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看你哭》海上生日出

11、漫画书

　　“是嘛，小旭真是有耐心的好孩子啊。”纪林芸温柔地夸赞着，“不过开心就好，学不会就当是去玩水了，游泳馆里不还有很多小朋友吗，宝贝要是有交到朋友，就领回家来一起玩。”

　　“不要，我就要哥哥。”苏辰不开心地撇嘴说道。
　　之后看向周子旭，刚才哥哥又夸他了，说他学的快诶！

　　苏辰悄悄贴在周子旭耳边，轻声的带着笑音说：“哥哥，谢谢你！”

　　“……”周子旭被对方带着些稚气的声音弄的耳朵有点痒。
　　谢他什么？

　　他只是做了一个正常老师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但周子旭忽然感觉自己的计划又失败了，似乎不但没有让对方讨厌自己，还让苏辰很开心？

　　门口突然的敲门声打破了室内的氛围。

　　周子旭转过视线，就看到苏辰那发亮的，像是小狗一般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笑得流露出几颗小小的牙齿，他感觉如果对方长了尾巴，估计会欢快地左右摇摆着。
　　这让他想到了沈小胖说的，说苏辰像只可爱的小狗。

　　似乎，是有点像......

　　这顿饭周子旭吃的很饱。

　　他坐在最左边，而中间是苏辰，最右边是纪阿姨。
　　吃饭的时候，苏辰总是吃到好吃的，就非要让他尝尝，他的碟子里都堆满了吃的，然而只有那两样，他算是知道苏辰喜欢吃什么了，对方就是个甜食爱好者。
　　到了下半场，纪阿姨就开始给他夹菜，这回，他却意外的发现，几乎都是他还算喜欢吃的，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知道自己口味的，他应该没有暴露出来吧？
　　他只是偶尔会看一眼那在转盘桌子上的，摆放的比较精致的菜而已。

　　等吃完了，他就注意到，苏辰全程，从头到尾，吃的只有对方喜欢的那两三样而已。

　　周子旭不禁在心里想着，真挑食......

　　等已经天黑了，他们也到家门口了，“谢谢阿姨请客，我吃的很饱。”

　　“没事，之后有空了阿姨就待你去。”纪林芸摸了摸周子旭的头，“你家人还没回来吧，要不来我家待一会？”

　　周子旭瞥到苏辰那期待的眼神，他摇摇头，“不了阿姨，我还要回家写作业。”

　　“好，有空了来阿姨家玩啊。”

　　“嗯，阿姨再见。”周子旭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又看到旁边矮了不少的苏辰，对方的眼睛都快要贴到自己身上了，他也象征性地说：“再见。”

　　“再见哥哥！”苏辰原本拉直的嘴角又微微笑了起来，哥哥跟他说再见了！
　　好开心。

　　*

　　晚上七点多，家里空旷的还是只有他一个人，他原本在学校的作业都已经写完了，又在书桌前，打着台灯，写了会课外的习题册。
　　他妈说，让他好好学习，之后初中考到离这远一些的市二中上学，说那里的老师教得好，而且周围都是学习好的同学，可以多交好朋友。

　　等他写完了，就想着看一会他的漫画，他已经好些天没看了，自从上次差点被他妈发现之后，他就将漫画藏转移了位置，他走向客厅，之后走到了一间小的储藏室，这里面空间不大，只是用来堆放一些不用的杂物，他将他的漫画书，藏在了放置之前课本的箱子里。

　　这里他爸妈基本上不会来的，而且，就算清扫房间，也不会将这些旧书特意拿出来整理，他走到角落里，将上边放着他爸各种杂物的纸箱子搬下来，之后又弯下腰，突然感觉有些奇怪。

　　他记得上次将漫画书塞进里面的时候，最上面的一本书，应该是三年级上册的语文书，是偏白色的封皮，上面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小孩。
　　怎么第一本却是色彩艳丽且黄色打底的英语书？

　　周子旭皱着眉，将上边的几本书拿出来，放在脚边的地上，就发现他的漫画书不见了。

　　他咬了下唇，没有再继续寻找，因为他清楚的记得，漫画书上面压了七本书。

　　被发现了？
　　周子旭一边默默地收拾东西，一边在心里想着，到底是什么时候被发现的。

　　那天他趴在地上的时候，可能他妈就起了疑心，但是他明明是趁着他们都不在家的时候，转移的漫画书，怎么会被发现？
　　他觉得一周之内，意外的发现他藏在储藏室的书，很难。

