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白马绘》宋樊姑娘

97、第 97 章

　　正说着，庞俊逸被导演喊过去，和试镜的女演员搭戏，演的是两个人在港式茶餐厅因为最后一只烧鹅，久别重逢。

　　第一位搭戏的演员是春妮，庞俊逸抬头看向她，生硬地背着台词问，“这些年，光在朋友圈里看到你，突然遇见真实的你，还有些不适应。”

　　春妮根据剧本，向店家指去一只乳鸽，一边说，“我俩微信都删了，怎么还看得到？”

　　庞俊逸说，“我们互相认识的朋友那么多，总看到你跟别人的合照，在上海，在北京，在东京，在洛杉矶。”

　　春妮说，“我都不知道你的消息，甚至朋友们在我面前，都刻意不提及你，但我还是知道，你结婚了，在巴厘岛举行了婚礼，那家酒店还是曾经你许诺我一起结婚的酒店，结果成全了你跟别人的美梦。”

　　庞俊逸举手给她看了看光秃秃的手指，“已经离婚了。”

　　春妮举起手，给他看了眼戒指，按捺不住的得意，“不巧了，我订婚了。”

　　庞俊逸说，“我怎么不知道？前两天我看你和你闺蜜在新加坡金沙酒店的合照，还对着夜空大喊‘单身万岁’。难道预料到今天我们会相遇，而特地准备的戒指？”

　　春妮笑道，“你们男人就是自作多情！我未婚夫是新加坡人，那天晚上是我举办的单身派对，邀请她们参加的。”

　　庞俊逸背着台词，“那你给我看看他的照片？”

　　春妮拿出手机翻查，递给他看。庞俊逸突然瞳孔放大，“他是我母亲离婚后，嫁的小白脸！”

　　不知这两位演员是否真的有过露水情缘，此刻在舞台上显得极其紧张。段路遥导演连忙喊停，又让江雯雯上去和庞俊逸走了同样一段戏。

　　春妮在周岚前排的位置坐下，胖胖的女经纪人跑到她旁边坐下，跟她梳理最近的工作安排，没听到一半，她看着台上江雯雯和庞俊逸的对戏，就气哄哄地说，“刚刚和我的状态，跟现在完全就是两码事！”

　　女经纪人应和说，“确实，刚刚他跟你说话的时候，就像背诵课文一样，说得结巴就算了，眼神也不对。”

　　春妮说，“连你都看出来了，更别提别人了。”

　　然后春妮让经纪人喊来这部剧的另一个制片，周岚之前见过一面，戴金丝眼镜的小伙，坐在她另一边，说，“你别生气，大家都不瞎，都是明眼人。”

　　春妮问，“我就不明白，为什么这部电影，先定下来的演员是他？”

　　制片人说，“因为他手上两个代言，一个成衣，一个饮品的，算是这部电影牵头的投资。指望着这部电影带一波销量。”

　　春妮不解了，“我手上也有代言，也能投资啊，大不了重新谈呗，而且我的商业赞助也不少吧。”

　　制片人悄悄说，“应该还有其他的资源交换，好像段导演手中也有些刚出道的艺人，指望庞俊逸带着多走几部电视剧，混些流量。”

　　春妮说，“也是，他们男人之间总有比女人之间更多交换的砝码，女人只有个皮囊。男人可以给导演介绍更多的女人，漫山遍野一样，而找女人谈交易，撑死了只有一个身子可以奉献。我又不是妈妈桑，给他笼络他想要的资源。”

　　这位制片人又被导演喊过去，春妮的女经纪人又说，“下周原本订了个杂志的拍摄，但是和这部电影的剧本讨论会有些冲突，你看要不要换个时间？”

　　这时台上的试戏刚好结束，导演站起身和庞俊逸、江雯雯闲聊，春妮对经纪人说，“算了吧，这部电影我看是没戏了，还是花点精力在别人身上吧。”

　　经纪人说，“赵道子导演那边的团队不是还推了一个剧本来嘛。”

　　春妮哼了一声说，“我正头疼呢，那个老色鬼，演他一部剧，哪怕是女三的镶边角色，从上到下也要伺候个遍，活生生地要拔掉一层皮。要是演女一，还不是成了他的口袋妓女。赚的钱还不够我实打实地去做娼妓呢！”

　　经纪人点头说，“也是，而且现在豁得出去的女生更多了，别说电影学院戏剧学院出来的学生，写字楼里那些衣着光鲜的上班族，也都下海拍Onlyfans了，更别提本来就在海里的人。”

　　春妮笑道，“你知道的还不少！”

　　经纪人说，“是啊，上周去参加一个酒会，里面有两位听说很厉害的博主，我见眼生根本不认识啊，也就是网红脸，根本不好上大荧幕，结果听说几个月赚两百万，这不跟二线演员差不多的收入了么。”

　　春妮说，“你见的是谁呀？”

　　经纪人说，“一个是Juicy，一个叫樱井，好像还有日本的混血。”

