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起幕末》绛唇の影

3、003 卖药郎

　　003 卖药郎

　　试卫馆内，憨厚的近藤勇、被某人害的腿脚不便而一脸恼怒的土方岁三、神情怡然自得的谷书雅围坐在饭桌边，为首的是近藤勇的养父母——近藤周助和他的妻子。

　　“阿勇，这就是你说的两位客人？”也是一副老好人相的近藤周助当然是十分慷慨地同意了他们留宿，只是他的夫人难免黑了一张脸。试卫馆近来开支紧张，还不是被这两个烂好人所赐，如今却又要收留不明所以的食客。

　　不等近藤勇回答，书雅便接下话头，笑道：“近藤大叔，你也看到了，他腿脚不便，（指了指土方岁三，惹得后者一阵皱眉）这些日子只能先留在这里疗养了。”

　　“还不是被你害的！”土方岁三冲口而出，实在难以咽下这口恶气，这个女人一而再地对他动用奇怪的法术，又一副理所当然完全没有愧意的模样，真是……欠扁！

　　“不知两位要住几天？”近藤的妻子脸色不佳地问，又不好直接发作。

　　“这个嘛……等岁三的伤好了，我们就走。”书雅笑嘻嘻地回答，当然她心中暗自打着小算盘，伤好的时期还不是由她说了算，大不了再麻醉他另一只脚。啊，她真替未来的魔鬼副长……的腿伤心难过啊。

　　似乎看到了她细微窃笑的表情，土方岁三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再次警告：“你若是再敢对我使什么坏招，绝对饶不了你。还有，不要岁三岁三的叫！”

　　书雅暗自扁了扁嘴。

　　打扮俏丽的冲田美津端了汤上来，安静地落座在书雅对面。冲田美津正是史书记载的病弱美剑客冲田总司的姐姐，书雅早就在秦博士准备的万能查询系统上确认过了。

　　“这是最后的小菜了，大家慢慢吃。咦？这么晚了，总司还没回来？”美津有些不安地问。今日是冲田总司第一次代替近藤勇出外教授剑法，总司剑法天赋极高，年仅十二岁已是无人能及，理所当然地担当起天然理心流道馆内剑术指导一职。

　　“啊，说的是啊。”近藤周助微微皱眉，嘱咐道：“阿勇，你去看看总司回来了没有。”

　　近藤勇连忙起身出去。书雅哪管什么总司，只顾自己埋头吃东西，一边心里啧啧地感叹：不知是美津的厨艺好，还是这古日本的菜也不赖。

　　近藤的妻子脸色愈加难看了。

　　“咚！”一个响栗敲在她的头顶，书雅愠怒地转头瞪了一眼那毫不客气敲了她一记的臭小子，此刻他正一脸鄙夷又正气地盯着她。

　　“主人都未吃，你也注意些礼节！”土方毫不客气地教训她。

　　书雅只觉一脸黑线，她居然要一个几百年前的古人来教训她礼节？如果不是她连中饭都未吃饱，便被万恶的卫格纳叫去做这种搜寻时空侵入者的苦力……唉，她谷书雅的一世英名呐……抬头望着一脸尴尬的主人们，老好人的近藤周助连忙笑道：“没关系，姑娘你只管吃……”

　　“只怕厨房里的米撑不过这周了……”近藤的妻子哀怨地在一旁说道。

　　“唉？”近藤周助一脸尴尬地红了脸，连忙安慰道，“总会有办法的。”

　　土方尴尬地瞪了书雅一眼，好像这都是她的错一般。

　　正在这时，近藤勇领着一个十多岁模样的孩子进了屋来，那孩子生得眉清目秀，一张俏脸倒也和美津有些相似，想必定是那冲田总司了吧，书雅在心里暗忖。

　　“今日教授剑术的时候，有个孩子不小心弄伤了，所以才耽搁了一会。”总司以一副超越同龄人的成熟口吻说道，又嘻嘻一笑，与近藤勇一起落座。

　　书雅瞥了他一眼，心道：你自己也不过是个孩子吧！

　　“咦，今日原来有客人在？”总司微笑着打量着书雅和土方，清亮的明眸里满盛着笑意，只是书雅总觉得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说他成熟罢也不是，但绝对不是一个稚嫩孩童的双眼。

