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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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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宥北已经快半个月没见过他同桌了。
……
报道第一天,鹿宥北迟到了半小时,教室里就剩下靠窗最后一排的两个座位,这正符合鹿宥北的心意。他斜坐着,两条腿交叉搭到另一个椅子上,美滋滋地闭目养神。
可是竟然有人来的比他还晚。
鹿宥北是被班主任一巴掌拍醒的,当时就对自己以后三年的日子感到担忧,一睁眼发现班主任身边还站了个高个子男生。
班主任说那是自己的同桌,又拿着戒尺敲了敲自己交叉搭着的腿。他的新同桌冷着脸不说话,只是拿着湿巾一遍又一遍地擦拭,最后直接换了个椅子。
得,这新同桌也不是个省事的。
插曲结束,班主任又回到讲台上,原来她姓方,单字一个卉,花卉的卉。鹿宥北默默在桌子上比划着字,结果发现自己写成了奔跑的奔。
……
他真的是考进来的吗。
心里暗暗骂完班主任这个奇奇怪怪的名字后,鹿宥北又转过去端详着自己的新同桌。
他的眉毛棱角分明,眼底是看不清的黑暗,可左眼的眼角下方却又一颗暗红色的小痣。不是很明显但也能看清。
泪痣一般不都长在右下角而且是黑色的吗?这个人真是奇怪,长在左边就不说了,竟然还是暗红的。
姐姐曾说,泪痣是上辈子爱人留在自己脸上的眼泪,右下角的黑色泪痣也有长命百岁的意思。那左下角的红色泪痣呢?又有什么寓意?
……
鹿宥北自然不像他姐一样迷信,就是三分钟热度的好奇。十七岁都快成年的人了还总是对世界充满好奇。
可能是男人至死是少年吧。
为什么是十七岁呢。因为鹿宥北初二那年,父母在外地出了车祸,家里只剩下了14岁的鹿宥北和20岁的鹿宥雾。一堆破事瞬间压在了大学二年级的姐姐和初中二年级的他身上。两个人一起休了一年学。
鹿宥雾对这件事的反应很大,倒是鹿宥北,除了第一次遇到死人的瘆得慌,好像也没什么反应了。
毕竟自己活了十四年,可没见过两次父母,可以说他是鹿宥雾带大的。所以这件事发生之后他只心疼每天眼睛红肿但又强撑着的鹿宥雾。
……
鹿宥北还没好奇完,他的同桌已经没了身影,教室里总有三两成群人互相介绍认识,鹿宥北只觉得吵,跟相亲大会一样。
早知道就跟着他同桌一起走了。
鹿宥北没事干,只能窗帘掀开,自己埋进去,趴在桌子上睡觉。那个角度老师同学都注意不到他,还以为只有随风飘荡的窗帘。
所以等他醒来的时候,教室里已经没有声音了,应该是人都走光了。抬头一看,半边天红灿灿的,像是洒上了谁的血。
从窗帘里钻出来之后,才发现身旁坐着个人。那人也微愣了一下,打量着他和他身后的窗帘,很快恢复如常,但也没有说话。
“不好意思啊,我图个清静就在这睡了。”最终还是鹿宥北主动开了口。毕竟自己应该是吓到人了。
“没事。”对方的声音清冷悠长,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一样,感觉很适合哄人睡觉,效果起码比他的初中数学老师好。
“但是…你怎么还在这?”意识到自己语气可能不太友好,又连忙补上一句。“我醒来发现班里其他人都走了。”
“我等司机。”
还有司机专车接送,想来家庭条件不错。鹿宥北在心里给自己的新同桌打了个有钱人的标签后,把桌子上东倒西歪的课本一股脑地装到纯色书包里,单肩背着走了。
学校门口就是公交车站,这点倒是很方便。鹿宥北坐在车站的铁质长椅上,眯着眼睛想再补会儿觉。
打哈欠扭头的功夫,便看见了自己的新同桌停在一辆车前,驾驶座上的人下来为他打开车门,他坐进去后那人又彬彬有礼地关上。
上个车这么多仪式,看来不是一般的有钱人。鹿宥北又在心里往标签前面加了四个字,不一般的有钱人。
等看清了车标后,鹿宥北坐不住了,睡意全都跑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他铜铃大的眼睛。
在哪是不一般的有钱人啊,这分明是富家少爷!鹿宥北望了望向自己驶来的黄皮公交车,摇头笑着掏出了公交卡。
跟大少爷分在一个班,也算是沾了光。
……
下了公交车,还要穿过一整个光明巷才能到家,鹿宥北到家之后觉得自己的肩都要断了,可单肩酷,所以他就死装了一路。
到家之后,鹿宥北还有个重要的事情:cos当红偶像开签售会。说白了就是给书写上自己的名字班级。
鹿宥北熟练地将书本一排排摆开,龙飞凤舞地签上一个鹿字,想来班里也没有第二个姓鹿的了。可是当他大手一挥签售英语书的时候,写完却发现上面已经被另一种字体签售。
那字比他的要好看许多,苍劲还带着笔锋,跟他的名字一样凌厉。
但是下面跟着他的狂草。
鹿宥北写的时候也没发现上面有‘秦廖川’这仨字啊,要怪只能怪这字太小了,自己都看不清了。
回想自己装书的场景和当时身侧的人,这本书的主人并不难猜。再定睛一看,桌子上的英语必修一可不止一本,鹿宥北就更加确定了。
自己拿错了秦廖川的英语书。
想来这本不是大事,明天开始军训的时候还给他再道个歉不就行了。
可是军训这一周,鹿宥北都没有见到他的同桌——秦廖川。
“老师,秦廖川不参加军训吗?”鹿宥北终于在第三天军训的时候忍不住去问了方卉。
“他请假了。”得到的只是这一句。
请假了?军训还能请假?是生病了吗?也对,他看上去冷冰冰的。不对不对,冷冰冰的是性格,不是生病。也不对,说不定是气色不好呢……
剩下的四天,鹿宥北每天都在等他的同桌,可是他依旧没有来。
鹿宥北总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正义感,即使军训快结束了,自己还每天等着秦廖川。也不问同学老师,就只自己等着。
鹿宥雾总会把这种正义感称为闲的。
鹿宥北却觉得自己这是责任心。
但比起鹿宥北的耐心,责任心就没那么牢固了。
军训结束后的一周,秦廖川还是没有来。鹿宥北也实在懒得等他道歉了,英语书被随意地塞进抽屉,里面夹着一张写着‘不好意思’的纸条,和一堆白花花的卷子一起。
……
抽屉里的卷子都要溢出来了,还需要鹿宥北时不时用手将他们再往里塞塞。
鹿宥北已经习惯了单人双桌。每天又恢复着报道第一天的姿势,斜靠着墙,双腿交叉搭在另一张椅子上。方卉进班看到会骂他几句,但更多时候方卉都在办公室,所以鹿宥北肆无忌惮。
不知道这样过去了多久。
……
“鹿宥北坐有坐相这四个字我说了多久了,你赶紧给我滚起来!”
行了,方卉这个灭绝师太又来了。
鹿宥北懒散地放下腿,还没睁开眼睛就听到了椅子被拉开的响声。
睁开眼睛,高个子男生映入眼帘,一样的眉眼,一样的红色泪痣。
不应该叫高个子男生了,他叫秦廖川。
他重复着报道那天的动作,用湿巾擦拭着那把椅子。不同的是没有再和后面的椅子换了。因为后面已经没有多余的椅子了。
……
报道后的第五个星期,秦廖川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