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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红烧鳜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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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吃什么?”楚璟云坐在副驾驶上扭头问旁边的季秋生。
季秋生看了他一眼说: “吃鱼吧。”
“吃鱼?你喜欢吃鱼吗?”
“之前不喜欢,后来挺喜欢的。”季秋生手搭在方向盘上,视线一直盯着路口的红灯。
楚璟云觉得好笑:“一般不喜欢的菜,都不会再吃第二次吧?后面为什么又喜欢了呢?”
绿灯亮了。
季秋生楞了几秒说: “朋友喜欢,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每次都吃,吃惯了。”
楚璟云看了一家评分较高的专门做鱼的店,里面的专修很朴素,基本采用浅蓝色调,墙边挂了一副画,内容是一条鱼越出水面,下面还写了“年年有鱼”四个大字。
服务员是一个小姑娘,店里的员工都穿着统一的工作服,她熟练地给两人倒茶水,然后把两份菜单分别递到季秋生和楚璟云手里,面带微笑说:“两位先生好,请问需要点什么?”
楚璟云的眼神落在菜单上,匆匆扫了一眼,他问季秋生有没有忌口,季秋生放下手中的菜单说:“我不是很能吃辣,其他没有了。”
最后要了红烧鳜鱼和其他招牌菜。这家店做的红烧鳜鱼味道确实不错,色香味俱全,光是淋在上面的汤汁就能下好几碗米饭了,楚璟云夹了一口鱼肉放进嘴里,眼睛都亮了,含糊着说:“可以!”
季秋生不喜欢鱼肉的口感,家里弄的不管是水煮还是清蒸,一大盘摆在他面前,他都很少动筷子,跟楚璟云出去吃饭每次必点的菜就是红烧鳜鱼,他也就勉强吃上一两口,楚璟云看他吃的少,就帮他把鱼刺剔了,只留下鲜嫩的鱼肉。
还没在一起的时候他能做的就是,楚璟云帮他剔鱼刺,他帮楚璟云剥虾,在一起之后,能做的就更多了,他做饭给楚璟云吃,虽然一开始做出来的菜让人难以下咽,可厨艺也是一点点进步的,他还会在书房里陪楚璟云写教案,一个学期就可以写两大本笔记本,以及在院子里陪楚璟云赏月。
“好吃就多吃点。”季秋生又夹了两块放楚璟云碗里。两人从餐厅出来的时候,正好是下班高峰期,霓虹灯闪烁在街边,车辆紧挨着缓慢前行。
在回家的路上见到有小孩在湖边玩耍,楚璟云说:“我也想去走走。”
傍晚的风轻轻划过脸颊,舒适又惬意。
两个老大爷在下象棋,旁边围满了人,观棋不语,大家都静悄悄地不说话,小孩骑着自己的专属“赛车”在湖边的空地上比赛,差点就要分出胜负了。
楚璟云蛮好奇自己的过往,又奈何脑海里一片空白。两人围着湖边走着,楚璟云突然问:“我以前,是什么样的人啊?”
问题一抛出来,季秋生完全可以不假思索地回答。他望向湖面,湖水很平静,掀不起波澜,缓缓道:“你以前啊,很喜欢数学,喜欢到吃饭的时间都要捧着数学题研究,考不到满意的分数又会和自己过不去。安姨他们不支持你做的事情,你也是毅然决然,最后又用出色的成绩让他们刮目相看。”
“那不就是犟吗?我居然没被我妈打死。”
季秋生说:“一直做一件事情成千上万遍,都做不出来,也不去反思做不出来的原因,反而开始怪事情本身,那叫犟,一直做,根据得出的结果反省,找出最适合的方法,不断试误,最后成功了,那叫坚持。”
楚璟云顿时感觉脑子里抹了一团浆糊。虽然对方说的也不无道理,他转移了话题:“那以前,有没有发生什么好玩儿的事情呢?”
