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养》璟鹅

30、第 30 章

　　贺宁现在的生活用五个字就可以总结，学习/白皓轩，这样的结果就是大二结束，贺宁如愿获得了国奖，这钱贺宁没想攒着，没到暑假，就瞒着白皓轩在校外租了个房，拿着钱先交了三个月房租，如此他每年的奖学金钱足以支撑他俩寒暑假在外租房的开销，安心过二人世界。
　　暑假还没正式开始，白皓轩就接到了妈妈的电话，电话响起的时候，白皓轩看着来电显示愣了一下，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接起来的一瞬间，白皓轩右眼皮忽然跳了起来，让他有些心慌。
　　下午白皓轩跟贺宁的课不在一起，就没跟贺宁见面，发了条消息说有事要回家一趟便上了车，贺宁下了课看见，没多想，只是回消息说，“有事给我打电话。”然后又去图书馆学习去了。
　　白皓轩回到家，就看见妈妈在客厅餐桌一侧坐着，抱着手臂不苟言笑。
　　看来肯定不是好事，白皓轩还是走过去，两只手放在椅背上问道，“怎么了？妈妈。”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啊？”
　　这时候怎么在意起了这种事，白皓轩心中腹诽。
　　“你搞了个男对象？”白妈怒吼道，白皓轩一直觉得他妈的表情很凶，不知道是因为本身五官就比较凌厉，还是眉毛挑的太高。
　　“嗯。你怎么知道的？”白皓轩努力保持镇定。
　　“王总看见你搂着个男的，还在公共场合亲嘴，你不要脸了是吧！”白妈猛地站起来，凳子在地上划着，发出刺耳的响声。“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当着那么多人面，被合作伙伴说出这种事，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正常谈恋爱，不觉得这有什么丢脸的。”白皓轩语气平淡，白妈却像是被泼了油一样，整个人炸了起来。
　　“你回去就把这些破事断干净了！我可以不计较你给白家丢脸！”白妈绕过桌子走到白皓轩身边，伸出食指怼着白皓轩的锁骨，一下又一下，怼的白皓轩微微向后退了一步。“你最好快一点解决掉，少让我跟你爸操心！”
　　白皓轩最讨厌被人用手指着，可面前的人是他妈妈，他又没法动手制止，只是看着地面沉默，半晌才说，“你们不是从不管我吗？为什么在意我跟谁谈恋爱？”
　　“你找个正正经经的女孩，我们会说你吗？要不是你干出这种破事，你以为我们想管你？还是说，你有条件？”白妈语气不佳，似乎很想尽快解决。
　　“我可以不参与公司管理，但我要拿分红。”白皓轩看向白妈，很认真地说。
　　“你倒挺会省事的！”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白皓轩把手插进口袋，“我哥毕竟哈佛商学院毕业，以后前途无量，我要的不多，5%的普通股东，我拿了钱走远点，你们也能静心。”
　　“我说的呢，搞这么多事，原来就为了要钱，我们有限制过你花钱吗？是你自己矫情、有骨气，不花家里钱，现在搞这么一出跟我们要股权，那你应该直接跟我们说啊！”白妈见白皓轩往后退了两步，就跟了过去，伸出手掌拍在白皓轩脸上，啪啪作响，“非要闹到合作伙伴面前给我难堪吗！”白妈说着又打了几下，打得白皓轩偏过头去。
　　“所以你同意是吗？”
　　“我给你10%，以后你别再搞这些小动作，我还能让你去公司挂个闲职。”
　　白皓轩忽然笑了，伸手摸了摸被妈妈打过的脸，已经有些发烫。
　　“二十年来，你们都对我不闻不问，现在却因为我喜欢上男孩，就对我颇多要求，真是挺可笑的。”白皓轩看见妈妈表情变得难看，内心却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你真的当我是你的孩子吗？有关心过我哪怕一点吗？”白皓轩边说边往前走，逼得白妈往后退了两步。
　　“我哥为了讨你们欢心，学他不爱学的管理，初中被你们送到国外，临走前我看见他一个人偷偷地哭，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兄弟俩就不再是兄弟了。”白皓轩说着说着眼眶就盛满了泪水，“我哥说如果我也能学习好的话，他就不必一个人孤独地在异国他乡。可惜我是个废物，但即使我哥功成名就，你们也没有关心过他开不开心，不是吗？”
　　“你什么意思！”白妈舔了舔嘴唇，白皓轩的压迫感让她有点心慌。
　　“你们在意的只是他的成就，有多少利用价值，这就是你们养孩子的目的吗？”白皓轩皱着眉质问，“我哥每年圣诞节都要回国想跟你们一起过，而你们呢？”
　　白皓轩抬起头，试图把眼眶里的泪水倒回去，“我不想管这些事了，你说的那些股份我一分都不要，就当从头到尾没有我这个儿子吧。”白皓轩重新把视线移回到白妈身上，“我不会因为你们放弃我的爱情。”
　　说罢，白皓轩大步往门外走去，走到一半，忽然又想起什么，停住脚步，补了一句，“既然那么喜欢我哥，就对哥哥好一点吧。”

