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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源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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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阮上了车便开始补觉,早上在沈家囫囵吃了个早餐就便坐上了回源县的车。
他耷拉着眼皮,极为困顿的样子。昨天晚上因为放假,跟他们玩游戏玩到凌晨。
徐薇和沈鸿看着他们闭上了眼睛,也慢慢消了音。
回源县的路程不算太远,开车不到两个小时。
等江阮再睁眼的时候已经看到了他们老家的房子,这一觉他睡的很深,眼睛里还带着些朦胧,才反应过来他靠着沈季的肩膀不知道睡了多久。
等江阮的头离去,沈季才觉肩膀发麻,哼道:“昨晚偷牛去了吗?”
下了车就看见钟柔和江修站在门口,他们俩笑着和沈家父母聊天。
江阮年年暑假都会回来,自从他爷爷奶奶去世后这座房子就空了下来。他们家人口少,江修和钟柔也都是独生子女,但江修还是请了人会按时打扫。
钟柔让沈家夫妇去楼上休息会儿,开车辛苦了。徐薇道:“不用,反倒是小阮和小季,一上车就睡得天昏地暗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晚上两人又跟着一起熬夜了。”
钟柔无奈发笑,“小孩子嘛,”又对着沈季道,“小季,今天没什么事,你们俩自己玩吧,要去哪里让老张开车带你们去,要买什么阿姨都给报销。”老张是江修的司机,这次从南城回来就是他开的车。
沈季笑着乖乖回道:“好,谢谢阿姨。”
钟柔笑道:“跟阿姨客气什么?和宝宝一起去玩吧,楼上房间也是干净的。”
于是被亲妈忽视的宝宝本人带着沈季就往楼上走去。
江修和沈鸿在旁边喝茶,又聊起了前两天去南城看的那块楼盘。
江阮其实跟他老妈抗争了好几次,让她不要再叫他宝宝了,毕竟不是几岁的小孩了。而钟女士的回答也十分一致:“别说你现在才十几岁,就是几十岁了,妈妈还在你都是我的宝宝。”
江阮头疼,却拿他老妈没有办法,平时还好,可当着沈季的面江阮总觉得有点拉不下这个脸,毕竟徐薇可从来不会用这种词称呼沈季。
沈季不知道这人心里都在想什么,他道:“等下要出去吗?”江爷爷的忌日是明天,往年今天他们一般都是在源县玩。
江阮闻言看向他:“你想去哪里?”说着往沙发倚去。
沈季想了想道:“体育馆,打球。”又补了一句,“羽毛球。”
体育馆离这边不远,小时候他们经常会去。江阮点点头,“可以,十点出门。”沈季看了眼时间,还有半小时左右。
……
也许因为今天放假,体育馆里的人比平时多,篮球场都被占了。江阮很久没有跟沈季打过球了,他看着球场想起一件久违的小事儿。
那时候他们才七岁,江阮带着沈季偷偷来了球场,两个小男孩穿着精致,眼神清澈,白白净净的,一看就知是家境不错的小少爷。
江阮手里抱着篮球对沈季说,“弟弟,我教你打球。”
其实江阮也才学了不久,但在弟弟面前气势不能输。
沈季乖乖点头:“好。”
两个人就抱着球玩了起来,偶尔江阮会进个球,沈季便会在旁边道:“哇!哥哥好厉害!”
直到突然出现了几个小男孩,看着比他们高了小半个头,眼神也带着凶恶:“喂!小孩,去去去,现在这个场地我们要了,赶紧走开!”
江阮把沈季护在身后,皱着眉道:“凭什么,我们先来的。”
沈季拉了拉江阮的衣服,小声道:“哥哥,要不我们走吧……他们看着好凶……”
江阮安慰他,“别怕,我会保护你的。”然后转头道:“不走,先来后到不懂吗?”对面的小孩看他们就两个小萝卜头,不知道是谁先出手推了江阮一把,江阮也伸手推了回去。
沈季被吓呆了,直到江阮被他们推到地上,这个小团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猛的上前咬住那个小孩,含糊不清道:“不准欺负我哥哥!”
终于,引起了旁边的工作人员的注意,连忙上前分开两波小孩,又通知了他们的家长过来。
江阮的膝盖被擦破了皮,登时红肿了起来,沈季眼泪吧嗒吧嗒就下来了,“呜呜呜,哥哥,是不是很痛啊!”
