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记得带伞》兰游

4、第 4 章

　　“咕噜……咕噜……呸呸……”路灿在水池漱了好几道口，才将嘴里的味道冲淡，冷着一张脸出厨房，看见桌子上还剩半碗的汤，想起自己刚才喝了好几口，端起又进了厨房倒进水池里。

　　“你刚才不是才说好喝嘛。”人家小亦大清早起来做的汤，就被他浪费了，宋文意端起汤碗满意喝了一口，可惜了，她儿子不识货。

　　“我没说，这汤难喝死了。”路灿拉开椅子重新坐了回去，捏着筷子审视着桌上每一道菜，用筷子头指着桌子上的每一道菜问。

　　“这个是不是沈亦做的。”

　　“不是。”

　　“那这个呢？”

　　“不是。”

　　“这……”

　　“路灿你烦不烦，爱吃不吃。”宋文意被问烦了，直接将路灿面前的菜端在自己面前。

　　看他妈的样子，除了汤，桌上其他菜都不是沈亦做的，路灿喜滋滋伸长手去够。

　　宋文意看着桌上那道芦笋炒虾仁被路灿吃了个精光，她撑着下巴看着路灿埋头苦吃就想笑，不知道他儿子有没有听说过姜还是老的辣。

　　这么讨厌沈亦，结果吃他做的菜吃的最欢。

　　路灿看见他妈对着他笑就感觉不妙，肯定是要叫他洗碗，吃完饭下了桌捂着肚子就往楼上跑。

　　惹得宋文意又开始骂了起来。

　　路灿装听不见躲在屋里翘着二郎腿玩手机。

　　窗外的阳光火辣，黄桷树都被热的没有脾气嗒啦着树叶，风也只有一丝，连树叶都不能撼动。

　　路灿无聊趴在床上刷视频，vx传来一条消息，路灿点开看，是他好友卓祺然发来的。

　　【小卓子】：还活着吗？

　　路灿翻了个身打了两个字。

　　【小霸王】：活着。

　　之后就退出去继续刷视频，也不管一条又一条接着发过来的消息。

　　下午的瞌睡就是好睡，等睡醒就是晚上。

　　晚上照常吃过饭，偷偷摸摸写完作业就躺床上继续睡，他妈骂他上辈子肯定是头猪，吃了又睡睡了又吃。

　　路灿打着哈欠想，可能他妈说的对他上辈子一定是头猪。

　　赶在星期天晚自习上课前十五分钟，才到教室，路灿斜肩背着书包去自己位置，卓祺然跟他打着招呼。

　　“路灿，今天来得挺早啊。”

　　路灿骄傲说着：“那是。”今天倒是比平时早到了一回，以前都是踩着上课铃才到，老林今天肯定对他刮目相看，期待着老林的夸奖也就忽视了今天班级里怪异的氛围。

　　等他来到自己位置，正想和自己的同桌陈晓宇打个招呼。

　　结果，等他抬起头，路灿直接将背上的书包扔在课桌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班级里的全班同学都看了过来，其实早在他进教室那一刻，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路灿怒瞪着沈亦，沈亦手里转着笔没看他。

　　路灿指着沈亦问：“你为什么坐在这。”

　　有人问自然有人要答，沈亦这才看向他，语气也是带着不爽：“你以为我愿意？”

　　路灿用脚踢开凳子，就要上前，卓祺然连忙拦着他，以免他又要动手打人，他跟路灿解释：“这是老林安排的，老林说年纪第一和倒数第一坐一起，可能会提高你的成绩，毕竟你那月考成绩让老林在全校师生面前丢了面子。”

　　“我管谁安排的，立刻马上给我搬走。”

　　沈亦被人吼也来了脾气，说得话冷了不止一点：“你让我搬我就搬？凭什么。”

　　“凭我是你……唔…唔唔。”爸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卓祺然捂着嘴巴，路灿唔唔叫着。

　　卓祺然一边说一边用力把路灿往后拉：“沈亦你少说点，路灿就是个炮仗一点就着。”

　　卓祺然说得还算是委婉一点，路灿是那种一看到沈亦，不用点就炸了的炮仗。

　　路灿瞪大眼睛看着卓祺然，谁是炮仗！你全家都是炮仗，挣扎的动作更剧烈了，去接水回来的陈晓宇也连忙上前按住。

　　他就知道，山城一中的人谁不知道路灿和沈亦有仇，见到对方就没好脸色，甚至还多次打架上了校园黑名单，偏偏学校还给他们安排到一个教室，老林也作死又给他们安排到一个位置坐着。

　　陈晓宇搬桌子的时候就在为路灿以后的日子感到绝望，因为他家路哥打不过沈亦。

　　卓祺然怕把路灿捂死，松开了手，还嫌弃把路灿的口水抹在他身上。

　　路灿的嘴得到解放，就开始骂了起来。

　　“沈亦，你大爷……。”

　　陈晓宇也将手放在路灿嘴上捂着，他已经习惯了。

　　这个时候，上课铃响了，其他也想过来帮忙的同学只好坐在椅子上看着这场闹剧。

　　高一一班的班主任林海镇端着茶杯，手里拿着资料进了门：“吵什么吵，我隔那么远都能听到路灿你的声音。”

