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锁定》与鹤言

15、雨天

　　“老板，今天苏总来电话说好几家公司都断了和他们的合作。”小海跟在季秋生身后汇报情况，紧接着打开了车门。

　　季秋生侧身上了车，“怎么回事？”

　　“我调查后发现似乎是来家在操控。”小海记好安全带，递过来一个平板，他的手指在屏幕上面滑动着。

　　“来今桓？”

　　小海：“对，这几家公司的负责人都和他的秘书单独见过面，随后这些公司就停止了和苏总的合作。”

　　季秋生的视线匆匆扫过屏幕上的信息。

　　“来今桓还有个妹妹叫来今钰，听说上周刚进了临华，在楚老师他们班任教。”小海补充到。

　　“知道了。”

　　来今桓之前找他帮忙，不算难事，只是这样的人季秋生看不起，他也不想帮。

　　从家到公司二十分钟的路程，外面下起了雨，雨水大颗大颗砸在挡风玻璃上，为了安全起见，小海降低了车速。

　　季秋生还在思考应对的策略，他瞟了一眼路边，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了视线，是那天在墓地给他伞的小女孩。

　　女孩背着奶黄色的双肩包，撑着一把透明的儿童伞，伞骨有点曲折，似乎被雨水和大风摧残得破烂不堪，她用力抓住伞柄，艰难地走着，裤脚已经湿透了。

　　“开慢点，靠近那个女孩。”季秋生说。

　　“是。”

　　“停车。”

　　车在路边缓缓停下，季秋生撑着伞走下来，他小跑到女孩身边，担心对方害怕，自己又隔了点距离，“小妹妹，你好。”

　　陈悦闻声抬起头，看到季秋生的脸后就笑了出来，“是你啊！那天的哥哥。”

　　“是我，你去上学吗？你母亲呢？现在雨太大了，我送你一程吧。”

　　女孩踌躇半天，扭捏着拒绝：“妈妈要上班，谢谢哥哥，我们学校很近，我自己走过去就可以了。”

　　母亲教过不要随便和陌生人搭话，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走，也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更何况眼前的还是一个比自己体型大好几倍的成年男子，陈悦心想，虽然自己给对方送过伞，但他们终究是不熟，离远点总是好的。

　　季秋生猜到了女孩的顾虑，又瞥见女孩校服上的校徽，确定她是临华小学的学生，他说：“你在临华上学？你认识楚璟云老师吗？我和他是朋友。”说着调出了两人的合照给陈悦看。

　　照片是两人去泷江的时候拍的，楚璟云笑得灿烂，季秋生搂着他，背后是一望无际的海，橘红的落日倒映在海面上，绘出一副绝美的画。

　　“楚老师？你是楚老师的朋友？”陈悦看了那张照片才放松警惕。

　　楚璟云因为救她而受伤失忆，女孩曾陷入深深的自责，想感谢楚璟云，可奈何家里拮据，陈父去世后，陈悦跟母亲相依为命，之前她带着家里的积蓄去楚家，却被安妍回绝了。

　　五年前的陈家不像现在贫困潦倒，陈厉袁是外地的，搬过来开了家超市，收入不错，没多久也有了分店，女儿陈悦不负众望，通过了临华的入学测试，正式成为临华小学的学生。

　　他人老实，从不惹事，也没有仇家，只想本本分分和妻女过日子。突然有一天，一群长相可怖、身材魁梧的大汉莫名其妙把他家超市砸了，陈厉袁身受重伤，引起旧伤复发，最后不治而亡。

　　警方调查后发现罪魁祸首竟然是隔壁超市的老板，因为嫉妒陈家抢了自己的生意，就找人把对方的店砸了，谁承想引发了命案，最后赔了陈家一笔钱。

　　店和家里的顶梁柱没了，陈母开始打工养陈悦。

　　“是的。我是楚老师的朋友。”季秋生回她。

　　最后陈悦上了车，车在路上平稳地行驶，女孩安静地坐在后座，她缩着腿，怕自己鞋上的泥土和雨水弄脏了季秋生的车，今天陈悦穿的少，外面也只有一件单薄的校服，季秋生脱下外套盖在她的膝盖上，“冷就穿着吧。”

　　陈悦轻声谢过。

　　“你叫什么名字？”季秋生想起来自己忘记问对方的名字了。

　　“我叫陈悦，喜悦的悦。”

　　陈悦。

　　有点熟悉，但想不起来在哪听过了。
　　“那你呢，哥哥？”陈悦歪头看他。

　　“你叫我秋秋哥吧。”