　　白皓轩气势十足，把白妈说愣了，她从未见过小儿子这副样子，在她眼中，那个儿子从小到大只会哭，烂泥扶不上墙。她在不佳的时机怀上，又满怀怨恨生下，刚生下白皓轩的时候，她甚至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她只要一看到白皓轩躺在婴儿车里，连哭带闹，就能想到老公在外面跟别人鬼混，没想到时光飞逝，一转眼，那个只知道哭闹的小孩已经长这么大了。
　　大到可以站在妈妈面前质问她，控诉她不是个合格的母亲。
　　白皓轩出了门，只想尽快离开这个不配称之为“家”的地方，他走了很远很远，不知道脚下是哪条路，哪条街，内心憋着的那股气终于在这个无人的地带释放了出来，他蹲到了路边，看着地面，所有委屈和不甘都伴随眼泪掉了下来。
　　他好想抱着贺宁，好想听贺宁的声音，可他不想把这份负面情绪带给贺宁，只能憋在心里，努力调整好情绪，才坐上回学校的车。
　　有好几次他抱着贺宁的时候都想流泪，白皓轩在心中不断告诫自己，男儿有泪不轻弹，别这么幼稚，要成熟起来，流泪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如此在心中默念，才忍住没在贺宁面前掉眼泪。
　　学校刚一放假，贺宁就带着白皓轩到了租好的房子那，满心欢喜给白皓轩一个惊喜，可白皓轩近日情绪就不高，看着贺宁做的一切，更觉得自己像是个废物，表面上也就没什么波澜。贺宁看在心里，觉得自己可能太自作主张了，没跟白皓轩商量，就想办法解释说，因为想跟小白过二人世界，所以才准备这些，如果小白不喜欢，可以不住，没关系的。
　　白皓轩当然没有不喜欢，放假住进去第一天晚上，就让贺宁知道了没有顾忌的运动是什么样。贺宁心里觉得刺激，嘴上又不好意思承认，连骂白皓轩“禽兽”的时候底气都不是很足。
　　事后白皓轩觉得自己好像过分了点，一方面内心对贺宁的占有欲在作祟，一方面跟家里决裂让他心里憋着一股气，无处发泄，最后让贺宁“遭了殃”。接下来几天，白皓轩都想办法弥补，又恢复了温柔体贴的感觉，还学起了做饭，打算精进一下手艺，为贺宁滋补一下。
　　没过几天，白皓轩接到了哥哥的电话，他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接了起来。
　　电话接通，白皓轩照例喊了声“哥”，却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接下来是默契的沉默。
　　白皓轩几次把手机拿离耳朵，确认电话还在通话中，才继续听着，白皓言沉默了一会终于开口说，“我知道你在外面租房住，跟男朋友打工赚钱很辛苦吧。”
　　“哥也知道了。”白皓言能知道他跟男生谈恋爱的事不足为奇，过去他们还是兄弟的时候几乎是无话不谈，按理来说，对方的事，他们内心应该有一些直觉的。
　　“我在麓山有一个房子，留给你吧。”白皓言难得没有发怒，语气平静地说。
　　“没事，哥，房子你留着吧。”
　　“空着也是空着。”白皓言随口答了一句，然后双方又默契地陷入沉默。
　　“弟弟。”白皓轩久违的从哥哥口中听到这个称呼。“小时候，我又心疼你又烦你。”白皓言的声音透过电话传过来，白皓轩竟听出了一丝落寞，“因为你特别爱哭，他俩又不管，没有办法，只能我去哄你，又乖又闹说得就是你这种小孩。”白皓言说着忽然轻笑了一下。
　　“我一逗你，你就笑了，所以一直挺喜欢你的。”白皓轩听哥哥说着，这种温和的聊天让他一下子回到了六七岁的时候。“后来吵架也是因为嫉妒你，无论他俩想让你如何，你都能不为所动，我就不行。”
　　“你说他们有多喜欢我，到也未必，只是我可以完成他们的想法罢了。”白皓言叹了口气，又继续说“我总骂你，你生我的气吗？”
　　“没有，哥哥一直对我挺好的。”这是白皓轩的心里话，他还是念着哥哥的好。
　　“那就把房子收下吧，如果位置不合适的话，卖了去你们学校附近买一个也行，你们俩做主，就当我送给弟弟跟男朋友的婚房。”
　　“哥……我真的没有怪你……”白皓轩总感觉今天的哥哥格外奇怪。
　　“我的人生已经这样了，好像一眼看过去就能看到结局，就当是希望看着你活出自己，也替我活得自在点。只要我以后想回国的时候，能够有个可以被称作‘家’的地方，容纳我待几天就好。”
　　“不管我在哪，哥想来都可以随时来。”白皓轩说不清心里什么感受，他跟他哥，都在向往那个可以被称作“家”的地方。
　　“谢谢你跟他们说那番话。”白皓轩终于明白那奇怪的感觉从何而来，看来哥哥知道他跟家里闹翻的事情了，可他并没想靠这番话得到什么。
　　“我没觉得他们会因此有什么改变，只是觉得原来我没有失去弟弟。”白皓言又笑了，“这够我开心好多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