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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块砖头 做客白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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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国君的寿辰如期而至,几位皇子忧心如焚,面面相觑。
当初志得意满,定要挑一个绝无仅有的绝色出来和别的弟兄拼上一拼,如今却不得不感叹,战乱之年,流年不利,美人都已成霉人,竟没几个能入眼,能入眼的又有一半不想趟皇家的浑水。四皇子出征,九皇子告病,七皇子堂而皇之被九皇子搅了场子,这选美一事便和他三人不甚搭边了。原本冲着四皇子的面容来的美女在送走四皇子出征之后纷纷都逃回了老窝,害余下几位皇子借来一用以备不时只需的可能都没了。
国君大人也好似料到了他们“囊中羞涩”,拿不出什么货色,也不揭穿。只神色不忍道“战乱之年,平白人家能有口饭吃已属不易,至于那些庆生的花头更加万万不能有。可怜天下苍生水深火热,本王却力量有限,时刻不无忧虑,若非念及尔等一片孝心,便是这庆生宴也当作免”。众大臣听后皆是热泪盈眶,大呼我王仁爱之心旷古未有。
配合着,皇子们也纷纷低头掩面,只是长袖下的面色却各自有异。面色不太和谐的四皇子冷笑不断——还好袖子够长,后面的百官看不见;三皇子强忍笑意,嘴角已是弯弯——父王说话真让人内伤;二皇子得意得连连掩面——就猜到父王必定有此番说辞,十年前皇弟们还小,他却不小,当年的戏码就是这出,真是好熟悉好熟悉的场景啊;七皇子愤愤掩面——原来他这番不是帮父王选妃,倒是帮九弟选小老婆的;九皇子却是唯一一个真心动容的——这些美人终归还是落在自己手上,也不枉费他大病之前费下的几分心思啊,这就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吧......
堂下众位百官:A大人眼神询问:B大人,看你面色迷茫,在想什么呢?B大人眼神回到:只是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不知道是不是我年纪大了,哎!A大人点头并眼神示意:其实我也觉得这场景熟悉,国君大人还是不能赞同皇子们的眼光的吧,毕竟都还是孩子,国君大人向来都是看上了就直接拉回宫的!B大人震惊,眼中流露出崇拜之色:原来如此......
接下来便满朝文武摆宴御膳殿,共进人臣父子之欢。期间,仁慈善良的国君大人又数次悲悯了天下苍生,众人又是悲戚,又是膜拜。如此这般,这场庆生国宴才终于落下帷幕。众皇子中唯有极少露面的太子殿下面色从头至尾地从容,微笑和话语都恰如其分,甚至在最善装饰的三皇子都不经露出疲倦之色,太子殿下还面色亲善地和宰相大人探讨朝堂之事。这人,是为继承皇位而生的吧!
这日,苡蔷从花鸟市集上回来,未走几步便听得人声,除却一如既往发春的九皇子不作他想。
“那翠意楼新来的丝丝真乃人间绝色,啧啧,太美了”九皇子无限憧憬,一遍又一遍,终于说到了苡蔷走到凉亭边上。后面随侍的两个仆从只低着头一阵猛点。
苡蔷只微微扫了一眼,有病的人到处都是,还是早些回去歇息是正理。
不想,九皇子却似背上长了第三只眼,哼哼道“你不服气?”,并且诡异地移到了苡蔷的脚跟前,男人发春的时候兴许是潜能被激发的至高点。
“殿下你想多了”苡蔷绕开他要走,九皇子却愤愤地翻手钳制了苡蔷细细的手腕
“依本皇子看,是你想多了。别以为救了本皇子一命,担了一次性命风险,在本皇子眼里你就特殊了。你最好别做这青春美丽花痴梦,本皇子能脱险完全是”
“完全是皇子您吉人天相,神明庇佑,即使苡蔷不搭上这一手,皇子您肯定也早已经活蹦乱跳了,苡蔷太不自量力,这就闭门思过去,还请殿下松手,劳烦让个道”苡蔷接过九皇子的话,非常流利连贯地一口气说了下去,边上的侍卫不禁咋舌,暗道:看吧,殿下,您念叨得九夫人都能背出来了。
九皇子脸上讪讪之色涌起,但片刻就了无踪迹,重新蓄起了怒意“你是在嘲笑本皇子无理取闹、恩将仇报?”