星霜荏苒,白驹过隙。八岁的楚璟云遇到了比自己大一岁的季秋生,后又因为志趣相投或者其他更贴切的原因,从相识,走到了相伴。
在一起的时光已经比不在一起的时光还长了。
以前发生的趣事儿不计其数,如果慢慢回味也能讲上个一天一夜,季秋生有个日记本从小就陪伴着他,里面承载了他年少时期的喜怒哀乐,其中也包括和楚璟云的一朝一夕。写日记的大人会被说成幼稚、无趣,因为现在的成年人谁会把自己的心事写下来呢?
如果写日记的是小孩,事情就会变得合理。这本日记本几年前被搞丢了,找了很久都不见踪影,回过头去想自己曾经写过的东西,季秋生就尴尬得脚趾扣地。
他嘴角微微上扬:“有趣的事可多了,现在一时半会说不完。”
季秋生的意思是:等你有时间了,我慢慢地把一桩桩,一件件,一五一十全部告知于你。
可楚璟云还是一脸好奇:“没事儿,你说吧,就随便讲一两件。”
两人找了一张没人的长椅坐下,季秋生喟然:“不能算是趣事儿吧,只能说那时候的你很倒霉。”
楚璟云眨眨眼:“怎么个倒霉法?”
季秋生继续说:“以前我们两个去泷江玩,泷江离这里一千多公里,你说你想看海,我们收拾好行李第二天一早就出发了。什么攻略也没做,两个刚毕业的高中生,莽得很,先吃了一堆海鲜,又喝了海边小贩鲜榨的椰子汁,你当天晚上就发烧全身起红疹子,到医院医生说是水土不服还对椰子过敏。”
“躺了半天你待不住了要出去走走,我就跟你去附近的景点里逛,结果过马路的时候,那里有个台阶你没仔细看,一脚踩空,崴了脚。”
“我心里挺内疚的,我比你大,也算是你哥了,带你出去玩还一身伤回家,安姨没怪我,但也很心疼吧,我妈把我狠狠骂了一顿,让我以后保护好你。”季秋生说着眼神暗了下来。
“啊?幸亏有你啊,如果是我自己出去,估计早都回不来了。”楚璟云嬉笑着说。
季秋生剜了他一眼,语气有些凶:“瞎说什么呢?不能说不吉利的话,一语成谶不知道吗?”
楚璟云讪讪地回答:“知道了。”
夜色渐浓,湖边的人三三两两的离开了,季秋生也把楚璟云送回了家。
安妍看着儿子心情大好的模样,她坐在沙发上满脸欣慰道:“唉,自从咱儿子出事以来,就好久没见他那么笑过了。”
楚腾华抬着电脑看今天的晚间新闻,他抿了口茶水说:“他现在对我们,乃至周围的环境都是陌生、无措的,有秋秋陪他,才不至于让他那么害怕,我们俩也就不用那么操心了。”
父母是最心疼自己孩子的,楚璟云变成这样,楚腾华也憔悴了不少,他一直在联系全国各地的专家,希望能找到恢复楚璟云记忆的方法,但消息都石沉大海。
刚过十点,季秋生以前的琵琶老师突然给他发了一条消息:秋生,我这几天有些累了,下星期一有场很重要的演出,没法推掉,你能不能替我上场啊?”
季秋生瞟了一眼放在书架上的琵琶,距离上一次打开,是什么时候呢?记不清了,楚璟云刚得知他会弹琵琶的那一刻,惊讶的语气都要冲破屋顶了,“什么?你居然会弹琵琶!你什么时候学的!?”
“刚学没多久。”季秋生淡然地回答。
楚璟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露出舒心的表情:“那感情好啊,有你弹给我听,我就不用学了,那老师我可太无语了,他说我不适合弹拨乐器,可我才去了一天......”
“没事,你想试试其他的乐器吗?”
“算了,就听你的琵琶吧。”他的语气里有种异样的欣慰。
季秋生把琵琶从琵琶包里拿出来,轻轻抚去上面细小的灰尘。大概还是对自己不够自信,怕搞砸了老师的演出,他回复:“谢谢梁老师对学生的认可,可我还是没有那个能力可以替老师上场,还是另请他人吧。”
对方不退让,依旧坚持说:“你是我看着过来的,你很出色,练习的时候也最用心,我已经找不到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季秋生想,上台表演,这也是一次全新的体验,去一次也无妨。
“好的老师,我替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