　　春妮说，“我听说过她们，人只要把自己的底线放低，什么生意都会来敲门的。我今年也三十二岁了，根本放不下姿态，做不了娼妓。或许真是一代新人换旧人，我马上就要被淘汰了。”

　　经纪人是试探地问，“姐姐，你会不会也去Onlyfans上开个频道？咱们之前做美妆Vlog、旅行Vlog、养生减肥Vlog，都反响平平，也没其他赛道可供选择了。”

　　春妮一下怒气顶上来，“你就是个黑心的老鸨，指望着我出门卖身养活你呢！没那么好事！还待在这里干嘛，等着庞俊逸那个狗东西过来寒酸我几句吗？赶紧走吧！”

　　说完就起身走在前头，也没和导演打个招呼，倒是这位胖胖的经纪人过去和导演说了两句客气话，然后又跑回春妮的身后。

　　庞俊逸和导演聊完，又和剩下两个女演员走了一遍戏，段导演看向周岚，喊他过去，问他的感觉，周岚说，“其实江雯雯感觉和庞俊逸最搭。”

　　段导演点头，“是。因为庞俊逸只愿和她演戏，估计有不少好处等着吧。但是整体的角色氛围来看，她并非第一选择。”

　　导演并未下定决心，因为他并不想被庞俊逸掐着喉咙走，周岚正准备离开，看到子腾的弟弟——子裴穿着灰色格子的灯芯绒衬衫，正在场记旁边坐着，给导演和制片打打下手，恍惚间让周岚想到自己刚步入职场，那副青涩的样子。

　　除了女主角的试镜，剩下就是其他演员的试镜，Neal、安淮都在另一个摄影棚等着，还有小百合，他穿着厚重的戏服，一副古代官宦公子的爽朗模样，主动给周岚打了招呼，说已经在准备签合同了。

　　他脸上轻盈的笑容像是在曼谷第一次见面的朴实，没想到他来大陆这么久了，还没被沾染那些焦躁的世俗味道。

　　晚上庞俊逸做了东道，邀请众人去艾迪逊Roofbar喝酒，周岚带着Neal和安淮去了，女演员只去了江雯雯，还有另外几个演员。可是屋顶风大，人又多，怕别人拍照闹出新闻，于是换了场子，去了NINE酒吧。

　　庞俊逸点了杯长岛冰茶在周岚身边坐着，“真不愿拍戏，太累了，要将心态浸在另一个身份和躯壳下几个月，不然就演不好，有的角色还好，离我本身的状态比较接近，就怕那种苦大仇深的戏份，情绪不到位，全剧组的工作人员都盯着我，更让我便秘，好像我耽误大伙儿下班一样。”

　　周岚说，“你们卯着心思赚钱，拍戏、接综艺、拍广告，可是多少钱才够呢？”

　　庞俊逸摇了摇头说，“其实不是我们贪婪，而是不安全感，说不定哪一天一件丑闻闹出来，我的职业生涯就毁了，或者哪家影视公司出了问题，连带我也没个好下场，你想我经纪人每天拿着合同来找我签字，我哪里知道哪个合同有什么瑕疵，或者有什么连带责任。”

　　“不是有公司法务、财务替你审核吗？”

　　“你能保证这些人都是忠心吗？万一他们串通好了，只为了年底绩效考评，多给我拉生意呢。”庞俊逸说，“我以前有个好弟兄，戏拍得不错，人品也不错，要不是有个好舅舅当制片，他那一身正气，根本就出不了头。自诩天赋不错，又肯努力炼就演技，但身边的经纪人却天天算计着他，让他签了好几个阴阳合同，在海外还设立了好几个账户，以供影视公司和广告商打款，后来他合作的戏出了问题，他也被审计调查，一看合同签字署名，都是他的笔迹。赔钱都不够，还在拘留所待了半个月，彻底被演艺圈封杀了。”

　　周岚说，“这可冤枉了。”

　　“说起来他也不冤枉，他可以花时间去看里面的条款，可是谁有时间呢？台词都背不下来，拍戏也累，导演三番五次的折腾。”

　　正好Neal过来，给庞俊逸敬酒说，“还请庞老师多指教。以后就是你的小跟班。”

　　周岚笑道，“看来你的戏份还不少，居然都跟着男一号做跟班了。”

　　庞俊逸冲Neal眨了眼睛说，“我在Onlyfans上看过你的视频，你是那个和女朋友有私密拍摄的模特嘛。”

　　周岚想到Neal提到的事，没想到这竟然成了庞俊逸看中他的点。Neal申明说，“那不是我。”

　　庞俊逸笑道，“没关系，大家都理解。其实我也有视频在Onlyfans上，但是我带了面具，没人认得出来是我，不然我早被对家的粉丝弄死了！”

　　周岚问，“你是个别的博主合作的？”

　　庞俊逸说，“就像你的视频一样，其实也是无意间的，玩得太花了，总有失手的时候。那天人太多，七八个男男女女，我就在角落，拍远了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