　　“是啊，土方先生的腿脚有些不便。”近藤周助笑道，“要在道场里住个几日。”

　　“只是恐怕道场没有那么多米粮……”近藤的妻子又哀叹一声。

　　书雅诡异一笑，道：“我们当然不会白吃白住，米粮的事就包在我和岁三的身上。”

　　——

　　“喂！欧巴桑！”书雅正前往卧房，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只见土方岁三一脸阴沉地叉腰挡住了她的去路，显然，他拖着麻木的腿强忍着刺痛才赶在她之前拦下了她，“你这是什么意思？没经过我的同意，打什么包票！”

　　书雅假装不明所以地思索了一会：“你是说……米粮的事？”

　　“那当然！”土方一阵无力，这个女人真是行事奇怪，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米粮的事就交给你了。”书雅理所当然地说，她还要去寻找那个该死的侵入者呢，外加保护这两个臭小子的安危。

　　“什么？”土方诧异地拧紧了眉，愈加阴沉的脸色显示他正强忍着怒意，“是谁打的包票？现在居然要赖在我头上！”这个女人简直是不可理喻啊！

　　“挣钱的事难道不应该是男人做的吗？”书雅也理直气壮地回敬他，她一力承担起保护他们的职责，这个臭小鬼居然还不感恩！

　　揉了揉突突跳起的太阳穴，土方强压下怒火：“是谁把我的腿脚弄成这般，如今又要我去挣钱换米粮？”之前叫他臭小鬼，等说到挣钱了，臭小鬼又变成大男人了！

　　书雅悠悠一笑：“腿脚不方便又不妨碍你挣钱。”

　　“谁要一个腿脚不利索的工人！”土方怒道。

　　“啊呀啊呀，岁三你先别急嘛。”书雅偷笑着，她可是记得秦博士的万能查询系统里写着土方岁三在离开松阪屋后是以卖“假药”为生的呀。

　　“别人才不管卖药的郎中腿脚利索不利索呢。”书雅嘻嘻一笑，“反正你的腿脚很快便好了，还能对人说是你家祖传药方的疗效呢。”

　　“卖药？”土方不明所以地瞪着她。

　　“这里是剑术道场，受伤的人自然很多，卖的药当然也多。”书雅不觉精明于自己的算盘。

　　土方转念一想，家中确实有跌打损伤的祖传秘方，这也确实是个挣钱的好法子，不止如此，他还能借着卖药的名义去各家剑术道场，比较各家的剑术武艺。只是这个奇怪的女人怎么知道他家有祖传药方的呢？

　　思及此，土方不免阴狠地问道：“你是如何知道我家有祖传药方的？”

　　书雅笑道：“你管我怎么知道，总之你快些去挣钱就对了！”

　　土方欺身睨着她：“不怕我杀了你？”

　　扑哧……书雅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这个臭小鬼居然说要杀了她？她有没有听错？

　　额头上的青筋开始暴跳，这个女人居然如此瞧不起他，原本玩世不恭的俊脸此刻却阴鹜得有些慑人。

　　书雅推了推挡在身前的胸膛，风流倜傥的土方岁三似乎开始显现出魔鬼副长那摄人心魄的气场了，却故作一脸不屑地说道：“臭小鬼，想要耍狠再回去多吃几年米饭吧。”少了那压迫人的阻挡，她深吸几口气，连忙脚步不停地奔回房内。

　　——

　　石田散药是土方家祖传的秘方，土方开始在道场上贩卖散药，前两日只在天然理心流道馆，等他腿脚稍好了些，便开始前往其他道场贩卖。几日下来，收入颇丰，不仅给试卫馆买了一些米粮，还有自己留存的准备寄给姐姐和姐夫。

