估计八九不离十了，他也没多在意，早就对自己这副脆弱的身体习以为常。
　　但是感冒总归是不好受的，他吃东西的时候都感觉嗓子不太舒服，于是一整天脸上都带着点厌烦，搞得梁俞成以为自己什么时候又惹他了。
　　下午的时候太阳又滚烫地悬挂起来，晒得大地发烫，而他们还要上体育课。
　　宋北在这种天气还要喝热水来温润嗓子，他脸色更不好了。
　　高帅这时候还往枪口撞，看到他拿着保温杯，不知死活地开口道：“北哥，你来那个了？”
　　“傻逼。”宋北都懒得看他。
　　因为嗓子不舒服的原因，他的声音比平常还低，还带了些鼻音，有种软绵无力的感觉。
　　梁俞成就在旁边，对高帅的勇气也是表示了肯定，他虚虚靠在椅背，轻飘飘道：“帅啊，今晚就抓紧收拾东西跑吧，少爷家的保镖可能要来暗杀你了。”
　　高帅：“……”
　　下午第二节是体育课，全班人照例来到操场集合，在炎热天气下还要站着暴晒，许多人脸上都带着不耐烦，恨不得马上跑到树荫下躲避这个毒辣的日头。
　　体育老师一声哨响，“全部人，立正！”
　　热身操做完还是没有解散，抱怨声顿时此起彼伏，纷纷埋怨体育老师的不近人情。
　　宋北站在队伍里，白皙的皮肤已经被晒透了，满脸透着红，他眼睛都睁不开，嘴唇冷淡地绷着，心情就没有好的时候。
　　直到体育委员终于去器材室回来，体育老师才大发慈悲地宣布解散，还交代了提前五分钟回来集合。
　　众人瞬间哄散，尤其女生瞬间去到了阴凉处，嘴里还在抱怨又晒黑了一个度。
　　梁俞成体育课向来都是打羽毛球打发时间，他随便挑了一个顺手的球拍，找高帅一起玩。
　　宋北的耐心早就到了临界点，此刻他顶着一张恨不得全世界爆炸的脸站在荫蔽处，梁俞成看见了，随口喊了他一句，“打球吗少爷，三缺一。”
　　打个羽毛球也不知道哪门子的三缺一，宋北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应。
　　梁俞成也不自讨没趣，拉着高帅就开始了。
　　梁俞成他们就在宋北面前不远的空旷场地开始了，没出几个回合，高帅就咋呼着说不玩了。
　　他一直在捡球，感觉毫无体验感，瞬间失去了对羽毛球的任何兴趣。
　　梁俞成啧了一声，他都没认真打呢。
　　高帅找到宋北，“北哥，要不你去过两招？”
　　宋北浑身无力，他张了张嘴，嘶哑着声音，“不。”
　　去字的音都没发出来，他觉得自己的喉咙像被砂纸磨过，干燥刺痛。
　　“我去，你这声音咋了，怎么像偷吃了十包辣条似的。”
　　不知道这两者有什么关联，宋北木着脸没说话。
　　梁俞成过来了，听到他这破锣嗓子，平常刻薄的嘴像被封印了起来，只剩一张不耐烦的脸。
　　“感冒了？”他说。
　　宋北感觉头有点沉，他缓慢地点了个头。
　　”要不然去找校医拿点药吧，感冒挺难受的。"高帅建议道。
　　宋北连回应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只觉得身体一下子轻一下子重，像根羽毛似的站不稳。
　　他的脸还是红的，在透白的肤色下十分明显，甚至看着有些不正常，连嘴唇都是艳红一片。
　　梁俞成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宋北眼皮半阖着，像是挂着铅一般抬不起来，呼吸也有些沉重，总之不像平常。
　　他过去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烫得吓人。
　　宋北在他手背贴过来的那瞬间感到了一丝晕眩，他咽了一下喉咙，嘴里干燥无比，而嗓子动一下都非常痛。
　　梁俞成皱着眉头，“你发烧了，去医务室看看。”
　　高帅也吓了一跳，怎么说发烧就发烧了。
　　梁俞成看到他随时要倒的身体，过去把他扶到自己身上，对高帅说：“我带他去医务室看看，你待会儿跟体育老师说一声。”
　　宋北靠在他身上，忍不住微张着嘴喘气，他觉得头晕目眩，有种想吐的感觉。
　　他身体的全部重心几乎都在梁俞成身上，脚步虚浮着，身上冒出了细汗，好热，尤其还跟梁俞成贴在一起。
　　宋北无意识地挣了一下，身体摇摇晃晃的。
