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回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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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长，路少爷到了。”身穿制服的特助毕恭毕敬地把人送到了柏家，受到示意后安静地退了下去。
一旁被称作路少的少年，穿着面料极佳的丝质衬衣，深色西装短裤裁剪适宜，黑色长袜被袜夹锢住，贴合着清瘦的踝骨，露出少年人青涩的曲线，脚上踩着一双手工定制的小皮鞋。五官出挑的漂亮，皮肤白皙，关节处还泛着健康的淡粉色，然而眼神却毫无生气，如同一尊精致的人偶。
整理袖口的女人闻言抬眼看了过来，凌厉的眉峰缓和了些许，主动和站在原地的少年打了招呼：“殊闻，欢迎回家。”
“柏阿姨。”路殊闻扬了扬眉眼，山眉水目此刻鲜灵起来，右脸颊上微微凹出来一个酒窝，显得乖巧可爱。
姨侄俩还没来的及多寒暄几句，就听到楼梯一阵动静。路殊闻不动声色地看过去，一个矜贵的身影拾阶而下，鞋子踩在楼梯上的声音都带着从容不迫的骄矜。
“行舟。”柏重楼颔首，给两人相互介绍，“这是殊闻，你的弟弟。”
柏行舟隔着空荡荡的会客厅和路殊闻对视，两人视线交汇间平静无波。
特助眼观鼻鼻观心，对着两张有着百分之八十以上相似度的脸装聋作哑。
“殊闻，转学的事都是李特助一手操办，你和她交流一下，今天就由李特助陪你在榆城逛逛，有什么需要可以和她说，或者给我打电话，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好。”忙于公司事务的柏重楼也来不及多留，嘱咐完路殊闻后，就匆匆离开了。
“阿姨慢走。”路殊闻乖巧懂事的笑一直挂到目送柏重楼推门离去。
等到他转身时才发现，柏行舟还站在楼梯上，此刻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路殊闻怔愣了一瞬，随后又扬起那抹弧度不差分毫的笑：“行舟哥。”
柏行舟对着那张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盯了两秒，随后收回了视线，不算礼貌地嗯了一声就也和路殊闻擦肩而过，出门了。
柏行舟路过时李观岳屏气凝神，更加小心翼翼地放低存在感，直到柏少爷彻底出了门，才不留痕迹地松了口气，扯出个公式化的笑容，主动上前给路殊闻介绍：“小少爷，您的房间在楼上，我先带您去安顿一下，咱们晚点就去学校参观。”
“好哦。”路殊闻笑了笑，眼里没见到任何情绪。
柏行舟推门而入的时候，房间里安静了一瞬，众人看着柏少爷欺霜胜雪的脸都识趣的收了声。
人群之中被众星拱月的周家少爷走了过去：“行舟，你来了。”
周凭野眉骨高挺，气宇轩昂间隐约带了些凶戾，身量也比同龄人壮硕，然而走到柏行舟身边时却多了几分乖顺的意味：“外面热不热，给你点了冰茶，喝点吗？”
柏行舟不动声色，略显冷淡地点了点头，周凭野便献宝似的把杯子递到他的手上。
柏行舟接过杯子，杯子上附着的水珠沾湿了他修长的指节，泛粉的指尖带上了莹莹水光。漂亮的唇形贴在杯口，冰块叮当一撞，茶水被含在了口中，随着吞咽的动作，修长的脖颈也让人移不开视线。
随着周凭野警视一般扫过众人，大家才讪讪地收回视线，各自打发时间。
今天的局是周凭野攒的，为的是不让突然多了个私生子弟弟的柏少爷心里别扭。
柏家和周家是榆城最有权势的两家氏族，其中柏家尤其如日中天，这得益于柏家当今掌门人柏重楼的架海擎天。不过美中不足的是，柏家当初为柏重楼千挑万选的美婿曾传出过桃色秘闻，虽然柏家已经解决得很隐秘，但还是留下了一些风言风语，以及一个柏行舟同父异母的弟弟。
事实上这些对柏家只不过是无关痛痒的小风波，然而自小和柏行舟一起长大，视柏行舟为掌上珠心头肉的周凭野却如临大敌——他不能见柏行舟受一点委屈。
他不明白柏重楼为什么会让和她毫无血缘关系的私生子回柏家，这甚至可能会分食掉柏重楼本就不多的母爱。
然而对于柏少爷来说，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值得挂心的事。聚会没什么新鲜的环节，众人都三两坐在一起，有眼力劲的不去打扰少爷。
只待了一刻钟不到，柏行舟就耐心耗尽，准备起身离开了。
“行舟，”周凭野连忙跟上，“不再多待一会儿？”
柏行舟看了看他：“你还有别的事？”
“没。”周凭野嘴角抽了抽。
“那我就先走了，你们慢慢玩。”说罢，柏行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周凭野站在原地，看着柏行舟芝兰玉树的背影，神色莫测。
