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笑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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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饭点，馆子里的服务生忙前忙后，无比嘈杂。
褚星和田真刚踏进餐馆，就被门口的招待生拦住了：“抱歉二位，现在店里坐满了，请先在外面等候一下。”
褚星：“我们有朋友已经到了，就在......”
两人四处张望，最终在靠窗一列最里端的角落，看见了个戴着比半张脸还大的墨镜，大夏天穿黑色高领无袖的女人。
“在那儿。”田真指向她。
两人迈步走了过去，女人循着脚步声抬头。
“褚星！”她招手喊道。
“晴老师！”褚星兴奋地冲过去抱住她。
田晴环着褚星的背，禁不住心疼道：“你这也太瘦了吧！都能摸到背上的骨头了！你到底去的是韩国还是缅北？”
“我防诈意识很强的好吗！”褚星松开她，玩笑道，“怎么一个个都说我像个瘦猴？”
“不，你像麦秆儿。”田真补刀。
褚星没好气地打了下他的手臂，两人落座。
“上镜胖十斤听说没？我这多敬业啊！”褚星扯皮道。
“行行行，你最敬业了，”田晴把扫了下单码的手机推过去，“你看看吃点什么，刚回国肯定要吃正宗的，我特意选的这家馆子。”
褚星看着页面上琳琅满目的菜，色泽鲜艳，他却丝毫没有食欲。
难道给自己饿久了都饿出习惯了？
他把手机推给田真：“你看吧，我太久没回国都不知道点什么。”
田真接过手机，开始下单。
“你现在回来，打算怎么弄？”田晴摘下墨镜，托着下巴问道。
墨镜之下，是一双极为精致漂亮的眼睛，欧式大双眼皮和长睫毛都显得十分有攻击性，上挑的眼尾和优越的内眼角又在危险上增添了几分美丽、迷人。
他们一家子怎么都长得这么好看？
褚星在心中惊叹过后，回道：“我想继续当爱豆，原来的经纪公司说会帮忙，与此同时我也在自己投简历。”
“嗯，”田晴点了点头，“我在圈内也认识一些朋友，如果有需要就联系我。”
“那就谢谢晴老师帮我留意着了。”
田晴只是笑着，摆了摆手。
褚星站起身：“我先去上个洗手间。”
留在座位上的两人目送他离开。
田晴扬起的嘴角缓缓落下，叹了口气，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明天是姐姐的忌日。”
“我记得，”田真将选购完菜品的手机还给她，“我会去看她的。”
“连同把你爸的那份一起看了。”田晴拢了拢头发。
田真缄默着，不愿回复。
田晴见他语塞的样子，说道：“这么多年他哪次去看过……”
她见田真一直不吭声，只得转移话题：“你还在找那样东西吗？”
田真回答："在找。"
“有什么进展？”
“我找人将她生前曾出现在公众前的所有贵重物品都做了估值，这几天就能出结果。”
她点了点头，沉思了一会儿，再问道：“你下周是不是就要去公司轮岗了？”
“你这话题跳得也太快了，毫无逻辑啊，”田真揶揄道，“是啊。”
场面又陷入了沉默。
半晌，田晴徐徐开口：“你真的甘心吗？”
田真充楞：“什么甘不甘心的？”
“你别装傻。”田晴直接将他的话堵了回去。
田真哽住了，张口结舌，欲言又止。
他最终回道：“不甘心又能怎样呢？”
“怎样？你又不是被绑架了，人身可自由着呢，你想做什么不就能做什么？”田晴质问道。
“但是我不可能拒绝他。”田真语气强硬又无奈。
“怎么就不可能拒绝了？他又不是刀架你脖子上了！”
“你明明知道我的处境的，你知道我没有办法。”
“呵，你的处境？”田晴冷笑一声，“我只知道他只需三言两语就将你迷惑，你所谓的热爱也不过如此——”
“你骨子里终究流的还是他的血。”
这句话就像长了刺，狠狠扎进了田真的心脏，使他心如刀绞，呼吸骤停。
“你知道什么？！”田真低声吼道。
两人再次沉默，闭口不言。
良久，田真叹了口气，重新开口：“抱歉，是我太暴躁了，没控制好自己。”
田晴撇开脸，望向窗外：“你就没想过，姐姐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你又何必执着于那几件微不足道的东西。”
田真低下头，掐着手心。
“算了，问了你也没用。”田晴拿起手机刷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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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星一回来就被这场面吓到了。
他从很远的地方就听见了两人的争吵，一开始以为是别的桌，走近才发现确实是那两个人在吵架。
他一时不敢上前，在酒水台边假装玩手机，时不时瞟一眼这边的动向。
有时还从喧杂之中听到了“绑架”“人身自由”“刀”这样的字眼。
褚星连忙打开紧急情况界面就绪着。
过了好几分钟，他见两人都不再说话，才敢回到座位上。
“你再不来我们都要以为你掉茅坑里了。”田晴吐槽道。
褚星观察着两人的脸色，只见田晴依旧如往常那般淡漠平静，田真的脸却黑得吓人。
“哈哈哈，”褚星尬笑，“我饿了，咱们快吃吧。”
实际上，不知道是刚才的一番争吵还是真的胃口不好的原因，三个人都没有动筷。
这顿饭吃的褚星囧极了。
最终，他含泪硬吃下了一整碗炸酱面和三分之二的涮羊肉。
“晴老师，下次再约哈！”褚星强忍着反胃的难受说道。
“嗯，拜拜。”田晴挥了挥手，转身朝停车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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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别后，褚星终于有机会问了：“什么情况？你俩刚才都说啥了？你没被人胁迫吧？”
田真僵笑着着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我下周要去公司上班了，她语言夸张了点儿。”
“那就好，那就好，”褚星抚了抚自己的胸口，“我差点都准备报警了。”
两人静默地走在喧闹的小吃街上，一语不发。
田真看着眼前车水马龙，慢慢开口：“我有时真的挺羡慕你的家庭的。”
“我的家庭？”褚星疑惑道，“为什么？我家可没你家里那么有钱。”
“不是指这一方面的。”
田真思考了下，继续说道：“你害怕跟父母坦白，是因为你觉得自己辜负了他们。”
“你之所以愧疚，是因为他们关爱着你，支持着你。”
他看向褚星，苦笑了下：“我连内疚的机会都没有。”
褚星愣住了。
他其实对田真的原生家庭了解不深，只知道他父亲作为上市公司创始人平日工作很忙，而母亲作为歌星对他的陪伴也甚少。
这么说来，他的童年时期都是怎么度过的？母亲去世后的四年间呢......