等到钟柔和徐薇匆匆忙忙赶到的时候只看见出门还干干净净的小孩身上到处都是灰尘,受了伤的江阮还抱着沈季安慰他:“别哭了,吹吹就不疼了。”于是沈季凑到他膝盖那里呼呼。
徐薇仔细检查了他们身上没有其他伤才松了口气。
那几个小孩的家长也陆续到了,了解了来龙去脉连声给钟柔和徐薇道歉,还压着自家的小孩给江阮和沈季道歉,见此钟柔也没有再难为他们。
回去的路上徐薇仔细的用棉签擦拭江阮膝盖的伤,心疼的吹了吹,看向旁边还眼眶红红的沈季又气又笑,“小季,妈妈平时怎么跟你说的,你才是哥哥,要保护好小阮知道吗?”
沈季迷茫,只跟着道:“哥哥……”
江阮开口替沈季辩解:“阿姨,刚刚弟弟可厉害了!他一下子冲过去咬住了那个人!”徐薇捏了捏他的脸,无奈。
于是钟柔说道:“小阮做得很棒,不能让人欺负小季,但是下次遇见这种情况先找工作人员调解好吗?”
江阮点点头:“我知道了,妈妈。”
——
回忆结束,江阮没忍住笑了笑,沈季莫名:“笑什么?”
江阮示意他看向那个篮球场,“还记得小时候那次被人欺负吗?”沈季点点头,眼里也浮现出些许笑意,“换现在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江阮勾着嘴角,戏谑道,“大学霸太凶了吧。”
沈季从小到大都被人称之为学霸,可他觉得为什么江阮叫的就这么好听呢。他撇了撇嘴,没说话。
两人连续打了两个小时,出了一身汗,坐在椅子上差不多要喝了一瓶水才停了下来。
江阮很少会和沈季打球,在学校他倒是会经常和张舜他们一起打篮球,但沈季不爱动,通常是坐在一旁看他们打。那时候江阮问他为什么,他居然道:“打了球会出汗,衣服贴在身上不舒服,又没地方换。”这个理由很沈季。
今天两人久违的打了一场羽毛球,江阮道:“不经常打还挺厉害。”
沈季哼笑一声没说话,但眼底隐隐有些骄傲。他只是在学校不爱动,在家里却会健身,所以体力不错,羽毛球这种运动也不怎么费力。
两人打完球就直接回家了,源县虽然环境不错,却也没有市里热闹。
回到家后两人快速冲了个澡,看了看大人都没在家。
江阮到厨房看了一眼,饭菜都还在微波炉温着,两人大快耳颐的吃了起来,毕竟运动了一下早就饿了。
还有一下午的时间江阮难得有些无聊,问旁边的人:“下午还想不想出去玩?”
沈季懒懒的回答:“我都行。”
江阮想了想,“那算了。”于是他又去了游戏房,问群里有没有人打游戏。消息一发出去,就有人回了,直说上号。江阮冲他挑了挑眉,沈季移开了目光。
没再管他,江阮依旧打开了五v五竞赛,这一次进房间都是认识的人,他松了口气。
等江阮专心玩起了游戏,沈季才重新把目光放在他身上。他看着这人的侧脸,没再掩饰。江阮打游戏的时候没什么多余的情绪,事实上大多时候他都是淡淡的,偶尔会皱个眉,所以笑起来就显得格外吸引人。
沈季不理解游戏有什么好玩的,他双手托着下巴,但让他看着江阮玩游戏他觉得也不错,因为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肆无忌惮的盯着这人。
江阮却全然不知,等打了不知道多久,他都有点疲惫的时候,才退出了游戏。
一看,沈季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大约是桌子太硬睡得不舒服,眉头轻轻蹙起,大半张脸暴露在灯光下,闭上眼睛没有了平时的盛气凌人,显得格外乖顺,连鼻翼右侧的一颗小痣都格外吸引人。
江阮鬼使神差的凑上去,就这样近距离看着他。
直到下一秒,原本睡着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江阮:!!
江阮被吓到一激灵,整个人连着电动椅都往后移了几步,“卧槽!”
沈季:……
沈季是真睡着了,江阮打游戏打得专注,又不跟他讲话,于是他看着看着就困了。一醒来就看见这人凑在他跟前,他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就见那人自己吓个半死。
沈季似有点迷茫,“你离我那么近干嘛?”
江阮反应过来也觉得自己脑子有坑,他故作镇定:“刚刚有个虫子进来好像飞你身上了,我看看。”
沈季嘴角微微上扬,“哦,我还以为你要占我便宜呢?”
