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猫乌乌

2、第 2 章

　　杨帆还是回去了，两人待到11点多，在路边吃了一次酣畅淋漓的烧烤，吴小成看着他傻乎乎地沿着大马路牙唱歌，吼得吴小成离得远远的，也不敢有路人靠近。
　　在城市直行的一个花园路口红绿灯处分别，吴小成把他的外套还给他，那颗今天下午一个小男孩给自己的糖果则是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杨帆张了张嘴，没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吴小成的肩膀，他揪起自己的校服外套挂在自己的肩膀，转过身离开，随后又朝着后面轻飘飘说了声再见。
　　吴小成心情好得差不多，只不过又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心中难免还是有点空落落的，他看着杨帆越走越远的背影，提着自己的书包回到熟悉的小巷。
　　明明来得时候做的是公交，和他一起走的时候竟这么快便到了家门口。
　　熟悉的巷子里，分叉口又不知道通往何处，只是在黑夜里幽幽传来几声狗叫，月光很亮，在灰白色的墙壁的映衬下，更是如下了霜般洒在走的路上，只是暖黄色的灯挂在角落，忽明忽暗有些吓人。
　　吴小成习惯了，不过还是有些镇不住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
　　不过没走多久，吴小成便远远看见了窄窄巷子里的手电筒光，还有略微有些颠簸的脚步声夹杂着拄拐砸在地上的声音，一定就是自己的奶奶觉得太晚了，亲自出来接吴小成回家来了。
　　近了，母亲的人拿着手电筒直往吴小成脸上照，吴小成躲得不及，只能闭着眼挡住，又抬起另一只手握着手电筒拿走，嘴里是无奈地对着老人家，“奶奶，是我，吴小成，走了，回家！”
　　“哦——小成啊？”老人家梗着脖子用着费力又沙哑的声音，接着又用粗糙的手去摸了摸面前吴小成的脸，眯着眼凑近打量了半天，“哦，是小成啊，吃饭了吗？学校怎么样？同学老师们怎么样？”
　　“吃了！没事儿，他们都很好！”吴小成尽量说话慢些，声音大些，让她能听得清些。
　　吴小成扶着她往回走，闷热的天气里小道里尽是些腐烂发臭的气味，黑夜里的流浪猫伏着爪子寻觅气味小心翼翼，几只下水道传来的窸窣声音打破宁静，两个人互相搀扶着踏过井盖，只有拄拐打在地上的“噔噔”声音，随后再离去，窸窣声音便不存在。
　　“奶奶，不是说了不用出来接的吗？医生都说了让你好好休息，你看你就是不好好老实待着，摔着了怎么办？”吴小成压着步子慢慢扶着她。
　　拄拐的声音很有节奏感，没有停下，“就这么晚了，想着小成没回来，我担心啊，哎……我自己的身子自己还是了解的，小成就别瞎操心了，哈！还有啊，请这么多天假怎么能行，明天继续上课，以后就指望小成给我养老喽！”

　　——

　　九月中，吴小成还是去学校了。
　　天还是很热，吴小成也没什么兴趣去好好看看这个未来三年要待着的地方，这天是周末，吴小成觉得正好，太多人反而会更加醒目，可是自己没有想到，来的第一天就见到他了。

　　吴小成只是简简单单带了个书包进了校园，在消息里老师说会有人接自己，便在约定好的校门口等着。
　　因为没有学生证，门口的保安大叔则顺理成章地把人堵在了大门口，却又善心地搬来个幼儿园小朋友坐的胶质凳子，让吴小成坐在保安室里面等着，保安室里乱七八糟的堆积在一块儿，桌子上堆着的是还没来得及收拾的饭盒，一旁的小风扇被安置在墙角左右摆动，吹动着桌子上的塑料袋。
　　吴小成局促坐在那里，乖巧地低着头扣弄指尖磨的薄茧，老旧的风扇叶又悄悄地拂动吴小成低垂着的头发。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吴小成被吓得一激灵，保安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连忙起身去开门，吴小成好奇地把头往保安一侧偏去，去看被保安遮挡住的人，这一看，两人都有些愣住。
　　保安松开搭在门把手上的手，看着门外的人，“同学，有什么事吗？”
　　“叔，我找他，喏，他的学生证——”保安听到不是找自己的，便当即让开，接过他手里的那张卡看了看，又转身看了一眼坐在里面的吴小成，“额，行，进去吧”
　　吴小成攥紧书包带子，经过保安的时候，接过他递来的自己的学生证，还是初中的时候照的，那时候刚剪过头发，就连眼睛都直望着镜头，不算很丑。

　　吴小成觉得命运偏是这么巧，怎么刚来学校第一天，来接自己的人就是他——章南萧，他们不是很熟，也算不上认识。

　　吴小成从他身边经过，章南萧突然开口，“好久不见啊，还认识我吗？”他弯腰用着很温柔的语调，让吴小成更加攥紧书包带子，他好像觉察到什么，在吴小成肩膀上拍了拍，吴小成颤了一下，而后便感觉到肩膀一轻，书包已经转移到他的肩膀上。
　　吴小成猛地抬头，点点头又摇摇头，“认识，不是……不用了，我不累，还是给我，我自己来吧！”章南萧回复的却是转头一笑，“不用，老师让我来接你，那今天就是我负责你了。嗯……对了——”
　　吴小成跟在后面，愣了愣，在章南萧顿住的时候，因为好奇便往前和他并排，偏头去看他，“什么？”
　　“我是一班的，听老师说你是十三班的，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我不怕麻烦的，就怕你不会麻烦我了……”，章南萧笑着偏头，声音就像是晴日里的蓝天白云般那样清脆单纯，这让吴小成一时间只顾着点头了。