　　梁俞成看他生病了都不老实，转头看到他难受的表情，又瞬间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好不容易折腾到校医室，梁俞成都轻微带着喘，他把意识不清的宋北安置在隔间的单人床上，转头找了校医拿体温计。
　　校医从抽屉拿出水银体温计甩了两下递给他，“先看看多少度，严重的话要打个针。”
　　梁俞成折返进去，看到宋北微微动着唇，嘴里像是呢喃了一句什么，他蜷缩在一起，感觉冷似的抱着手臂，样子十分不安稳。
　　“少爷，量个体温。”梁俞成想把他的身体稍微扳正过来，但是宋北挣扎着不愿动。
　　他没办法，只能低哄道：“听话，我们先量一下看看多少度了。”
　　也许他温柔的语气起了作用，宋北不再抗拒，乖乖地给他量了。
　　梁俞成又去给他接了一杯温水，找校医拿了一包冲剂，打算给宋北喝。
　　宋北茫然地半掀眼皮，润湿的眼眶让他的眼神看起来有些无助，而他又有着不似平常的脆弱，整个人都像是需要别人抱养的幼犬，正渴求着温暖。
　　梁俞成拿着水站在他床边，有那么一瞬间没动，心跳莫名重了一拍，说不上是什么原因。
　　他想到，在他卧室里，背对着他打电话的宋北，语气敛起了平日里的尖刺，带着软昵。
　　那时候他才真的像一个亲人的小狗，高兴地围着人转，迫不及待分享自己的一切。
　　梁俞成忍不住想了一下他亲近自己的样子，他唇角勾出一抹笑，感觉似乎还挺爽的。
　　“喝水了少爷。”
　　梁俞成坐在床沿边，扶着他坐起来。
　　宋北有了点意识，他自己拿着杯子，垂着眼睫喝了起来。
　　原本怕他没有力气还打算扶着他喝的梁俞成，此刻像是被人利用完后又摈弃一旁的工具人。
　　他差点气笑，“没良心的。”
　　宋北不想喝了，随手把杯子递给他，又想躺回床上去。
　　“……”
　　梁俞成接着，好像什么脾气都被磨没了。
　　算了，谁让他是少爷呢，自己才是伺候他的仆人。
　　时间也差不多了，梁俞成把体温计拿出来，一条细细的黑线停到了39度。
　　算是高烧了，校医建议打针，这样比较保险，还好得快。
　　梁俞成也是这么想的，长痛不如短痛，他去告诉宋北，“等会儿我们打个针——”
　　谁知道原本昏昏欲睡的宋北听到打针，费劲地睁开眼，说出两个字，“不打。”
　　“……”梁俞成盯着他，有些好笑，“你怕打针啊少爷？”
　　宋北像是含糊地应了一声，“唔。”
　　梁俞成有些没办法，劝说道：“打针好得快，听话，打一针就好了。”
　　宋北闭着眼没有搭理。
　　“乖，很快的。”
　　宋北嘴里慢慢吐出一个字，“疼。"
　　梁俞成有种哄女朋友的错觉，他耐着心循循诱导，”我就在你旁边，要是疼了你就抓着我，好不好？“
　　少爷的神色终于有了点松动的迹象。
　　梁俞成发现这一招对他还挺管用，他微一挑眉，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他继续试探，"没事的，打针一点都不可怕，一会儿就过去了。”
　　宋北态度模糊起来，像是已经可以接受打针这件事情了。
　　梁俞成嘴角染上一丝笑意，原来少爷吃软不吃硬，十分好哄。
　　顺毛小狗。
　　校医拿着针来的时候，宋北靠在梁俞成身上，眉头蹙着，还是有点不情愿，他的手抓着梁俞成的衣摆，头埋了起来。
　　针头刺进他皮肤的时候，梁俞成感觉到他身体瑟缩了一下，他拍了拍他，“没事没事，打完了。”
　　宋北眉头就没松过，他像是突然来了脾气，抱怨似的，“疼死了。”
　　宋北说的时候看了一眼梁俞成，好像在责怪他。
　　都是因为他让他打针。
　　“好好好，一会儿就不疼了。”梁俞成看出来了，哄小孩似的，“针头坏，都怪他扎你哦，没事了没事了。”
　　梁俞成玩上瘾了，他一边说，一边忍着笑，嘴角都翘起来了。
　　他觉得逗少爷真的太好玩了，比逗小孩还好玩。
　　“……”宋北抬起眼看着他，眼底没有那么茫然了，像是好了点儿。
　　他说：“你是傻逼吗。”
　　梁俞成的笑容一滞，“……”
　　果然少爷还是刚才的样子可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