　　连日来都没有长州藩来袭的消息，磁场追踪仪上也显示不出侵入者的方位，书雅连连哀叹。为什么搜寻侵入者这种苦力活非要她干呢？是啊是啊，秦博士的时空超粒子研究所是国家机密，当然不能随随便便委以外人，而研究所中除了她以外，都是科学狂人，掌握着各项最新理论和技能，自然一步也不能离开研究所，只有她这个无所事事的打杂工……

　　“说什么长州藩，该不会都是骗人的吧？”不知何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立在她身后睥睨着她好一会了，土方无奈地抱胸，挑起半边眉，见她无精打采地坐在廊道上许久也没反应，讥讽道，“不会只是为了来道场骗吃骗喝的吧。”

　　唉，书雅心中一阵挫败。只怕是完不成秦博士的任务了。就算能找到侵入者，距离磁场交融恐怕也没多久了吧。

　　见对方居然没什么反应，土方略略皱眉，低声道：“腿脚好得差不多了，我可是要回家去了。不管你打得什么主意，我就不奉陪了。”

　　嗒嗒……信号指示灯突然转为了绿色，只见空悬定位仪自动出现……信号源开始嘟嘟的闪烁着。侵入者出现了！

　　“不准走！”

　　土方刚回身迈了一步，只听她一声娇呵，腿脚居然不自觉停住了，他皱起一边眉头，微含怒意地转头瞪她：“又怎么了？”

　　“快去叫近藤勇来会合，敌人出现了！”书雅目不转睛地盯着空悬定位仪，侵入者的信号飞速地朝试卫馆而来，只怕是教唆了长州藩来讨伐了。

　　“敌人，什么敌人？”土方一头雾水，由于定位仪的设置，别人是看不到的，他只看见她出神地盯着半空中，还以为是鬼迷了心窍。

　　“总之，你快去就对了！”书雅不容他反驳，命令道。

　　不一会儿，近藤勇、土方和书雅一同到了道场门前，练武之人一向耳朵很灵敏，近藤勇眯了眯眼睛，只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一脸骇然道：“果然有一队人马围来。”

　　“你们先退回道场内，我来应付。”书雅嘱咐道。

　　“你？”土方是不以为然的模样，“一个女人就别逞强了，就算你有什么法术，也敌不过个个壮实的大汉。”

　　“打仗的方法不止一种。”书雅笑道，“最高乃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次者，不战而退人之兵。”

　　“哼。”土方挑了挑眉，“我只知道人家一只手就能把你捏死。我可不是贪生怕死之徒，绝不会躲进道场内的。”

　　“我也是，神谷小姐。”近藤勇连忙坚定地道。

　　真是拿这两人没办法，书雅无奈。不一会，队列声渐至，一群人满满围了过来，为首的一人站出队伍，冷声道：“我家主人请近藤勇先生和土方岁三先生去做做客。”

　　“做客？”书雅轻笑，只怕是有去无回的客吧。

　　“是什么人！”正说着，年仅十二岁的冲田总司握着剑冲了出来，望见一群凶猛的大汉个个持刀仗剑，微微敛了敛眉，“近藤先生，这是怎么一回事？”说着，便要拔出剑来。

　　近藤勇也是无从答起，无奈地摇着头，摁住总司的刀鞘。

　　“不如请你们主人出来说说话，相信他还记得我。”书雅上前一步。

　　“大胆。”那人吼道，“敢挡我们长州藩的路，杀无赦。”

　　“桂！”书雅大声叫道，“难道你就忍心无故杀害两个平民吗？只是因为他的一句话，两个鲜活的生命就架在了刀口上！他们也有自己的家人和朋友，也有在这个世界生活的权力……”

　　大汉们分开两边，只见一个装着武士服的俊雅男子走了出来，腰间悬着两把长剑，星目微敛，却是透着一股与众不同的儒雅之气：“我今天做的事，只是为了以后能少流许多鲜血，用他们两人的性命换取千百人的头颅，何乐而不为？”

　　可是，这是错的呀！这么做就等于是改变了历史，谁也不知道历史会扭曲成什么模样。只是书雅却不能如此解释，只能叹道：“难道桂先生是怕了吗？他们不过是区区两个小民，连武士都算不上。”