　　陈悦忽然问：“秋秋哥，你知道楚老师喜欢吃什么吗？”

　　季秋生：“你问这个干嘛？”

　　“我妈妈想请楚老师吃饭，以表感谢，只是不知道楚老师喜欢吃什么，而且我都邀请他很多次了，他都不来。”女孩抿着嘴，低下头，用手卷着书包的带子。

　　“感谢？”季秋生挑眉问。

　　陈悦有些内疚：“对啊，楚老师因为救我而受伤失忆，我送他东西他都不要，我妈妈就想请他吃饭。”

　　季秋生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他救下的学生？”

　　陈悦用力点点头：“嗯嗯。”

　　“按理说，他是你的老师，肯定是不能收你的礼物的，如果以你妈妈的名义邀请，也不免会让人嚼舌根，要不我试着帮你约约？楚老师以前喜欢吃鳜鱼，现在他失忆了，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他的喜好。”季秋生惋惜道。

　　“真的吗？”女孩满眼期待，肉眼可见的开心。

　　“嗯。”

　　“时间呢？明天下午怎么样？”

　　“好！”

　　陈悦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拿出一只破旧的电话手表，看外观应该是几年前的样式。

　　“那秋秋哥，这是我的号码，如果你成功约到楚老师了，记得打电话给我。”她把手表递给季秋生。

　　季秋生把号码存在手机通讯录里。

　　小海在临华门口把陈悦放下，陈悦摆摆手：“谢谢秋秋哥，一定要记得哦，再见！”

　　楚璟云在办公室打了个哆嗦，一下雨，气温就骤降，窗户都禁闭着，还是有冷空气流了进来。

　　背包里有季秋生给的姜茶，他随手取了一包，轻松撕开包装，把茶叶倒入杯中，用滚烫的开水冲泡开，一口下肚，辛辣的味道在口腔蔓延，身体顿时就暖了，用姜来驱寒是个不错的方法。

　　只是味道很不讨喜，楚璟云盯着这杯茶想，季秋生家里的中药味很重，他是不是一年四季都在和这样的东西打交道，那也过得太苦了，下次在他的中药里，放一点点糖，会不会好很多呢。

　　一身清脆的“报告”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向来人望去，是林小涵来送今天的作业。

　　“请进。”

　　“老师，全都都收齐了。”

　　“嗯，辛苦你了。”

　　今天的课程倒还顺利，学生也都在状态，只是天气不好，窗外的雨簌簌地下，下课后的学生没地方去，只能在教室外的走廊上嬉戏，林小涵坐在座位上，早上出门太急，没来得及吃早餐，她从书包里拿了一片燕麦吐司小口吃着。

　　窗边，扎马尾的女生把玩着手里的黑色签字笔，她问：“你们知道陈悦吗？一班那个。”

　　“知道啊，她怎么了？”坐她旁边的女生回复。

　　“我今天早上来学校的时候，看到她从一辆黑色的轿车上下来。”

　　“嗯？你看错了吧？我记得她是跟她妈妈一起生活，而且她家没车。”另一个女生正写着作业，停下手中的动作，认真地说。

　　扎马尾的女生一直坚持自己的看法： “我肯定没看错，就是她！”

　　“不可能不可能，她家没车的......”

　　林小涵竖起耳朵在一旁静静听着，三人还在七嘴八舌地争执，仿佛是一定要讨论出个所以然来，还剩一分钟上课了，楚璟云批完作业想提前去班上转转，一走进后门，学生们讨论的内容就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你们在聊什么呢？”楚璟云的声音一出，三人瞬间安静了，写作业的女生尴尬地笑笑：“没什么楚老师。”

　　上课铃正巧响了。

　　“好吧，那我们就开始上课。”

　　季秋生开完会，回到办公室，发现苏意已经等他有一会儿了，“二姐？你怎么来了？”

　　苏意刷地站起来，她深吸一口气说：“你可算来了！你不知道那个姓来的多可恶！我不清楚他给了那些人什么好处，他们全部取消了和我的合作，这还不算什么，今早我去和他谈这件事，他直接把我轰出来！见都不见我！”

　　“气死我了！他算什么东西！？”苏意端起桌上的茶大口喝起来。

　　“我正想和你说这件事呢。”

　　季秋生顿了顿，继续道: “上次他莫名其妙说要和我交朋友，想要我帮他的忙，季氏他动不了，估计就想从你那下手。”

　　“到时候我亲自去见见他。”

　　这些客户都是苏氏的老客户了，重要程度不啻战场上战士们的刀枪剑戟，解决这件事情就是当务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