他回想起他们的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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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岁的夏天，褚星出于对跳舞的兴趣报了班。
当时田晴的舞蹈培训机构还没有发展到现在的规模，还只是商场里的几个练习室。
才刚学了两个月，褚星便展现出在舞蹈方面过人的天赋，却仍旧在每堂课上努力地练习。
暑假的最后一节课上，田晴带了个跟他差不多大的男孩过来。
他比褚星稍微矮一点，长得很漂亮，如果留着长头发的话，褚星想他一定会被错认成女孩子的。
本来以为是新来上课的学生，但他却一直坐在角落里，默默地看着其他学生跳舞。
褚星偷偷回头看了他好几次，都见他盯着自己，有点渗人。
“今天就先教前奏和第一段主歌，都顺下来了吗？”田晴向学员们问道。
只见少年们累得纷纷坐在地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田晴无奈道：“好吧。”
她犹疑了下，随后点向褚星：“褚星，你来示范一遍。”
他立刻站了起来，调整呼吸，抖了抖双腿。
音乐开始的瞬间，褚星卡上节拍，舞动起来。
他的舞蹈观赏性很强，框架很大，力量感很强。
不仅如此，动作也收放自如，卡点很准，在刚劲的同时又有几分轻盈。
伴奏的节奏很快，他的身体随着每一下的鼓点震动着，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那些四肢的摆动，他的发力也独具技巧，从核心向外迸发，衔接自然。
除了编舞动作，他还搭配上了独具个人风格的律动，使得整套舞蹈更加鲜活。
最重要的，不是这些技术性的技巧——
而是从他身上、自内心由衷散发出的活力、热忱、希望与意气风发、年少轻狂。
他就像高照的骄阳，活力四射地倾泻能量；他就像夜空里的星辰，光辉灿烂地闪耀自我。
此刻，他光芒万丈。
这是褚星没看见的自己，却是田真眼中的他，众人眼中的肆意少年。
褚星跳完了，田晴点评道：“很好，其他方面都很不错，就是跳跃的滞空感还不够，落地的重心也不是很稳，总体来讲非常好。”
“先休息一下吧，”她一拍手，“没记住动作的趁着课间都再理一理。”
众人乌泱泱地散去。
褚星躺倒在地上，侧过脸。
坐在角落的少年正入神地盯着他。
褚星吓得一哆嗦，而后笑了笑，站起身，去练习室后排喝了口水，走向他。
“你好啊，我叫褚星，你也是来练舞的？”褚星向他伸出手。
少年犹豫了一下，握住他的手：“我叫田真，不是来练舞的。”
“不是来练舞的，那你是来干嘛的？”
田真回道：“我跟着我小姨来的。”
“这样啊......”褚星道，“这么说，晴老师是你小姨？”
田真点了点头。
褚星笑道：“那估计我们还有很多机会见面。”
田真微笑着，双眼似月牙，睫毛似羽翎，瞳孔里似有星河般璀璨。
褚星忍不住夸道：“你的眼睛真好看！”
田真听到后，愠色渐渐爬上脸颊，害羞地低下了头：“你夸人都这么直接的吗？”
“对别人的夸赞当然不能吝啬啊！”褚星明媚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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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之后，他们的确如褚星说的那般见了很多次面。
原先褚星没发觉什么，现在想来，恐怕是父母对他照顾的疏忽，才导致他跟随小姨到舞蹈班的次数越来越多。
以至于到最后，在褚星的邀请下，田真开始和他一起学起了跳舞。
褚星的思绪拉回现实，搭上田真的肩：“没事儿的，你现在身边有很多人都在关心你呢！”
“是吗？”田真淡淡道。
“是啊！”褚星一一列举，“比如晴老师、洪大妈、大学里的同学......还有我！”
褚星绚烂地笑着，颤动着田真的心房。
他也终于扬起微笑，夸道：“你的笑容真好看。”
“你夸人都这么直接的吗？”
“是呀，”田真默默说道，“对别人的夸赞当然不能吝啬啊。”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