　　章南萧带着他穿过那条两排小杨树夹着的柏油路，树叶沙沙微风穿过，吹起宿舍楼道里一个个挂起的潮湿的校服外套和裤子，不知道挂了多久的毛巾沾染着铁锈，打了个死结，谁也不知道它属于那里多久了，被多少人所淡忘。

　　“对了，你是走读生吧？”章南萧轻语打破了宁静，吴小成点点头，“这里是男生宿舍，就是有点偏，宿舍后面就是操场，平常上体育课或者放松心情啊，运动什么的，都是这里了。”
　　“嗯，我知道了。”吴小成随着他的视线过去。
　　几个女生围着坐成一圈，聊着各自的八卦还有故事，每个脸上都洋溢着不同寻常的红。操场中心是几个穿着短裤短袖的男生吼叫着，互相拍着彼此的肩膀，而后擦肩而过尽量释放着紧张的心情，还有些是在打篮球，不止有男生的喝彩，还有女生对投进一个球时候的尖叫，整个操场充满吵闹。
　　这些远远传遍整个校园，以至于吴小成都忍不住往那边去看。
　　不远处突然有个高个子男生手里攥着喝了半瓶的矿泉水，像是看见什么一样，直直往这里小跑过来，错过吴小成拍了拍章南萧，“喂，不是说忙吗？怎么就来这里转悠了？！赶紧的，几个高年级来找我们闹事儿来了，非说我们就是打得次，还非要占他们场地，他奶奶的，明明就是他们明面上要抢我们场地，走！有你还有队长在，我们就把他们的气焰好好消消，好好打打他们的脸！”说罢，他半个身子都搭在章南萧身上，挎着他的脖子就要把人拐走。
　　“高长宇，没看见我有事呢？”章南萧后退半步，从他怀里退出来。
　　吴小成没想到章南萧会突然站在自己身边，而且还会靠着自己，瞬间整个身子绷得紧紧的，章南萧好像察觉到什么，默默拍了拍他的肩膀，之后便分开。
　　章南萧口中那个叫高长宇的高个子，看到刚刚的一切，直接摆摆手，“不是，你说有事，就是陪他？！”高长宇一脸惊讶地盯着眼前的两人，左看看右看看，伸出手指直指吴小成。
　　“喂喂喂，章南萧，你这可不仗义了，我们难道就不是你最最最……好的朋友了吗？”
　　还没等章南萧说什么，高长宇一胳膊把旁边的吴小成给拉了过去，又把他给怼怀里去了，吴小成又尴尬又惊讶，“小兄弟，叫什么名字啊？会不会打篮球啊？要不要陪哥们儿玩几局去啊？”
　　“吴小成”，吴小成没心情和这个人玩什么，只是也从他怀里钻出来，高长宇没多说什么，只是瘪瘪嘴，又往章南萧肩膀上拍拍，“事情干完就来哈，兄弟们都等着你呢！”
　　高长宇就拍了几下，又小跑着返回操场，操场上等着的几个男生往这边看了看，又和返回过去的高长宇勾肩搭背说了几句，再次投入游戏。

　　“走吧”，章南萧继续帮他挎着他的书包，在前面等着他，吴小成顺着风走过去，走至他旁边。
　　“这个是餐厅……这个就是教学楼，我的班级就在这里”，说着他指了指一层最角落的班级，那里树荫遮挡，偶尔摇曳的树枝钻进打开的窗户里，几片青叶慢悠悠落在靠窗的一个满是书本的课桌上。
　　“十三班在三楼”，章南萧说着又带着他上楼梯，楼梯间充满阳光，洒在灰白的台阶上 ，很是悠扬，章南萧走在前面，阳光则洒在他的身上，让往上看的吴小成看不清，只能看清衣服的摆动还有身体的轮廓。

　　吴小成不爱运动，所以一下子爬三楼就有些吃力，章南萧则在拐角处等着他，看着吴小成连连扶着扶手呼气，他轻笑又把手伸出去拉他，“累了吗？”
　　吴小成犹豫了一下，左胳膊搭在扶手上，右手像是被人蛊惑一样，还是伸出去被他握着，那个人的手很暖和，吴小成好像被他手心的热烫到般想要抽回手，却又被那掌心紧紧握着，“还好，谢谢。”
　　吴小成被他拉着，走进了门口牌子上写着“一十三班”的班级。

　　刚开学两周，班级里的课桌上就都是乱七八糟的书本了，只有一个课桌上面整整齐齐放着一摞新书，在后排最角落靠窗位置。
　　章南萧走过去把他的书包放在上面，拍了拍那个落灰的桌子，又看了看外面，他扭头朝着门口的吴小成说，“这里应该有些偏，不过还好，阳光比较足，要是想换座位只能等着月末了，学校一般都是按成绩自己挑选座位的，不过每个班级有自己的规定，反正到时候肯定会换的。”
　　吴小成绕过前排几张桌子，往自己那里看了看，“嗯，谢谢，这里挺好的。”
　　“那没事儿了？我先走了。”章南萧看了一眼他，走到班级门口的时候，回头平静地问他，“小成，有什么事就来找我，还有……”，章南萧不知道什么情绪说出来的后半句话，“消息别忘了看。”
　　吴小成愣了愣，轻声“嗯”了一声，章南萧得到回应后才真正离开。

　　吴小成拍了拍课桌下面的凳子，灰尘都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他撑着桌子坐在凳子上，听着外面渐远的脚步声，发起了呆。

作者有话说

　　Abba，打字好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