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温痛》福安很幸运

10、游戏

　　陆长文一起身，温童的视线立刻追了过去。

　　他懊恼自己刚才莫名其妙，现在好了，陆长文一定生气了。

　　温童低着头，不敢再看陆长文，心里难受，手不停地抓着盘里的水果往嘴里塞。

　　忽然，眼前出现了一盘堆满水果的果盘，温童抬头，看到陆长文正端着果盘递过来，抬抬下巴，声音轻缓：“你还要吗？”

　　温童愣住，目光停在果盘上，抿了抿唇，慢慢伸手接过，呆呆地摇摇头。

　　陆长文没说什么，只是重新坐回温童身边。温童低下头，觉得自己刚刚的举动实在幼稚，对不上陆长文对自己这么好。

　　“我和表哥吃了一家烤鱼。”温童闷闷地开口。

　　陆长文“嗯？”了一声，随即轻笑，觉得温童很好哄，又问：“好吃吗？”

　　温童点点头，目光扫到陆长文身边的程星月，心头一动，借着酒劲开口：“你和程星月吃了什么？”

　　陆长文皱眉，侧头摇了摇，示意自己听不清。

　　温童咬了咬唇，凑得更近，几乎贴在陆长文耳边，压低声音问：“我问你，你和程星月吃了什么？”

　　陆长文眼神一沉，突然抬手掐住温童的后颈，把他拉近，脸侧几乎贴在一起。他的唇轻轻摩挲过温童的耳廓，低声开口：“我没和她吃饭，是郑念骗我来的，我不知道是她生日。”

　　温热的气息打在耳垂，温童脸瞬间涨红，呼吸也变得急促，连忙挣扎着往后退，然后用力点点头。

　　这时，包厢里几个男生叫陆长文过去玩骰子，陆长文低头看了温童一眼，轻声道：“我去陪他们玩会儿，你休息一下。”

　　季舒坐在一旁，看到陆长文把温童拉得那么近，几乎想要起身动手。好在温童很快挣扎着退开，季舒才勉强压住心头的不悦，尽量平静地问他：“不舒服吗？要不要先回去？”

　　温童靠在卡座上，摇了摇头，视线又落回到正在玩骰子的陆长文身上。他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摇着骰盅，眉头微微皱起，仔细思考，输了也只是无所谓地笑笑，举杯干了自己杯中的酒。
　　包厢灯光昏暗，温童喜欢这样的氛围。因为在这里，他可以尽情地看着陆长文，无需顾忌任何人，因为不会有人发现。

　　偶尔陆长文会回头看温童几眼，温童回马上移开目光，假装专注地盯着屏幕上的歌词

　　季舒长得挺帅的，包厢里时不时有女生主动搭话，但他提不起兴趣，礼貌地应付几句后就匆匆结束对话。他的眼神几乎一直落在温童身上。

　　他从未想过，胆小的表弟会和陆长文这样的人成为朋友，更没想过陆长文会喜欢温童。

　　从见陆长文的第一眼，季舒就看出来了，因为陆长文看向温童的眼神里毫不掩饰的占有欲，他太熟悉了。那眼神，就像他自己看向温童时的一样。

　　季舒并不在乎陆长文是不是喜欢温童，他在乎的是温童看向陆长文的眼神，那种复杂的情绪让他读不懂。

　　温童看向季舒的眼神永远是充满崇拜的。他知道，在温童心里，他一直是那个保护他的“大哥哥”。温童的继父也因为顾及季舒父亲的面子，打人时再怎么不客气，也不会真的下狠手。

　　季舒知道现在能稍微保护温童是他的爸爸，但是他心里已经想好了，等他长大，等他工作，他一定要救温童离开这里。

　　季舒认定这是他和温童的默契，但是现在突然出现一个陆长文，温童看他的眼神好像不仅仅有崇拜，还有开心，还有憧憬。

　　季舒还在想着，没注意到温童又陷入一个窘境，程星月不知道为什么对温童感兴趣，对他说：“温童，愿不愿意送我一个生日礼物？”

　　温童不解地看着程星月，但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那你唱首歌吧。”程星月眼睛眨啊眨，笑得一脸真诚，“你一直坐着，都不点歌。不觉得无聊吗？“程星月友好地笑着，看上去好像是为了帮温童融入群体才说的这些话。

　　温童最害怕成为人群的焦点，慌乱地摇头：“可是我不会唱歌。”

　　“没关系啦，我唱歌也不好听的，随便唱一首就行嘛。”程星月显然没打算放过他，语气还带着一点撒娇的意味，“不然我真的觉得过意不去，让你一个人待着这么无聊。”她说着，转头示意坐在点歌台的一个女生，接着直接把麦克风塞到了温童手里。

