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花孔雀的自我修养》白马浪

5、初见心动

　　男生身边放着一个硕大的行李箱，学校发的被褥随意团了团架在上面，周围的同学人挤人地去办理入学。在这浮躁的气氛里，男生却仿佛身处于与之隔离的另一个时空。
　　校园的爬山虎攀附在石柱长廊上，柱身在岁月长久的侵蚀下，外表脱落斑驳。深一处浅一处破败的灰，夹杂着生机盎然的绿，在男生眼里绘制出一副绝美的画卷。
　　男生拿出手机，拍下了一张张相片，明亮的眼眸里，满是难以抑制的赞叹，带着绝无仅有的生动，点亮了顾暻的整个夏天。
　　这一闪而逝的心动在顾暻的心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他原本只想把这份难得的悸动埋在心里，但命运总以巧合的名义让两条本不相干的路殊途同归。
　　从那天起，顾暻便总能看到那个男生的身影。偶尔在夜空下的操场中央，偶尔在雨夜后清晨的草坪旁。他似乎对一切事物都有着无尽的活力与热爱，从手机到单反，记录下了每一张生命的色彩。
　　慢慢的，顾暻也染上了拍摄的兴趣，不过相册里只有一个身影。
　　直到在齐瑶拿过来的工作牌里看到那张熟悉的脸，顾暻第一次知道了那个男生的名字，许桉。
　　“小桉同学，喜欢上你难道是一件很难的事吗？”
　　许桉的心无端漏跳了一拍。他的故事里不曾有顾暻的身影。但在顾暻的世界里，他早已占据了整个夏天。
　　“所以那次直播事故……”
　　顾暻坦然点头，“是我早有预谋。”
　　得知了一切的由来，许桉本以为自己应该是解脱，是松了口气，可是并没有。他的心反而跳得越来越快，也更加迷茫。
　　“可是我……”
　　顾暻蓦地伸出手指抵在了他的唇上。“不要这么快拒绝我，给我一个机会，可以吗？”
　　许桉头一次在顾暻的眼里看到了慌乱。拒绝的话到底没有说出口。
　　隔日，许桉早早到了舞台现场，虽然他昨晚有些失眠。
　　“小桉，快来快来。离开场还有点时间，我们再过一遍流程。”齐瑶看到许桉来了，立马把人拉过来。许桉简单跟萧邯他们打了声招呼，几人一起从头至尾顺了一遍。
　　见确实没有任何纰漏，齐瑶才终于放下了心。她看了看表，离演出正式开始还有半小时。“稳住，你没问题的。”她拍了拍许桉的肩膀，又赶着去检查音响和直播设备，高跟鞋踩得雷厉风行。
　　许桉正在将台本一页页按顺序码好，肩膀就被人怼了怼。他诧异地看着萧邯，“怎么了学长？”
　　萧邯冲他挤了挤眼，下巴往一边抬了抬。许桉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过去，正对上顾暻含笑的眼眸。
　　顾暻提着几瓶水走过来，看到许桉被冻得有些发红的鼻尖，动作自然地拿出两瓶水贴在了他的脸侧。“是不是太冷了？”
　　水被提前热过，在寒冬里散发着温暖的气息。血液重新流动起来，许桉总算没刚才那么冷了。
　　“呃，还好。”
　　昨天刚经历过表白，现在再次见面，许桉总觉得有些不自然。眼睛四处乱瞟，就是不在顾暻身上停留。
　　萧邯他们也纷纷从袋子里捞了一瓶水揣怀里。
　　“唉，到底是没有这待遇，只能自己暖和暖和了。”萧邯阴阳怪气地拿着水往林笠脸上贴，被霍珥拍开。
　　“把你的夹子音收一收，别这么骚包。”
　　霍珥的声音是偏低音炮那一挂的。不经常开口，一出声倒和脸挺贴的。
　　萧邯不乐意了，指着顾暻一番拉踩，“我骚包？我能比得过顾暻？大冬天的穿个风衣，我都恨不得裹两件羽绒服。”
　　顾暻无辜看向萧邯，那眼神分明是你们俩的战斗，扯我干什么。“我哪有？”端的一副绿茶样。
　　这可给萧邯气了个倒仰，嘴炮攻击力拉满，“你小子，零下五度你穿风衣，发型做得比我的还精致，打扮得跟个花孔雀似的，你要走秀啊？”
　　顾暻叹了口气，眼神颇为怜悯，“等你有了喜欢的人就懂了，不要自卑。”
　　“我自卑？我唔唔唔……”萧邯被霍珥捂住了嘴，一脸嫌弃地拉到了另一边。
　　林笠笑了笑，对许桉解释道：“别在意，他们几个总这样。我先去准备了，你看好时间哦。”
　　许桉僵硬点了点头，直到林笠也离开了，才松了口气。
　　“喂，你……”未尽的话语在视线相对的一刻卡顿，许桉莫名觉得脸有些发热，应该是水太烫了。
　　他握着水瓶，移开视线，“我自己来就好。”
　　顾暻倒是没坚持，从善如流地松开手。“会紧张吗？”
　　许桉心跳得很快，可这更像是因为顾暻离得太近。“好像有点。”
　　“我第一次登台的时候也会紧张，那时候我常用的方法就是深呼吸。”顾暻双手按住许桉的肩膀，迫使他不得不抬起头望着顾暻的眼睛。
　　他握着许桉的手，按在自己胸膛上。“试试看？跟着我的节奏呼吸。”
　　许桉觉得自己的脸更烫了。他的手贴在顾暻胸口，隔着风衣，能感受到顾暻的心跳。
　　顾暻闭着眼睛，带动许桉呼吸的节奏，这让许桉得以悄悄抬头，注视着这张俊美的脸。
　　许桉一早就知道顾暻长得好看，哪怕是针锋相对的那两个月，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件事。
　　尽管顾暻已经向他解释过爱意的由来，但许桉有时仍觉得像在做梦。这样一个云端上的人，怎么会喜欢上平凡的自己？
　　那双眼蓦然睁开，深黑如墨般的眼眸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许桉察觉手掌下的心跳似乎变得有些急促，而那张让自己都忍不住拍摄下来的脸，泛上了一层薄红。
　　是再明显不过的心动。
　　许桉心跳得厉害，他下意识地挪开了手，却被顾暻握住，包进了掌心，“别紧张，我会在下面看着你。”
　　他好像真的对我有意思……
　　不是捉弄，不是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