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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认真的家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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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特尔十分认真地回答:“当时只有我离得最近,那个人右手食指有问题,而冈特的手是正常的。”
他用自己的手指比划着,按他的描述,应该是冒充潘多拉的人本身手上有些残疾。
魔法部的派员们都有些不耐烦了,他们似乎从没有遇到过这么认真的证人。若能来几个有些资历的家伙就会知道,上次这么认真地想要证明什么事的人此刻也在现场。
那次的案子,是冈特夫妇之死。
六岁的潘多拉红肿的眼睛里并不全是惊恐,还有布满血丝的麻木和疲惫。
根据她的描述,魔法部的工作人员画出了十二个人的画像。其中不只有当时大家都以为已经死了的小矮星·彼得,还有在这些年间因其他罪名被关进阿兹卡班的六人,因一些或意外或寻仇而死的四人,以及一个时任傲罗且至今仍就职于魔法部的塞维罗·特拉弗斯。
那些画像上的每一张脸,都是潘多拉的噩梦。
她紧皱眉头深吸了一口气,尽可能把注意力拉回此时此刻。
她本来应该对利特尔这个人有些看法,可是她现在根本来不及欣赏或钦佩他,满脑子只有——
那个冒充自己的人,手指有残疾?
她感觉呼吸变得困难起来,思考已经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脑海里隐隐浮出一个名字。
小矮星·彼得。
那个造就她一身罪孽与多年噩梦的家伙。
如果当年她指控的人要分出“元凶”和“帮凶”,那彼得无疑就是前者。
而在她心里在那十一人之外还有一个帮凶,就是她自己。
她记得那是玫瑰开得最灿烂的时候,午后的阳光也格外惬意。偏就是这样的时光里,花园中传来了一声惨叫。
她循声而去,看到受伤的彼得——他被她父亲的蛇咬伤了,伤口正涌出黑色的血。
她训斥了旁边期待着大吃一顿的蛇,帮他解毒,替他包扎,还告诉了他怎么离开冈特家。
之后,他带来了另外十一个人,折磨死了她的父母。她因被父母关进陈列柜里躲过一劫,也因此亲眼见证了他们所有的罪行。
她在画像中声嘶力竭地指认彼得是那个被自己放走的人,却被告知那是个“已经死了很久的英雄”。
报道彼得被西里斯“杀死”的新闻里有写,没有找到他的尸体,只在事故现场找到了一节手指。
那篇报道她看了无数遍,哪怕要让她在梦里默写都不会有问题的。
自己一直在找他,而他,居然此时此刻,就在霍格沃茨吗?
潘多拉觉得灵魂被抽空了,而原本该放置灵魂的地方被灌满了比水银密度更大的迷茫、绝望和恐惧。她感觉自己要被什么淹没,可是是什么,她不知道。
那个家伙居然就在自己身边!
自己用了那么多办法,那么多年都找不到他!
怎么可以……
怎么可能……
“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她完全可能已经治好了?”此时此刻,魔法部派员的质疑如此掷地有声。
好像,魔法部才是正常的。
“我的手没有受过伤。”潘多拉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她感觉自己已经只是个别人无法感知也无法再感知世界的幽魂了,而说话的只是一具没有灵魂却又还不肯赴死的躯壳,“我还跟弗立维教授借钢琴弹。”
她说的,好像是别人的故事。
而她自己,被永远困在了那个夏天的陈列柜里。
“是的,她的手没有受过伤。”弗立维说,他好像是为了让潘多拉喘口气才开的口,“被关禁闭以前,她还来过合唱团排练室。而且右手是她拿魔杖的手,如果受伤了,会有不止一个人发现的。”
“贝尔德·利特尔先生,你的意思是有人冒充冈特?”魔法部负责人的声音像干旱的土地龟裂处的崎岖,并没有多尖锐,但绝不柔软。
“是。”利特尔重重地点了下头。
“那么他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是证人,只有据实作证的义务。至于真相如何。是你们要查的问题。”
利特尔的证词结束,被请了出去。
“冈特,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你们内部查过吗?”潘多拉看向魔法部派员的负责人,辨认了一下她的名牌,“乌姆里奇女士,既然你们认准事情发生在魔法部的人进入霍格沃茨当天,那你们的嫌疑才最大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怀疑魔法部吗?”
“我没有怀疑魔法部,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在霍格沃茨待了那么久,没必要选在魔法部派员入驻霍格沃茨当天去温室动手脚,不是吗?”潘多拉说。
一场潘多拉本以为是“贼喊捉贼的审判”在闹剧,最终在邓布利多“我想你们需要给我的学生们一个合理的解释”的话音落下后结束。
至于魔法部那个“合理的解释”,没有人会妄想。
潘多拉走出来,艾薇等人围了上来。
她提起精神一个个道谢,眼看他们消失在走廊拐角后侧靠在走廊的窗边,空洞的双眼看不清远处天边飞翔的鸟——那是送信的猫头鹰吗?
布莱斯一直等在门口,见她出来时失神的模样便将想要抱住她的手悬在了半空,帮她跟其他人寒暄道平安后以“给我们点约会的时间”结束了他们的慰问。
“连个谢字都没有吗?”利特尔在另一边,看众人散去才调侃邀功,似乎恨不得放个烟花展示自己多么高风亮节。
“据实作证是证人的义务。”潘多拉头都没回,呆滞如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