　　“不了吧，真的不会唱。”温童手足无措地拿着麦克风，但是背景音乐已经响起。

　　点歌的女生是很后面才来的，她不知道自己点的情歌刚刚程星月和陆长文已经唱过了，大家听到熟悉的音乐一时间全部目光都看向了陆长文他们一边。

　　程星月脸色微微发青，但在大家的注视下仍努力保持友好的笑容，还贴心地让几个玩骰子的男生停下，招呼大家一起来听歌。

　　陆长文这时要来另一支话筒，偏头看向温童，低声说：“没事，我和你一起唱。”

　　他开口唱的时候，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自然的混响，格外好听。到了温童的部分，他目光温柔，眉头微微挑起，小声哼唱鼓励温童唱出来。

　　温童深吸了一口气，小声跟着唱起来，只是每一个音调都不在调子上。

　　一开始大家听不见他在唱，都努力竖起耳朵去听，等听清了，有几个人忍不住低下头憋笑，肩膀微微颤动。

　　温童的目光死死地在屏幕上的歌词和陆长文的脸之间移动，嘴巴用力张合，唱得像在念经一样，声音硬邦邦地滑过一个又一个音符。

　　陆长文却一点也不觉得好笑，反而显得特别投入，眼神深情地契合歌词，看着温童唱起合唱部分。

　　温童在他的鼓励下，渐渐放松下来，他听不到自己跑调，却听得清陆长文唱得那么好，就误以为自己也唱得不错，声音不自觉地放大了几分。

　　大家听得都忍不住憋笑，特别是到了合唱部分，陆长文被温童带得差点跑调，唱出来的一瞬间有些错愕，郑念在一边拿着手机录像，嘴角抿得紧紧的，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

　　一曲结束，大家都觉得温童挺可爱的，虽然唱歌跑调，但也挺大方，给大家带来不好欢乐。

　　这首歌结束，温童紧张得想上厕所，就放下麦克风走出包间。

　　陆长文和季舒同一时间站起来，都跟着温童走了出去。

　　温童有一点醉了，他傻笑地回忆自己刚刚居然和陆长文在对唱情歌，完全没注意自己后面跟着两尊大佛，自顾自地进了厕所。

　　厕所外，陆长文和季舒各自站在门的一侧，等着温童出来。

　　“你能别让你女朋友让温童出丑了吗？”季舒率先开口，语气不善。

　　陆长文抱着手臂，冷淡地说：“程星月不是我女朋友。而且温童也没有出丑。唱歌不好听，就算出丑了？”

　　“呵，你没看到包房里那些人在嘲笑温童吗？”季舒嗤笑一声。

　　“我不觉得他们有多大恶意。就算真有，难道被嘲笑就该闭嘴吗？”陆长文反问，目光直视着季舒，不躲不避。

　　“或许你保护温童的方式，是让他一直缩在自己的世界里。”陆长文淡淡地说着，“但我想让他不要害怕做自己。”

　　季舒被呛得哑口无言，半天才吐出一句“幼稚”

　　这时，温童从厕所出来，已经完全醉得晕晕乎乎，身体摇摇晃晃，陆长文站得近，立刻伸手扶住了他。

　　温童看到陆长文的脸，突然有点想证明自己，挣扎着推开他，口齿不清地说：“没事，我可以。”

　　他晃了半天才勉强把水龙头打开，水哗哗地流出，陆长文看他动作不利索，怕他衣袖沾湿，走上前帮他把袖子卷起来。

　　温童看着陆长文，眼里带着笑意，甜甜地说：“谢谢。”

　　“不用谢。”陆长文宠溺地说了一声，又退开一步让温童自己洗手。

　　季舒看到温童站都站不稳，洗手也是随便搓两下，水溅得满池子都是，心里有些着急，伸手想帮他好好洗干净。

　　手刚碰到温童，温童却突然把手一缩，带着醉意瞪了季舒一眼：“别碰我，我自己来！”

　　季舒觉得他喝醉了胡闹，手上的力度加重，硬是要把洗手液在他手上搓开。温童被弄得有些疼，皱着眉嘟嘴，却挣扎不开。

　　陆长文看到温童一脸不情愿，皱了皱眉，拽开季舒，说：“他乐意自己洗就让他自己洗。”

　　季舒本身心里就憋了一口气，看见陆长文来掺和，就非要去干涉温童洗手。

　　陆长文没等季舒手再碰到温童，走上前，一把把季舒推在墙上，眼神非常不悦地说：“他都说了不喜欢，你没听到吗？”

　　季舒不甘示弱，反手推开陆长文，冷着脸说：“我弟弟喜欢什么，我最清楚。你算什么东西？你认识他几天啊？”

　　“我没认识他几天，”陆长文的语气更冷，“但我知道尊重他。他是你弟弟，你怎么反而仗着他脾气好，强迫他做他不喜欢的事？”