　　“哈哈。”桂大笑一声，“神谷小姐就算用激将法也没用，我心意已决。”

　　“那么我也只能拼死保护他们了！”书雅笃定道。

　　“你……”桂皱了皱好看的眉头，“这么说，我们是敌人了？”

　　敌人？严格来说，她不会同这里的任何人成为敌人，书雅高声道：“这个国家正面临着迷茫，每个人都探寻着它未来的出路，谁也不能保证自己选的路是最好的，只有在不断的寻找和改变中才能找到适合的道路。而如今呢？你们是打算把所有其他的声音都抹杀掉吗？”

　　“只要我确定这是最好的路。”桂正色道。

　　“最好的路？”书雅笑道，“是对你最好的路，还是对所有人民最好的路？形势不断的变化，难道桂先生能保证它永远是一条最好的路吗？只有在大家不断的思索、探寻中，才能集众人的智慧找到一条适合的道路，而不是一部分人仗着权势的力量来规定一条大家必须走的路。”

　　桂皱了皱眉头。

　　“凭借长州藩的势力，想要杀这两个平民简直是易如反掌吧。”书雅尖锐地说，“如果你们真的感到了威胁，再杀之而后快也是易事。而如果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威胁，却平白无故死了，这恐怕也不是桂先生的作风。”

　　俊脸上显出一丝犹豫，半晌，桂终于下了令退走。

　　“希望我今天不杀他们是正确的。”他咧了咧嘴，转身翩然而去。

　　见大汉们已退走，书雅朝着远处大声喊道：“我知道你在这里！为何不出来见一见呢！”她知道他在那里，定位仪上明明确确地显示着。

　　不出所料，在拐角处，一个戴着半张面具的男人咧着半边嘴角走了出来，声音阴冷而低沉，以一口流利的汉语说道：“你是奉命来抓捕我的？”

　　书雅不答反问：“你究竟有什么企图？”——为何跑到幕末的日本，为何要鼓动尊王攘夷派的长州藩来对付未来的新选组局长和副长？

　　那边阴冷的嘴角狰狞地笑着，缓缓说道：“你、要、阻、止、我？”

　　书雅作势拿起声波剑，厉声道：“当、然。”

　　大手优雅地从袖中掏出手枪，对准她的脑袋，低低地说了声：“砰……你死了。”

　　书雅皱紧了眉头，他居然有手枪，虽然用声波可以形成盾，也不知能否挡得住。

　　“再过不久，磁场异点就会消失，你再也找不到我了。”他冷冷地说，旋即转身欲走。

　　“你跑不掉的！”

　　书雅紧追而去，在一旁的土方完全听不懂他们那用奇怪语言所进行的对话，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拔腿跟了上去，嚷道：“喂！他是什么人？”

　　书雅一边紧追着侵入者，一边吼道：“不关你的事，快回去！”

　　土方哪里会听她的话。定位仪上的信号点正快速地远去，书雅拧紧了眉头，他一定是乘坐了马车之类的交通工具！

　　她沿街拦下一个拉着马的中年人，抢下马匹，就要追去，却被一只大手给拦了下来，只见土方擒住她的手腕，瞪着眼睛怒道：“你一个人是他的对手吗？”

　　他手里有枪，而且又有长州藩的庇护，恐怕是很难。书雅的脸上显出一丝难色。

　　“他是你的仇人？”土方理所当然地如此认为，她和那人对话的气氛实在是可以用剑拔弩张来形容。

　　书雅默不作声，定位仪上的信号源正逐渐消失在边缘地带……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脸上居然显出一本正经的神色，土方也不知为何自己要这般安慰她。

　　书雅抬眼仔细地凝望着他，疑惑道：“你……这是在关心我？”

　　“喂！”俊美的脸呆了一呆，土方尴尬地扭开脸，“我只是不想让你白白送死，欧、巴、桑！”

　　“是！”这个死小鬼就连安慰人的时候也不忘讥讽她一下，真是够让人讨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