“哥？”周凭野的得力狗腿许之淮凑过来，“那个小的一个人出门了，要我把人给你找过来吗？”
周凭野皱了皱眉：“人在哪儿。”
路殊闻坐在秋千上，安安静静地看着不远处抢着滑滑梯的小孩。
“喂。”一个人从背后叫住他。
路殊闻恍若未觉，目光还是落在滑梯上。
周凭野走到了他的面前，看清他的脸后从审视逐渐变成震惊。
“你……”周凭野稳了稳心神，“你是路殊闻？”
路殊闻缓缓抬头，看着眼前身形高大的少年，扬起一个友好和善的笑：“你好，你认识我吗？”
周凭野的凶戾的眼神在他的笑意中变得有些飘忽，随后又赶快回了神：“你要不要和我做一笔交易。”
路殊闻的笑意未变，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回应。
少年英气的面容从一开始的泛红到逐渐有些不耐，皱着眉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你要不要和我做一笔交易。”周凭野心中嘀咕，怎么越看越不像了。
“我不认识你。”路殊闻看着他，但眼神又好像没落在他身上。
周凭野一噎。
“我叫周凭野，是行舟的朋友，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周凭野在心中暗自补充。
听到了熟悉的名字，路殊闻想起了早上在柏家见过的柏行舟，那双漠然的眼睛从脑海里一闪而过。
“你和行舟长得很像。”周凭野开门见山，“我想让你做他的替身，条件你开。”
路殊闻看着他，没说话。
“不是让你替他挡刀挡枪，”周凭野语气平静，“只要在我让你出现的时候出现，替他陪我就行了。”
几个瞬息后，没耐性的周凭野眉毛已经挑高准备加高筹码时，路殊闻清脆的答应了。
“好。”路殊闻还坐在秋千上，远处的小孩已经相互说好排队玩滑梯了。
周凭野定定地看着他，随后开口：“我的要求是，你必须随叫随到，并且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语气是周少爷历来的我行我素。
“我不会亏待你，以后的费用转到这张卡里。”周凭野把卡递过去，“你还有什么别的要求现在提。”他可没心思以后听他撒娇要这要那的。
路殊闻没有接，柏阿姨去疗养院看妈妈的时候给过他一张很像的卡，说是让他自己拿着花。
“你是高中生？”略有些缺乏常识的路殊闻微微疑惑。
周凭野黑脸：“我看着不像？”
“你的钱是你妈妈给你的。”路殊闻平静道，“你应该告诉她你用来做什么。”
周凭野嘴角一抽：“她不管我。”旋即他意识到了什么，几乎是怒嚷，“喂！我没让你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不是包养！！！”
路殊闻移开视线：“好哦。”面色仍然很平静，但还是让人读出一丝心虚。
“靠！”
西边的橘红色愈来愈暗时，路殊闻回到了柏家。
随着一阵电子音，出门前录入的指纹锁识别了新的主人，开放了权限。
空荡的大房子里静谧得毫无生机，路殊闻按着记忆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坐到桌边，打开了一本笔记，可以称之为，路殊闻的人类观察日记。
“2024年，8月23日，天气晴。
今天我回到了你的故乡，住到了柏阿姨的家里，见到了柏行舟，我们确实长得很像。
李特助带我在榆城转了很久，最后我自己一个人去了公园。离柏阿姨家不是很远，那里的感觉很像疗养院的草坪。
一个自称柏行舟朋友的人找上了我，说要和我做一笔交易，虽然交易的内容很奇怪，但我看得出来，他喜欢柏行舟。”
路殊闻写字的手停顿了半刻，措辞接下来的叙述。
“不是Michel对疗养院里那群松鼠的喜欢，不是Dr.lee对三明治的喜欢。”
路殊闻一幕幕地排除着他所见过的表达了喜欢这种情绪的场景，笔尖的墨悬而又停。
“有点像是梅姨和Matilda。”
他回想起在某一年的春天，路时羡看窗外粉花风铃木开得正好，就让他去外面逛逛，挑一朵被风吹下来的花送给她。
路殊闻合上英译本的《红与黑》，穿着宽大的住院服，瘦瘦小小的背影消失在走廊。
踏出楼门的那一刻，一阵裹挟着花香的春风拥抱住了他，一簌簌零落的花瓣牵引着他朝草坪远处走去。当他停下脚步时，他看见两个相爱的人在树下接吻，旖旎的春光罩住了她们，他听见风吹过叶间的窸窣声，小心翼翼，喜欢在这里聚会的松鼠们也放轻了脚步，所有的一切都不想打扰这对恋人。
“我答应了他的交易。”路殊闻目光沉静，一字一句地如实记录着。
“我想观察他的喜欢。”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回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