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逃往的地方》星羽玄

24、第一次见五爷的家人

　　冬天的寒风夹裹着湿气，寻找着每一个缝隙，等着时机，攻击每一个在这样的冬夜里还不肯睡的人们。在这样冰冷的冬夜，走廊里到处都是忙碌的人，倒是让冰冷的寒风一阵窃喜。
　　而进进出出的人却忙得丝毫顾不得冰冷的风带来的寒气。
　　只顾着赶紧将受伤的五爷抬进房间里。房间里一个大夫模样的人，神情凝重，指挥着来来去去的人，做着各种准备。
　　十三少跟在人群的身后，想要挤到五爷的身边去，还没等进屋，便被大夫模样的人拦了下来。
　　“你干什么？”
　　“我，我想进去。”看着用严厉的眼神瞪着他的大夫，一时慌乱的十三少抬起的脚都忘记要怎么放下了。
　　“你进来做什么？你能缝合伤口？还是能做什么？”
　　“我……”十三少一时语塞。
　　“既然什么都做不了，就不要进来捣乱，外面等着。”还没等十三少反应过来，大夫嘭的一下把门关上了。
　　“十三少爷，我们去旁边的房间等吧。你现在看起来，也非常必要换一身衣服，还需要处理一下伤口。”一个看起来威仪堂堂的男子温和的笑着对他说道。
　　“可是，我想在这里等五爷。”十三少现在一步都不想离开五爷的身边，哪怕在门前守着。
　　“你看，旁边的房间就紧邻着老五的房间。老二处理伤口，估计还需要很久的时间。你现在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了，还有些伤，如果老五知道，我们就让你这样呆在寒风里，什么都不做，老五一定会责怪我们的。”
　　十三少还想要推辞，急匆匆的从长廊那边走过来一个人。
　　“哇，好冷好冷~”这个人走近了，十三少才看得清，这人眉清目秀，看起来也是相貌堂堂。
　　“哇，大哥，你在这里做什么啊，怎么不回屋里去。”这个男子打了个寒颤，夜色越深，天也越发冷了。
　　“十三少爷坚持要等老五出来，我看他还是尽快换身衣服才是。”
　　“哇，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十三少爷呀，果然，很是俊俏呢。”男子笑眯眯的上下打量着十三少。那眼神大胆的探索，不禁让十三少想起来初见五爷的时候，但是有些不一样的地方，这个人的眼神大胆带着戏谑。
　　“你们还在这里说什么啊，这么冷的天，还不赶快进屋。”没给十三少任何推辞的机会，男子已经拉着十三少进了屋内。
　　房间里早就生好了火炉，也准备好了给十三少更换的衣服。
　　十三少还想出去，男子却拦在了门口。
　　“你还要去哪里，你看你这身衣服，破破烂烂的。都快春光外泄了，当然，我倒是不介意呢”男子笑眯眯的上下用眼睛将十三少“摸”了遍。
　　十三少下意识的用五爷的外衣裹紧了自己。
　　“老三，不得无礼。十三少爷是老五的心上人，你说话放尊重些。”
　　“我就是和十三少开个玩笑。”叫老三的男子吐了吐舌头。
　　“十三少爷，实在是失礼了，我是老五的大哥，武承信。这个说话有些口无遮拦的人，是他的三哥，武承鸣，刚刚那个在房间里，准备为老五做手术的人是他的二哥，武承仁，还有我们家老四，还没有赶回来。刚刚老三有失体统，还望十三少爷海涵。”说完，大哥拘礼道歉着。
　　“不会不会。”十三少慌忙回礼道。原来这几个人都是五爷的哥哥，难怪觉得这几个人看着有些面熟。只是，五爷现在生死未卜，他也没有心思去想那么多。
　　“老二学医多年，以他现在的医术，老五这种伤势，对于老二来说也不过是小事一桩，只是，老二手术的时候，是不许他人在旁边的。你只管安心在这里等他们就好。何况，我看你也受了一点伤，换好衣服之后，我来帮你处理伤口。镖局有很好的创伤药，处理好之后应该不会留下疤痕。”
　　十三少没有再推辞，点点头。五爷受这么重的伤，作为五爷的家人，一定比他还要心急，如果他再执意现在要出去，岂不是就有些不知好歹了。
