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十点四十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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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散的差不多了，越时川才松开环在我后背的手。
他看着还想说什么，只是话到了嘴边，不知怎么的又咽了下去。
“越时川，你知道我们找了你多久吗？”
我的眼神越过越时川落到了那个黑短发的女孩身上。
高眉弓，长眼尾，耳上挂着几个金属圆环。
是清冷又富有攻击性的长相。
女孩显然也看到了我。
眼下我和越时川虽然没像几分钟前那般依偎着，但最多也就一个成人手掌的距离。
女孩看看我，又看看重新变回哑巴的越时川，嘴巴开合几下后，又闭了回去。
沉默在我们这个诡异的三角阵之间蔓延着，直到我身旁的小美人鱼从巫婆那里拿回了他说话的能力。
“阿娅，这是我的哥哥。”他看向女孩，介绍道。
短发女生狐疑的目光往我们两人身上扫视了几秒，声音里充满了不确定，“是亲生的吗？”
“不。”我开口，脸上又戴上了那副客套虚伪的笑脸，“只是年龄略微比小川大一点罢了。”
“原来是这样。”阿娅了然地点点头，随后看向了一侧的越时川。
“你就算来找人，也要和我们说一声吧。”
“排练时突然跑出去，黄生还以为你疯了！”
我耳尖地听到“排练”两个字，转头看向越时川，却发现那人的耳廓泛上了点薄红。
静静地等了几秒后，他果然忍不住出声了。
“慕阳哥，你有时间来看看我的演出吗？”
......
踏进这个破败仓库的第一秒，我就后悔了。
昏暗空间内，只有一点光投射在那中央的圆台上。里面没有空调，空气仿若停滞。唯一的通风口，就是我进来时的那扇布满铁锈的大门。
我真是脑子坏掉了，才会舍弃在办公室里喝茶看报的悠闲日子，跑到这犄角旮旯里受罪。
瞥了眼越时川刚从一堆“垃圾”里拖出的破木椅，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但看着眼前这人期待的眼神，我还是勉为其难地寻了处能接受的地方，坐了下去。
阿娅这时也领着两个杂毛男到了圆台上。
圆台不大，但足以容纳由这四人组成的小型乐队。
越时川紧随而上，站到了靠近圆台边缘的架子鼓前。
啪嗒一声，聚光灯打开，仓库乍然明亮。
我抬头，看向在耀眼灯光底下，五官更显明媚艳丽的越时川，思绪却飘回了两年前。
在我忙着学习上流社会礼仪和品鉴各类珠宝酒类时，越时川也开始了他的高三生活。
越晴跑了的几天后，越时川就回了学校。他一个住校生，又没钱买手机，只能靠和别人抢公用电话来和我联系。
越时川很黏人，又或者说过于执拗。他知道我的号码，并且在确认我还在使用后，每天都会打过来，无论我挂断多少次，他始终如一。
每天每晚十小时四十分，我的手机都会准时响起，直到他高三毕业。
学校里的公共电话难说是哪个时代的遗物了，反正我只要接起，对面的人声不是卡顿出电音，就是空白一片。
慢慢的，越时川似乎也琢磨出了点门道，和我通话时，语速总是放的很慢，慢到我怀疑他是在故意拖长时间。
那人的背景音总是很嘈杂，有欢笑，有哭声，也有辱骂，仿佛世间一切的酸甜苦辣都在这几个淡绿色的电话座前演绎。
越时川很少和我抱怨，但却意外地喜欢分享些无聊至极的事，比如学校里的母猫又生了几只崽，食堂的阿姨给他多打了点菜。
我们之间大多都是他说我听，高考前五个月，他的话明显少了，但还是坚持和我打电话。也有几次，电话接通后，没聊一句，对面就已经陷入了失声的境地，只留下微微的呼息声。
那个时候，他艺考刚结束，文化课压力扑面而来。而我开始正式进入A城的名利圈，每天和人勾心斗角，虚情假意。
三月十五号，我给越时川寄去一个包裹，里面有秦父为他准备的生日礼物，还有一部新上市的手机。
六月十号，越时川高考结束。
那以后，我再也没有接通那被我标记为十小时四十分的电话。
尽管我和他还有联系，但也仅限于过节群发消息。
再后来从私家侦探那，我知道了他成功考上自己理想的院校，交到了新的朋友，也收到了我匿名寄出的卡。
我的人生不需要他，同样的，他的人生也不应该有我的位置。
伴着鼓点引入，阿娅左右两侧的一黄一白拨动琴弦。
先是轻柔的，像是乡间和风的小调，然后随着黄毛扫弦速度的加快，整首歌的节奏忽地上扬，就在达到高峰时，阿娅猛地抓过面前的话筒，金属质感的嗓音透过小小的音箱，于空荡的仓房回响，平添空灵之感。
我原以为在这一节点后，歌曲的节奏该慢下，却没想到越时川突然发了什么疯，竟然硬生生又拔高了一个调。
白毛看了他一眼，小拇指扫动的频率快的几乎出现重影。其它人似乎也被这种情绪感染，阿娅闭上眼，嘴部肌肉随着不断上升的音调绷紧，然后在最后一个鼓点落下时，骤然提高声调。
一旁的黄毛摇身体摆动的幅度极大，几乎要将头埋进手上的贝斯。
节奏越来越来快，就像脱缰的野马。
刺眼的白光下，越时川站起，长发随着他一次又一次转头，甩头，低头飞舞，手臂上的肌肉暴起，展现出极致的力量感。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越时川，不管是我记忆那个黏人精，还是重逢后的傻甜狗，至少在我面前，他都是无害的，好欺负的。
即使是闹的过分，发脾气了，越时川也只敢用还未发育完全的“乳牙”在我身上留下一点红痕，然后躲到角落里哼唧哼唧，活脱脱一只没断奶的笨狗。
每到这个时候，如果你选择去拍拍笨狗，那笨狗就会不好意思地脸红，再趁你不注意，把毛茸茸的头拱到你怀里。
如果你不想安慰笨狗，起身而去，那笨狗就会跑过来抱住你，仗着自己大型犬的优势，不让你移动分毫。
可现在，我看向那人黑发翻涌时朝我露出的，如同看猎物的眼神，心下竟也没有什么惊讶。
很早前不就知道了吗？这家伙的本性。
买通侦探，故意落水，自己喂自己吃药。
真正的笨狗可做不到这份上。
鼓点偃息，演奏结束。
我扬起头，对着台上那人精彩的表演鼓掌。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十点四十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