江阮松了口气,回道:“是啊,毕竟秀色可餐。”
沈季沉默,反而抬起头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
江阮收了电脑,起身,“还睡吗,去房间睡。”
沈季看了眼时间,才三点,他点点头,“再睡会儿,还早。”
江阮的本意是让他去钟柔给他准备好的房间,结果这人跟着他一块进了他的房间,就直接往床上一躺。
躺在床上的沈季无辜的看着他:“怎么了?”
江阮:“??我的床你问我怎么了。”
沈季直接把头蒙住,装死。江阮没办法,踹了他一脚,道:“过去点,给我挪个位置。”
被遮住的嘴角一勾,这才慢吞吞的移到了边上一点。他没想那么多,毕竟从小到大他们俩睡一个被窝是常有的事,只是在上高中之后很少会了。
直到旁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沈季才小幅度的动了下,刚刚睡了一觉他现在已经没有睡意了。
反倒是江阮,已经睡熟了。
沈季看着他,心下很平静,他试探性的叫了一声:“江阮?”毫无反应。于是他放心的伸出了食指,轻轻在江阮的鼻尖点了点。似乎是有点好玩,他又戳了戳江阮的脸颊,软软的。
到最后他的视线落在江阮薄而透红的嘴唇上,他缓缓靠过去,近到连呼吸声都可以听见。沈季捏了捏掌心,慢慢躺了回去,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下嘴唇,又像触电般收了回来。他暗暗恼火,唾弃自己的行为。
等江阮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旁边的人也不见踪影。他拍了拍脑壳,有点晕,一看时间已经六点了。
刚好这时门开了,是沈季,他看着这人刚睡醒的样子,眼尾有些红,眼神带着茫然,有些呆。他兀自笑了一下,道:“收拾一下,吃饭了。”说完就把房门关上走了。
江阮这才匆匆洗了把脸下楼。饭菜已经上桌,都在等他。
江修看着自己儿子笑道:“年纪轻轻这么能睡,怎么也不跟小季出去玩玩。”
江阮面不改色道,“是小季说要睡觉的,我这也算是陪啊。”
沈季没说话,钟柔玩笑道:“就这么陪啊,那怎么小季醒了没见你起来。”
徐薇也戏说:“小阮这孩子现在觉多得很,来的路上睡了一路,晚上还没睡够。”
沈鸿倒是没说话,只笑眯眯的看着他。
江阮很冷静,至少看上去是这样,直到沈季开口说,“我们中午去打球了,回来累了就眯了一会儿。”
钟柔也笑眯眯道:“行,那今天吃完饭早点休息。”
说是这么说,吃完饭沈季又陪着江修下了会儿棋,江阮在旁边无聊的坐着,偶尔刷一下手机,象棋这东西他会,但不精通。
小时候是江修手把手教的,结果亲儿子没天赋,沈季倒是感兴趣,江修心里乐呵:一样的,这个也算儿子。
陪着下了几局,江阮打了个呵欠道:“今晚就到这儿吧,老江同志?”睡了一下午他倒不至于困,只是知道他爸的德行,下起棋来就忘我,他怕某个娇气包困了。
江修一听这话,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便道:“好,带着小季去睡吧,小季棋艺见长。”
江阮也看了个大概,不知道深浅,沈季笑着说:“叔叔亲自教的总不会太差。”
一句话把江修哄的牙不见眼,连声说:“好孩子。”
江阮似笑非笑的看了沈季一眼。沈季也冲他挑了挑眉。
沈季跟着江阮回了房间。
江阮倚在门框上道:“晚上也要跟我挤一个被窝?”
沈季坐在凳子上仰头看向他:“我喜欢这个房间。”
“那我去隔壁睡?”江阮作势准备离开。
沈季想了想又开口道:“我不想一个人睡。”
江阮闷笑一声:沈季从小就怕黑,却又不喜欢开着台灯睡觉,童年差不多有一半的时间都是跟江阮平分一张床。他心下了然,嘴上没多说。
沈季郁闷,他一看就知道江阮在想什么,但又不能说什么,现在回到过去把那个胆小的自己打一顿还来得及吗?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驱车前往墓场那边。
江家爷爷奶奶的墓碑是连在一起的,江阮和沈季分别跪拜完,点了香烛,江阮看着墓碑上的照片轻声道:“爷爷奶奶,我和爸妈,叔叔阿姨还有小季都来看你们了。”
他的童年记忆已经不甚清晰,却仍记得两个老人家慈眉善目哄他的画面。沈季也跟着叫道:“爷爷奶奶。”
剩下的事便留给了江修和钟柔,等祭拜完他们便直接开车回了滨江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