　　换了一身衣服，渐渐的身体也变得暖和了起来。可是，无论如何十三少也没有办法安下心来。他时而看看门口，又时而盯着在大哥手中被上药，包扎的手。那伤口似乎还有点深，大概是他在反抗曹大哥的时候，被锋利的石头割伤的吧。但是，他好像感受不到痛觉一样，完全没有感觉。他只是一门心思的想着，五爷现在有好些了吗？他已经进到那个房间那么久了，他的伤会很重吗？流了那么多的血，肯定很重吧。或许刚刚大哥不过是为了让他安心。但是，五爷的家人都在这里，他又不方便流露出太过担心的样子。他恨不得现在就守在门口，寸步不离。
　　“十三少爷不必担心，那点小伤对于老五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大哥细心的为十三少包扎好了手上的伤口。这一套包扎下来如行云流水。看起来极其熟稔了。
　　“放心吧，那个家伙壮的像头牛似的，这点伤，小事情了，死不了的。”老三悠哉的坐在那里，对着十三少摆摆手，突然，他又贴近了十三少，“当然，万一老五不幸挂了，你就跟了我吧，我会让你忘记老五的。”
　　“大哥！你干什么啊！”老三捂着刚刚被老大狠狠砸过的头，抱怨着。
　　“老五是你的弟弟，你不要胡言乱语，而且，我说过了，十三少爷是老五的心上人，你离他远一点，不要骚扰他。”
　　“大哥真是的，我就是开个玩笑呀。”
　　“开玩笑也要有分寸，况且你明明知道十三少是老五的心上人，还去骚扰他，做惹人厌的事情。回头老五要是知道了，又要吵得鸡犬不宁。”大哥表情严肃得比外面的天气还要冷。
　　老三撇撇嘴，转头委屈巴巴地看向十三少，“小十三，你会觉得烦吗？”
　　“我，我想去看看五爷怎么样了。”说着十三少冲了出去。他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好。现在是兄弟间的吵架吗？他没有兄弟，更不知道这兄弟间的相处是什么样子的。该说什么话，该怎么做才妥当，他完全不知道。他的家里，除了梦生以外，就没有其他的男性的亲戚了。而他和梦生虽然年纪相仿，毕竟身份有别，从来没有争吵过，况且，他也根本不喜欢争吵。
　　可是，虽然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甚至逃了出来，却总觉得，如果有这么一个哥哥，愿意在他身边因为他做了错事而训斥他，如果有那么一个弟弟，喜欢调皮捣蛋，那样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呢。
　　“小十三，你不要逃跑呀，还没回答我问题呢。”老三不依不饶的追了出来。
　　“武承鸣，你不要让我再多说一遍。”大哥也跟着追了过来。
　　“怎么了嘛，我是想安慰一下小十三呀，万一老五挂了，我好提早和小十三培养感情。”
　　“大哥真是的，不要再打我的头了，真的要傻掉了。”老三捂着被大哥狠狠一掌劈下来的头委屈巴巴的说着。
　　“你要是再这么口无遮拦，我不介意有个傻弟弟。”大哥的表情完全没有在开玩笑。
　　“哼！我就是说着玩嘛。老五那家伙，阎王看见他都怕，才不会收了他。”
　　“武承鸣！”大哥这次真的动怒了。黑着脸看着老三。
　　老三自觉说得有些过火了，闭上了嘴巴。
　　“你们吵够了吗！”突然，五爷房间的门，啪的一下被推开了，老二怒气冲冲的看着门外的三个人。
　　“五爷怎么样了？”十三少见老二开了门，连忙跟了上去。
　　“他当然没事了，这点小伤。倒是你们，在外面吵个不停。我的患者需要休息，你们安静点。”老二瞪了一眼老三。
　　老三撇撇嘴。
　　“老二，我这就带着老三离开，你专心为老五疗伤吧。”说着老大就去准备把老三拖走。
　　“算了，手术已经结束了，可以进来了。”老二的语气软了下来。
　　“干什么！”老二一把拦住了想要进去的十三少。“我话还会没说完呢。”
　　“我，我只是想进去……”十三少被怫然不悦，疾声厉色的老二一时吓住了，说话的声音也小了下来，站在门口一动不敢动。
　　“急什么，等我说完的。”
　　十三少乖巧的点点头。他总有一种绝对不能忤逆老二的感觉，此时他好像在等待着老二发布圣旨的臣下。
　　“进去可以，但是不许吵闹，现在老五刚做完手术，需要修养，吵吵闹闹的，不利于他休息，还有，进去看看就可以了，他现在需要时间好好休息。之后就请马上离开。还有，不准哭哭啼啼的。”最后这句老二是瞪着十三少说的。
　　十三少拼命的用力点点头。