苡蔷似乎甚为意外,然后递过去一个眼神:原来你都知道啊。
九皇子就炸毛了“谁借你的胆子,敢在本皇子眼前使眼色?”下人纷纷退避三舍,驻足旁观。
“殿下,今晚你不是要赴宴么,你看这时间也不早了...”苡蔷委婉地看了看天,看了看地,然后看了看九皇子无甚反应,又投其所好地加了句“虽然听说白大人这次是奉子成婚,那妾室有孕在身,但听说,人长得可是娇美无比”
九皇子半边脸抽搐“你觉得我这么饥不择食?别人穿过的鞋本皇子会去穿?怀了别人孩子的女人本皇子会愿意碰?”
抽搐归抽搐,九皇子如苡蔷所愿地松了手,只是言语道“既然是个无花可采的了无意趣的宴会,你也别想留在府里独享清静,去收拾收拾,晚上随本王一同赴宴”
苡蔷的面瘫脸僵硬了几分,心里滋味莫名。白府,虽然换了个宅子,但人还是那么些人,骗她的害她的算计她的冷眼以对的,都在那里。没什么可怕的,也没什么兴奋的,正如九皇子所言,了无意趣罢了。她的第一次报复就以如此滑稽的结果收场,就像一阵风暴,刮错了地方。九皇子遭了骨肉之灾,凤起一国遭了灭族之灾,白府却风平浪静,现在甚至办起了宴会,喜气洋洋。
马车上,九皇子一直若有似无地看着苡蔷,并不时哼哼。似乎看一眼,腹诽一句。
苡蔷盯着眼前的请柬看:“九殿下,白府这次只是纳妾,似乎并非正式邀约,不用带家眷吧”
九皇子脸上闪过尴尬之色,强硬地说“那又怎样?”
“哦”苡蔷讪讪“九皇子还真个性鲜明”要她去看一桌男人狂饮,这个性确实够鲜明,还好她是个面瘫脸,到时候往那儿一坐,别人很快就会当那里长了颗珠子出来。
“没有野花可采,只能勉强和家花沟通沟通,说起来,说起来,我们还真缺乏深度交流呢”九皇子脸上暧昧之色分明,但瞬间似乎想到什么,恶狠狠地威胁道“这点你坚决不能跟别人提,若是有人知道了,我今晚就让你血流成河”
苡蔷瞥了一眼九皇子,冷笑了一下“九殿下你无知了,奴家是名副其实的残花败柳,破鞋一只。至于血流成河,你今生都别想了”
“你知道我说的意思?那个血流...”九皇子瞪大了眼,话顿在这儿就说不下去了。
苡蔷毫无不自在之色地点头。
有了这层认知的九皇子倒吸了一口气,像看到了怪物。这可是房中之事,就是他九皇子,也是仗着苡蔷未涉人事肯定不知其意,才能说得这么顺溜,才能带着点暧昧挑逗她。
脑中嗡嗡了半晌,九皇子脸色渐渐沉了下来,黑了下来,越来越和漆黑的深夜融为一体。
“你的意思是说你和别的男人有了一腿,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是何人,本皇子竟然半分不知,好得很”九皇子阴测测地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合上眼,额头上青筋剧烈地颤动,拳头握得咯咯响。
苡蔷斜睨了九皇子一眼,残花败柳的她嘴角溢出一丝笑,带着十足的寒意,合上眼再不言语。
九皇子很诧异,心头的那团火,因为苡蔷的这番话非但没有熄灭,反而越演越烈,怒火中烧,恨不能立马伸手将这口无遮拦不知好歹的女人碾碎,皇家人的暴力因子在每位皇子身上都是有所显现的。
