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诀别[GB]》小美WYZ

12、第拾壹章 鱼跃漾清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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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清醒时，阎发觉他回到了酆都城。
　　所在之处再熟悉不过，是他一贯居住的、孟小常的房间。身体陷入床榻间的柔软被褥之中，四肢皆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
　　“你醒了？”
　　自从带阎回到酆都城，孟小常就一直在守着他，适才她伏在榻前浅眠，听到动静一下子就醒了，抬头望向阎。
　　“大人？”阎瞧见孟小常，登时想起昏迷前孟小常为他挡下劫雷的场面，他猛地坐起身，甚至无暇顾及在那一瞬间贯彻全身的痛感，“您还好吗？还疼不疼？”
　　孟小常先是怔愣一瞬，没料到阎醒来之后的第一反应不是关心自己，反倒是是关心她。猝不及防被这样关心，她不禁浮现出浅浅的笑意：“这么关心我呀？”
　　“我……”阎的神情微微一滞，这才想起他在接连不断的天雷之中不管不顾地对孟小常说了什么话，对心上人的担忧却盖过了其他情绪，让他甚至来不及羞赧，“您既为我挡了劫雷，让我怎么能不担心？”
　　“我没事，修养一段时日便好了，”孟小常安抚道，她起身坐到床沿之上，拨了拨阎散落在颊侧的碎发，“你亦是承受了劫雷，又怎么不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呢？”
　　“没办法，谁叫我这么——”不知是否是伤处致使思维迟钝，阎话语快过思考脱口而出，说到一半反应了过来，最终却还是坚持将话语叙述完整，“喜欢你呢。”
　　“还有力气贫嘴？”孟小常不置可否地抬眸，“伤好了？不疼了？”
　　她不说还好，这么一说被阎忽略的痛意登时又一次席卷过全身，不知他适才究竟是如何连这等痛感都能忽略的，他疼得嘶了一声，差点重新倒回榻上。
　　“都这么疼了，还强忍着，”孟小常及时扶住阎，她叹了口气，指腹轻轻搭上阎的手腕，为他探脉，“可能还有些我没顾及到的伤处，哪里疼一定要告诉我。”
　　“大人，是您将我从天界带回来的吗？”思绪回炉之后，阎迫不及待地询问在他昏迷之时究竟还发生了什么事情，“是金鸾歌同意您带我走的？她没为难您罢？”
　　“她不是我的对手。”孟小常仔细为阎探脉，随口这般回应，先前在天界忙着应付劫雷，只来得及匆匆缓解阎的伤势，待到回到酆都城，方才为阎认真治疗。
　　“那就好，”阎松了口气，只是仍旧有些不放心地接连追问，“您跟她交手了？您是强迫她答应放我离开的吗？您承担了那么多道劫雷还跟她交手，没受伤罢？”
　　“交手倒是没有，我只是答应了她，不会再让你威胁到她的位置，”孟小常有些踌躇，当时急着带阎回来，却来不及思虑那许多，“我瞧你对这个位置没什么执念。”
　　“这倒是不打紧，”阎对于孟小常的决定并未表露不满，他对天界确实没有留恋，“我只盼着往后能留在冥界就好。”
　　“如此就好，”孟小常点点头，又微微蹙眉，只因她忽而发觉阎身上确实还有一些伤口，而且明显不会是劫雷造成的：“你身上的伤势，不像是天雷所伤。”
　　“别提了，那都是在生死牢里伤的好吗，金鸾歌这老狐狸自己滴水不漏，脏活累活全丢给了雷缜那个……”阎一听这话就忍不住吐槽，哪知话还未说完就被孟小常惊到了，“大人您怎么又给我传输神力？！”
　　“你伤得很重。”孟小常言简意赅地解释道，口中说话不耽误她的行动，神力源源不断地输送至阎的体内，虽说她不会治愈术，但亦能另择他法修复伤处。
　　“这怎么能行？！”阎急得就想要抽出手腕，“您为我挡下劫雷已然耗费许多神力了，怎么还能再传输给我……”
　　“那若我说，”孟小常打断阎未尽的话，虽觉脸上升温，羞赧愧悔，但却仍是坚持道出，“我亦喜欢你，你待如何？”
　　“什么？！”阎一时惊到了，登时愣在当场，半晌道不出一句话来。
　　神力转为仙力在经脉之中畅通无阻，直至随流动冲破体内剩余的封印。待到被伤处泛起的痛意唤回神智，他咬紧下唇，才意识到唇上的伤处重新渗出血色。
　　“疼可以咬我呀，”孟小常松开手，抬眸看向阎，待到注意到他下唇泛出的血色，不免叹了口气，好在这只不过是小伤，过几天就能好，“咬自己不疼么？”
　　“我哪舍得，”得知孟小常这样关心自己，唇上几乎可忽略不计的小伤小痛又怎么比得上心中的喜悦，阎的唇角上扬起愉悦的弧度，“我可还记着呢，大人您怕疼，我当然舍不得让您再为我受伤啦。”