　　季舒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但很快又瞪了回来：“尊重？你这种公子哥，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不就是觉得我弟好欺负，把他当小弟使唤吗？别把自己说得多高尚，你不就是把他当条狗一样看待吗？”

　　“你能别把你对温童的解读强加在我身上吗？”陆长文冷笑一声，“说实话，是你自己看不起温童吧。所以你觉得所有人都和你一样。“

　　“你！”季舒怒不可遏，几乎要动手了，温童却突然冒了出来。

　　他已经把手吹干了，还细心地用纸巾擦干水渍，觉得自己做得很好，脸上带着点得意的笑容。他走到陆长文和季舒中间，仰头看着陆长文，轻轻说：“我洗好了。我们回去吧。”

　　陆长文抬手摸了摸温童的头发，笑着夸道：“真厉害。走吧。”说完，他牵起温童的手，撞过季舒的肩膀，带着他回到了包厢。。

　　回到包厢后，温童喝了几口水，渐渐恢复了些清醒，脸上的醉意也稍稍退去。这时，郑念突然拿着麦克风，兴奋地喊道：“来来来，总是玩骰子有什么意思啊？我们来玩个刺激的游戏！”

　　郑念说完，从桌上拿出一张薄薄的纸片，冲大家晃了晃：“我们要用嘴传递这张纸片，谁要是没接住，纸片掉了，就要把这杯酒喝光。”他说着，举起一杯满满的威士忌，酒香浓烈，连冰都没有放。

　　陆长文看了看温童，他看上去还有点懵，没太明白这个游戏的规则。

　　季舒去过一些玩咖的局，一听到这个游戏，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但他还没开口，陆长文已经站起来，大步跨到温童和季舒中间坐下，笑着对季舒说道：“这种游戏太暧昧了，哥哥和弟弟一起玩，确实不太合适。”

　　季舒气得脸色铁青，直接站起身，冷冷地甩下一句：“无聊，我先走了。”

　　他顿了一下，眼神扫过温童，想问他要不要一起走。可看着温童待在陆长文身边那么开心，好像根本不需要他。

　　温童这时注意到季舒要走，眼里闪过一丝慌乱，突然抓住季舒的手，轻声问道：“表哥，你要走了吗？”

　　季舒黑着脸，点点头。

　　陆长文在一旁说：“表哥要走就让他走吧。我待会送你回家。不行吗？”

　　温童今天很放松，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陆长文的陪伴，但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季舒的在场让他觉得安心。

　　他心里一阵纠结，其实很想留下来和陆长文多待一会儿，但又不想让季舒离开。他抬起头，却没有看向陆长文，而是转向季舒，眼里满是恳求：“再玩一会儿，好不好？”

　　陆长文看着温童，温童看着季舒，季舒看着陆长文露出胜利的笑。

　　“好吧。我去上洗手间。”季舒揉了揉温童的头发，然后出门离开了。

　　温童眨眨眼，转头陆长文，对他解释说：“其实我表哥脾气很好的。他可能不是很喜欢唱歌吧。”

　　“是吗？你和你表哥关系很好吧。”陆长文问。

　　“嗯，很好的。我们小时候几乎天天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不过，上初中之后就没那么亲密了。”温童思索着，认真回答。

　　“那挺好的。算是——青梅竹马吧。”陆长文故意把“青梅竹马”四个字说的很重。

　　温童觉得陆长文有点奇怪，但也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只能顺着陆长文的话又努力解释道：“青梅竹马不是形容情人的吗？我们是兄弟，我就是比较依赖季舒。”

　　“弟弟依赖哥哥那种？”陆长文问。

　　温童想，不然还能是哪种，觉得陆长文莫不是醉了，有些打趣地说：“那当然了。你喝醉了吧，陆长文。”

　　陆长文突然牵起温童的手，让他捧着自己滚烫的脸，眼神有些迷离地看着温童说：“好像是的。我有点喝醉了。”

　　灯在此刻突然熄灭就在这时，温童的手被陆长文紧紧握着，无法动弹。温童感觉到陆长文掌心的温度，心脏猛地一跳。

　　郑念坐到陆长文的另一侧，拿起话筒，大声宣布：“游戏开始！从你开始！”他指向坐在最边上的一个男生，那男生已经含住了纸片的一角，俯身传给旁边的女生。

　　温童终于意识到自己正在参加什么样的游戏，他转头看了看陆长文，见他脸色平静如常，再转头看了看坐在他另一边的程星月，她的脸色却是面如死灰。

　　温童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感激，感激程星月没有直接站起来说不愿意和他坐在一起。毕竟，这种尴尬的事他经历过，那种羞辱让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想着程星月的“好意”，温童心里决定悄悄溜走，这样陆长文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把纸片传给程星月，毕竟他们不是情侣吗？自己夹在朋友和他的女朋友之间，实在不合适。

　　温童想着，想想默默站起来，偷偷溜走。手却被陆长文抓得死死的，根本无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