　　“好了 ，进去吧。”
　　老二的话音刚落，十三少就疾步走了进去。
　　他走到床边，见五爷躺在那里，脸色有些苍白，紧紧的闭着眼睛。和那个喜欢对着他露出捉弄的笑容，总是大胆而强烈的看着他的那个五爷好像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一瞬间，十三少的眼泪还是控制不住的奔涌而出。
　　“我说过了，不许哭哭啼啼。”老二竖眉瞪着十三少。
　　“对，对不起。”十三少想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哭出来，在五爷的二哥面前这样子做真的太失礼了。
　　老二叹了口气，语气也缓和了下来，“虽然老五流了很多血，但是，所幸没有伤及内脏，只不过他年轻力壮，血气旺盛才会这样。养一段时间，就会好起来的。也好在他年轻力壮，身体体质好，估计恢复也会很快的。他现在看起来这个样子，是麻药还没有过去，等麻药过去了，就会醒过来了。大概，再过一两个时辰就能醒过来了。”
　　十三少努力的点点头，“对不起”，他对着五爷的哥哥们深深的行了一个大礼。
　　“十三少爷，你这是干什么。”大哥慌忙扶起了十三少。
　　“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因为我，五爷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真的很对不起。”十三少愧疚得不敢看向五爷的哥哥们。都怪他不好，如果不是他这么弱，如果不是他被抓走了，五爷又怎么会受伤。
　　“十三少爷言重了，这都是老五自己的事情，是他自己的选择，他选择想要去保护你，这根本不是你的错。如果他对自己的心上人，置于危险而不顾，那他才是混蛋。况且，那么几个毛贼也会让他受这样的伤，这是他修炼的还不够，还害得你受到如此惊吓，他才是那个该负荆请罪的人。”大哥撇了五爷一眼。
　　“是呀，是呀，”老三凑了过来，“老五那个笨蛋，几个三脚猫功夫的毛贼都对付不了，还让这样的美人受惊吓，哎呀哎呀，换成是我，那怎么行，绝对不能让人伤了我家小美人一根汗毛。”说着老三嬉皮笑脸的贴近了十三少，伸手揽住十三少。
　　“武承鸣，放开你的手。”
　　几个人转头看向支撑着要起身的五爷。只见五爷对着老三正目露凶光，如果现在不是有伤在身，恐怕，躺在床上的就要是老三了。
　　“哎呀，吓死个人了。老二，他怎么醒了，你不是说他一两个时辰才会醒吗？”老三被老五的怒视吓了一跳，笃的把手从十三少的身上收了回来。
　　“我只是说大概，老五身体底子好，能醒过来也太正常不过了。”老二瞪了老三一眼。转身他走到了五爷的床边。
　　他仔细查看着五爷的脉络，“你现在觉得哪里有不舒服的地方？”
　　“二哥，我没事了。”五爷想要坐起来。
　　“你不要乱动，躺着好好休息，在伤口好之前都给我老老实实的躺在这，要是伤口崩开了，我可不给你缝第二遍。”老二看起来严肃认真，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哎呀，既然老五不能乱动，那今天晚上就让我来照顾小十三吧”老三再次粘上了十三少。
　　“武承鸣，你要是再不老实点，我就要家法伺候了！”没等五爷发怒，大哥一把牢牢抓住老三那只不老实的手，把他远远的拉离开十三少。
　　“武承鸣，你可以出去了，不，所有的人都给我出去，我说了，病人需要休息。武承鸣，你还总是挑衅我的病人。”老二怒视着老三。
　　“老五，我明天再来看你，”大哥对五爷说完转身拉住了老三的衣领，“老三，你和我出去吧。”说着，将挣扎的老三拖了出去。
　　“你也给我出去。”老二瞪着十三少说道。
　　“老二，还是让十三少爷留下吧。”大哥走到门口，对着老二交代了一句。
　　“我知道了。”老二叹了口气，随后把需要护理用到的事宜对十三少交代一番，便离开了。
　　一时之间，刚刚还是热闹喧嚣的房间，便一下子冷却了下来。只有火炉里的火焰燃烧着柴禾发出噼啪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