　　孟小常没料到阎居然会这么说，当场懵了，阎很少见到孟小常这样的神情，心尖仿佛被一片小小的羽毛轻轻拂了一下，鬼使神差地靠近她，轻轻落下一吻。
　　蜻蜓点水的一个吻，一触既分。阎极力让自己保持理智，迅速重新拉开了距离，耳根却是泛起了不易察觉的红。他倒是想继续，却又怕孟小常会觉得反感。
　　孟小常一语不发，只觉唇上依旧残余着心上人的余温，她心下复杂，视线却锁定在阎的双眸，一错不错注视着他。
　　她知道，她亦是喜欢他的。
　　若非如此，她又怎会一反常态，竟打破了她斩断天堑之时的决心，还跑去天界，不惜与其为敌，亦定要带他回来。
　　她知晓阎对她的情意，她知晓她对阎的情意亦与其相同……却又不同。
　　相同在于他们的的心思是一样的，而不同却在……她不似他那般坦诚。
　　阎对她的情意是无比的坦诚与真挚，而她对阎不一样，她不似他那般坦诚相待，她从未告知过他，其实她还……
　　那日她带阎一同去人间收魂之时，她已然透露一二，却仍未真正对他坦白真相，她依旧有所隐瞒，她……不坦诚。
　　信息不对等之下的情意，相当于欺骗，有的时候，隐瞒亦是一种欺骗。
　　她明明知晓的，只是不敢说。
　　正因她爱他，才不敢告知他。
　　她简直是……卑劣到了极点。
　　如此过了好一会儿，阎终于被孟小常盯得有些发毛，正撑不住想要道歉，只是刚一启唇就又被孟小常封住了唇。
　　不同于阎的浅尝辄止，孟小常这一吻缠绵而又缱绻，她轻轻舔舐着阎的下唇，将那唇瓣之上渗出的血丝尽数卷入口中，一点点抚平那处伤口所带来的痛意。
　　孟小常竟主动打破了界限，她心知此举究竟意味着什么，这分明是自甘堕落自暴自弃，明知待真相揭露，他们之间连最后那一点余地都不会留下，然而……
　　然而，她已然忍不住了。
　　她忍不住了，短暂的情意亦是情意，片刻的欢愉亦是欢愉。既然不能告知他，那在真相水落石出一切尘埃落定之前，她想要拥有他一次，哪怕只有一次……
　　哪怕只有一次……也好。
　　阎的思绪登时一片空白，他没有任何推拒，由着孟小常吻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想起回应。孟小常似是察觉到了他的默许，舌尖撬开齿关，于方寸之间攻城略地。
　　这一吻持续了好久，直到察觉阎有些喘不过气，孟小常才放开他。阎调整着呼吸，指尖不自觉触碰唇角，声音都带了些笑意：“原来你受得了这么激烈的……”
　　不知是谁先动了情，亦不知是谁遂其中意，只道是情至深处难以自持，接下来的一切皆发生得如此顺理成章。
　　反应过来之时，二人早已于床榻之上旖旎缱绻，衣带缠绕于交扣的指间，衣衫半散，被翻红浪，春色撩人。
　　原本平静的湖荡漾起波纹，一尾游鱼轻吻湖面，忽而跃至其上方，复又一头扎进了深深的湖水之中，鳞片光滑，分水而入，微波初澜，轻触入水底。
　　“别……”陌生的感觉让阎终于意识到孟小常意欲何为，他惊得打了个颤，气息不稳地推拒，只是实力不及孟小常，根本起不到半点作用，“这不对……”
　　许是情意动人，孟小常白皙的肌肤似乎都染上了一层浅淡的胭脂色，看起来格外撩人心弦，她俯身，轻轻在阎的颈侧落下一吻，轻声道：“哪儿不对？”
　　“不是、这样的……”阎虽未曾行过此事，但亦并非一窍不通，他隐约知晓些床笫之事，那绝非现下如此……
　　“可我就想这样，”孟小常知晓阎在想什么，却偏偏不想遂他的愿，她若即若离一路吻至他耳畔，吐息间带着些气音、洒落些痒意，反问道，“怎么办呐？”
　　阎狠狠抖了一下，孟小常此言仿佛是在刻意报复他先前对她的撩拨一般，分明是笃定他绝对会心软妥协。
　　是了，她惯会拿捏他，自他初至冥界她答应放他离开时便是如此，这已然注定了的，他怎早没瞧出来呢？
　　“而且，你不是知道吗，”孟小常声音柔软，缱绻动人，“我怕疼。”
　　“真受不了你……”阎受不了地抬起手臂遮住眼眸，他当然舍不得孟小常疼，当爱人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任谁亦受不了，“罢了罢了，我依你便是了……”
　　孟小常在月事期间分明疼到受不了，却为了阎甘愿承受那般彻骨的劫雷之痛，他又怎会忍心拒绝她的要求，他又怎会舍得让她承受她不愿承受的疼痛。
　　他不忍心，他舍不得。
　　似是察觉到湖水的接纳，游鱼呼朋引伴，在湖心悠游而过，荡起阵阵涟漪，撩起朵朵波澜，浪花拍打着湖岸，水色晶莹透亮，将岸边洇染上一片湿痕。
　　“孟……小常……”阎抱住孟小常，却不舍得在她背上留下抓痕，只是断断续续地唤着她的名字，“小常……”
　　“嗯？”孟小常顺从地俯身，轻声唤他郎君，“……阎君？”
　　阎向她索吻，于温柔的吻的间隙轻声回应：“……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