出来相迎的正是白勉本人,见了九皇子自然是眉开眼笑,阳光普照,但九皇子只阴森地看了他一眼,便闭目养神,站着不动。
白勉正自疑惑,苡蔷缓缓自车勉而下,淡蓝色的长袖羽衣,边沿绣着精致的小花,头上仅插了一根松松地淡紫色头花,整个妆扮朴素而淡雅,配上那冷淡的面孔,有种可远观不可近玩的错觉。
白勉从最初的震慑中醒来,很是熟络地问候道“九夫人稀客,蓬荜生辉”。
“你竟认得我”苡蔷走到九皇子边上,淡淡陈述“好像我没见过你吧”呵,白勉,你的世故未免过了头。虽然很快就进入了角色,可是,你好像并没见过作为九皇子新夫人的她吧。
白勉的脸白了白,所幸夜很黑,没人察觉。
“夫人说笑,九殿下带来的自然便是九夫人”白勉说话间脸上的笑容不改,看在苡蔷眼里却是非一般地刺眼。
“有完没完,想饿死本皇子吗?前面带路”九皇子睁开眼,怒道,拉着苡蔷的手唰唰唰地就往里走,留着那个本该带路的人在后面跟随。
果然,情况如苡蔷所料,除了作为女主人的徐氏,余下的都是些未曾携带家眷的男人。而作为唯二的一个女人,徐氏,在见到苡蔷之后,就神思恍惚说是夜里染了风寒,回房休息了。苡蔷莞尔,没想到才看她一眼,徐氏就能染上风寒,她何时有了这般大的杀伤力。还好当年未经生死的她还是一片懵懂,没有这般杀伤力,不然,当初徐氏给她下药要了她孩子的命的时候,徐氏岂不是要被伤得体无完肤?
都是些达官贵人子弟,单看衣着妆扮便知,有两张倒是熟悉的脸孔,有过一面之缘的三皇子和七皇子。白勉他竟有如此广阔的交际手段,难怪他第一药商的名号越打越响。只是不知其余两个皇子家是不是也养着他一个妹妹或者姐姐。
三皇子看着文质彬彬,竟意外的是个酒鬼,而且酒品很差,喝醉了会呵呵傻笑。期间还居然绕到了她这冰柱子这边来,傻呵呵地说“美人美人,我给你念首诗好么?”苡蔷略略避开,思量了一下“不好”不想三皇子却双手捧脸,伏在桌面上,呜呜做声“被嫌弃了,呜呜,呜呜”。苡蔷成功地石化了......
又一发酒疯者,李将军的小儿子,大大咧咧,踉踉跄跄地一抱拳,说“我给大家舞剑助兴,恭贺白兄双喜临门”然后拔了拔剑,拔不出来,人倒是摔倒在地,索性坐在地上拔,甚为认真。拔到后面居然手脚并用起来,剑没出来,鞋子倒是飞出去一只。满桌子的哄笑声,却无人上前制止。苡蔷抚额,听闻李将军家里家规森严,此人醒酒之后获悉了自己的窘态,不会举剑自杀吧。在他的第二只鞋也飞出去之后,苡蔷起了身,明显感觉到几双眼睛盯着自己。苡蔷蹲在那小李将军边上,指了指他用力的剑身,问道“这是什么?”小李将军大着舌头说“剑——”。
“是剑身”说完苡蔷又指了指被他手臂遮住的地方“这是什么?”小李将军擦擦眼睛“还是剑——”。“是剑柄”苡蔷拍了拍他的脑袋“剑是从剑身拔的,还是从剑柄拔的?”小李将军摇摇头,瞪大眼,欣喜道“原来你躲在这里,让我好找”。汗汗汗,原来,他不是醉糊涂到忘了从哪儿拔剑了,而是压根就迷糊到找不到剑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