　　所以他猜，会不会是客厅里安装了摄像头？

　　但如果安装了的话，会安装在哪里呢？
　　周子旭闭上灯，之后独自在客厅里转了两圈，首先肯定排除他的卧室里有摄像头，不然，之前就不会让他连着看漫画的。

　　就在他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监控的影子时，大门传来一阵响声。

　　他顺着声音望过去，就看到他爸妈穿着比较正式的衣服站在门口，像是去参加什么重要的活动似的。

　　“爸，妈。”周子旭表面还十分淡定地喊道。

　　“和你纪阿姨去吃饭了，怎么样？”谢楠换掉自己的高跟鞋，她和她老公，去参加她老公上级的满月酒，好不容易有的假期，还要被工作耽误，她有些疲惫地走到客厅，看着周子旭站在那里没动，“怎么了，等下周再带你出去玩吧，你爸也刚回来，让他歇歇。”

　　周子旭低着头，他咬了下唇，想着是主动承认错误，还是等着他们挑明。

　　但看到他爸走过来，那一瞬间，他还是觉得主动承认好一点，毕竟他爸之前说过，主动认错就能减轻处罚。

　　“对不起，爸妈，我知道错了。”

　　*

　　晚上，八点十分。

　　书房的灯正亮着，安静的屋子里，只有坐在书桌前的周青远，不断地敲击着键盘的声音。

　　窗外的漆黑的夜空被窗帘遮挡了一小半，似乎正不甘心地努力侵入这间屋子。

　　而在书房的一个角落，正面对着墙，跪着一个人。

　　周子旭看着墙上，被身后灯光的照射下，残留的一小点黑影，虽然膝盖有点疼，但他并不后悔。
　　漫画书就是他最爱的东西，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只要有机会，他都要看。

　　“周子旭。”

　　“是。”

　　“你多大了？”

　　“......10岁。”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自己多大了呢。”

　　周子旭吞了口口水，他低着头，听着身后他爸低沉的声音，像是有道无形的威压向他逼近。

　　“对不起。”周子旭诚恳地道歉。

　　他们家里，最终的话语权在他爸这里，至少在管他的这件事上。

　　周子旭听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们两个人，整天累死累活的工作，不都是为了你，你还不好好学习，以后怎么能有出息？

　　“对不起？你还知道对不起，这是第几次了，你来说说，之前你是怎么保证的？”周青远将刚整理完的文件保存好，发送给客户之后，将电脑暂时合上，之后站起身，走到跪在墙边的周子旭背后。

　　周子旭感受到身后轻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停下。
　　他沉默着没有说话。

　　就他被撕的漫画，已经有两本了，这算是他第三次被发现。

　　“周子旭。”

　　身后突然的声音吓得他浑身一紧，他垂在身侧的手紧张的捏紧裤缝，那原本平静的心跳也乱了节奏。

　　“你是不是不长记性，上次我说过什么？”

　　“………”周子旭紧盯着灰色的地板，上次被发现，还是一年前，他上四年级的时候，当时被揍了一顿后，他伤心了好久，不是因为别的，就是他才看了一半，还没有看到精彩的剧情，就被撕了。

　　“问你话呢，这回知道害怕了？”周青远将挂在不远处的墙上的一条戒尺拿了下来，“转过来。”

　　周子旭缓慢地转过身，依旧还是跪在地板上没敢起来。

　　“从哪买的？”

　　“书店。”

　　“钱从哪来的？”

　　“我攒的。”

　　“重说。”

　　周子旭吸了口气，“我从零花钱里攒的。”

　　突然，他的脸一疼。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书房里回响。
　　周子旭的耳边嗡嗡嗡地叫。

　　“小小年纪就学会撒谎了，连做假账都无师自通了，你以后是想当诈骗犯？”

　　“我没有。”他咬着牙，将情绪都藏在心底，他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一被罚就哭。
　　　 不过可能是好久没有挨罚了，这次跪了快二十分钟，让他觉得无比的陌生，甚至之前他爸也很少扇他巴掌。

　　可见对方这次很生气。

　　“行啊，现在还知道顶嘴了。”周青远捏紧手中的戒尺，声音大了不少，“手伸出来，今天非打到你认错不可。”

　　周子旭伸出左手，手心自觉的朝上，五指尽量的张开，这是他在很小的时候，被罚多了，总结出的经验，这样做可以减少被打的面积，疼的地方会少一些。
　　暖白的灯光照在他的手心，他抿着嘴，虽说还是有点紧张，但他觉得没关系，一切的困难都会过去，只是会疼一点而已，等过两天这种疼痛就会消失，会被时间冲淡，因为他根本都不记得，之前小时候被打是什么感觉了。

　　所以，周子旭觉得今晚，也是这样。

　　啪啪啪——

　　伴随着耳边那拍打着皮肉的声音响起，他的手心逐渐升温，到发疼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