　　林海镇已经57岁了，再过三年就要退休，这一届就是他要带的最后一届，林海镇长得慈目，又是教语文，身上书卷气息很重，对学生也极好，所以高一一班的同学都亲切叫他老林。

　　老林来了，卓祺然和陈晓宇松开路灿，往自己位置上走去。

　　有班主任在，路灿也会老实点，他愤愤抓起课桌两边就要从这里搬走。

　　沈亦不走，他走。

　　林海镇放下茶杯平淡说：“诶，你干什么，给我把桌子放下。”

　　路灿不回他，自顾自走着，林海镇喝了一口茶，慢悠悠指挥路灿的好兄弟卓祺然让他去拦着。

　　卓祺然比了个OK手势，叫上几个人就将路灿拦着，卓祺然将路灿的课桌从路灿手里夺过来，不顾路灿诧异的目光，直接搬着课桌放到沈亦旁边。

　　那几个人也押着路灿坐回去。

　　见他坐下，林海镇才说：“位置是我安排的，不满可以说出来。”

　　路灿立刻说：“我不满！”

　　“当然，我也不会听。”林海镇无情说着，他低下头翻开自己的资料：“要是被我发现有人课下私自换位置，罚抄一百遍春江花月夜。”

　　路灿翻了个白眼：“切。”

　　这说着不就是他嘛，抄就抄，大不了他去网上找人帮忙抄。

　　林海镇抬起头往路灿那边看去：“我亲自看着，不抄完不放学。”

　　路灿：“……”

　　路灿将压着他肩膀的人给弄开，林海镇让他们坐回去，自己拿着资料走了下来：“同学们想换位置可以，月考的时候考高一点就能重新换一遍位置。”

　　卓祺然走的时候还偷偷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老老实实待着吧你，你要是换位置就代表你比沈亦怂。”

　　卓祺然是知道怎么拿捏路灿的，他这话一出，路灿瞬间盯着他，他怎么可能会比沈亦怂，坐就坐谁怕谁。

　　路灿一偏头就看着他的课桌和沈亦的课桌挨在一起，看着就烦，他伸手就要将自己的课桌往外头移一点。

　　移不动，路灿使劲在动了一下，紧接着一个黑色影子笼罩在路灿头顶，路灿脸一黑。

　　林海镇坐在他课桌上低着头看着他，金丝眼睛下都是让他乖一些的目光。

　　路灿松开手交叉抱在胸口，看他老实了林海镇才说话：“好了同学们，今天我们讲第十七套语文卷子。”

　　晚自习上了多久，林海镇就在路灿桌上坐了多久，等到第一节课晚自习下了，林海镇才起身走向讲台喝水。

　　路灿也趁机将桌子往外移了大半，然后拿起水杯就朝外面走去，路过卓祺然的时候，用力往他后背上锤了一拳。

　　卓祺然捂着后背：“嗷。”他转身看着路灿，在看着路灿手里的水杯反应过来，也将自己桌上的水杯拿起往外走。

　　走廊上。

　　接完水的路灿说：“也不知道老林安的什么心，把我和沈亦那家伙安排坐在一起。”

　　卓祺然回：“为了让你把成绩提高啊，你月考成绩拉低了我们班的平均分。”

　　路灿呵了一声：“他也不怕我把沈亦的分数拉下来。”

　　“可能嘛？”

　　卓祺然一句话就让路灿沉默，不太可能，沈亦从小到大稳坐年纪第一宝座，这么多年了，路灿都保持着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想法，期待有人把沈亦拉下来，结果都没有。

　　卓祺然劝他：“你还是把自己分数提上来，三个月后保证你和沈亦不是同桌。”

　　“为什么是三个月后？”路灿疑惑问着，月考不都是一个月考一次嘛。

　　卓祺然看傻子似的看着路灿：“你被沈亦气糊涂了！六月了！马上期末考了，等你考完不就是下学期才来换位置嘛？”

　　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是，路灿点着头认同卓祺然的话。

　　卓祺然无语了，路灿这个傻子只有在对沈亦这件事上会上点心，他是怎么跟这个傻子交上朋友的，卓祺然加快步子往回赶，他得离傻子远点，以免被传染。

　　等路灿回到教室，沈亦刚好做完一道题趴在桌上歇息。

　　路灿踩得非常大力走了过去，还把椅子拖拽着很大声。

　　那个躺在休息的人一直没动。

　　路灿眼睛都快冒火了，他最讨厌的就是沈亦从小到大忽视他的样子。

　　想着想着，路灿将自己的桌子用力往里面拉着，非常用力撞着沈亦的课桌，沈亦的课桌都被撞的抖了几下，即使这样沈亦也还没醒，可能他醒了，只是懒得理路灿而已。

　　直到上课他才起来继续听讲，没管旁边快气炸了的路灿。

　　下了课，路灿迫不及待拎着书包往宿舍走。

　　沈亦不紧不慢收拾着书包，等到教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起身走到教室门口。

　　教室有个规定，谁最后走谁就负责关灯，沈亦的手放在开灯处，他回头望向教室里，皱了皱眉又走回去。

　　从书包里拿出两张纸放在手里，将路灿的桌子移自己桌子远点，做完这一切沈亦满意看着，丢下餐巾纸就将灯关掉。

　　教室外的月光清冷透过黄桷树，黄桷树的叶子将它分散开，斑驳洒在教室里两张桌子上，两张的距离被拉开有十厘米。

　　这十厘米是他们越不过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