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运设计》Zespri

42、第 42 章

　　过完圣诞节，赵漠便带着赵源折返回了北京。
　　自打回香港过了几天声色犬马的日子，赵漠意识到自己对谢桥的喜爱超过了自己的预期。因着家里的关系，从他十五岁起就有人主动跪在他身下为他服务，在数不清的靓女俊男的陪伴下，他的阙值变得越来越高，很难再对什么人提起兴趣。
　　当他参加完晚宴，回到房间，发现屋里有个年轻的小明星躺在他的床上，晚宴前还看到他穿戴整齐地在台上唱歌。小明星用略带羞涩的眼神期待地看着他，他在恹恹之余，竟然想起了谢桥。
　　一朵从没被人染指过的小白花，挂着清澈的朝露，勾引人而不自知。
　　铺垫了三个多月，他想更进一步，于是让赵源邀请谢桥一起跨年。
　　赵源给谢桥打电话，外放，赵漠就在一旁听着。谢桥有些犹豫，身边似乎也有人，他点了静音，过一会儿抱歉道：“源源，那天我有事情，我们改天再约好吗？”
　　赵源看向赵漠，赵漠点头，赵源说道：“好，小桥哥哥，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谢桥大概在看日历，沉思一会儿，说道：“10号可以吗？刚好考完期末考。”
　　“好！我们约好了哦！”赵源开心道，“嗯！到时候见！”
　　“你想干嘛？”挂了电话，赵源好奇道。
　　赵漠懒得和小孩解释，赵源求知欲强，威胁道：“你不告诉我的话，我就跟小桥哥哥说不出来了。”
　　“你说，”赵漠好笑地看着赵源，赵源哼了一声，不再追问。

　　跨年那天，谢桥和傅承宇一起回了香山庄园。葛静怡早早叫人准备了烟花，一家人裹着毯子躺坐在院子里看。葛静怡依偎在谢桥怀里，捂着耳朵，神态仿佛年轻了二十岁，开心得像一个少女。
　　四个人只有谢桥在认真地看烟花，火焰在天空中炸开，接着呈瀑布状洒下来，谢桥屏住呼吸，觉得自己好像要被流星似的火光砸中。烟花持续了将近半小时，这场盛大的专属表演，让谢桥的心里产生了极大的震动。
　　在烟花绽放的一瞬间，他惊讶于烟花的绚烂和美丽。然而烟花消失得极快，在不断升起的新的烟花中，他甚至想不起上一朵是什么颜色。中间好几次的停顿，他以为已经结束，直到最后一次，烟花在空中留下淡淡光影，白色的烟灰随着风飘过，他才知道烟花表演结束了。
　　在烟花转瞬既逝的一个个间隙中，他的脑海里快速闪过了自己的过去。高兴、痛苦和迷茫，情绪此消彼长、此起彼伏，当他极度渴望亲生父母时，谢炀养活了他。当他接受自己没有父母时、可以独立生活，只想要和谢炀长久相伴时，亲生父母找回了他。
　　突然，他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空虚，明明家人就在身边，明明知道谢炀过得很好，他生活中的一切都在向好发展，可他背后还是窜起一阵凉意。他紧紧抱住葛静怡，葛静怡笑着问道：“是不是冷了？在外面呆了有半小时了，快进去吧。”

　　到了和赵源约定的时间，谢桥如约而至，到时才发现目的地似乎是私宅，却没有见到赵源的身影，他好奇地询问赵漠，赵漠解释道：“源源突然发烧，去医院打针了。”
　　谢桥大惊失色，难怪这几天赵源都没有给他发消息，忙问道：“他还好吗？”
　　赵源高烧不假，但那是几天前的事情，现在咳嗽鼻涕不断，临行前吵着要来，赵漠不让。他对着要拿起手机告状的赵源说：“状态这么差，所有人都要迁就你，有什么质量可言？不如下次再去，生病这种感情牌留着以后再打。”
　　赵源若有所思地放下手机，不得不赞同赵漠的话。
　　赵漠安慰谢桥道：“孩子一年到头总要生几次小病，不要紧。”
　　谢桥点点头，说道：“源源没跟我说，不然我就去看望他了，你不在他身边，他会不会害怕？”
　　赵漠见谢桥对赵源如此关切，心思似乎都不在这饭局上了，说道：“不用去上学，开心着呢。”
　　谢桥露齿一笑，心道即使是源源这么乖的小孩，也不喜欢上学，人之常情嘛。
　　赵漠将谢桥带到落地窗旁的餐桌坐下，笑道：“赵源在香港家里看了烟花，说想跨年的时候和你一起再看一遍，结果不凑巧。”
　　听赵源惦记着自己，谢桥心中一暖，笑起来，说道：“等他好起来，我再陪他玩。”
　　两人从相识开始，话题总是围绕着赵源，赵漠有意改变话题道：“期末考得如何？”
　　谢桥缩缩脖子，如实道：“不知道，但应该不会挂科吧。”他脸上露出一丝侥幸，赵漠逗他：“工作室的工作对学习有影响吗？”
　　“没有，”谢桥连连摇头，说道：“我从工作室学到挺多的，和思哲一起做项目很开心。”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学画画的？”赵漠问道。
　　谢桥愣住，不知如何回答，模糊道：“小时候，具体几岁有点忘了。”他想，自己失忆前确实学过画画，也不算说谎。
　　赵漠并不纠结这个问题，说道：“嗯，你适合画画。”
　　谢桥好奇道：“为什么呀？”他歪着头，像一只天真的小动物。之前葛静怡坚持让他画画，他就不太理解，以为母亲是想找回他过去的影子，如今赵漠这么说，让他不得不问问缘由。
　　“天道酬勤这一套在艺术创作上行不通，天赋就像直觉，有就是有。而且，你不功利。”
　　“可是我好像并没有什么天赋。”谢桥讪讪一笑，觉得赵源在哄自己。
　　这时，一人推着小车来到桌旁候着，赵漠问道：“喝一点？”
　　谢桥小声道：“我只能喝一点点。”他着重强调一点点，说着用食指和拇指比划。
　　赵漠笑道：“好，给他倒一点点。”接着问谢桥：“平时和同学出去喝酒吗？”
　　谢桥看侍者先朝他展示酒标，然后娴熟地割开瓶帽，拔去塞子，擦拭瓶口，将酒缓缓倒入水晶杯中，他问道：“聚餐的时候，偶尔会喝，算吗？”
　　赵漠笑起来，朝侍者挥挥手，侍者放下酒瓶，悄然退下。他站起身，拿起另外一瓶酒，拔掉塞子，倒了一点，他先闻闻酒的味道，接着倒了小半杯。坐下后，朝谢桥举杯，两人轻轻一碰，各自喝了一口。
　　谢桥这杯度数不高，口感圆润，但他仅仅抿了一口就放下杯子。身体原因，在家喝酒是不被允许的，加上一直以来，只要沾上喝酒就没有好事发生，谢桥对喝酒没有多大兴趣。
　　好在赵漠并不劝酒，他一杯见底时，谢桥那一口酒还没抿完。
　　赵漠打趣道：“好不容易赵源不在，不用喝饮料了，忘了你也是小朋友。”
　　谢桥被说成“小朋友”，腼腆道：“我已经成年了，只是很少喝酒而已。”
　　赵漠回忆道：“第一次见你，就看出来你是新生，刚想问身边的人现在的学弟学妹是不是上学早，就撞我怀里了。”
　　谢桥想到自己当时东张西望寻找谢炀身影，冒冒失失地踩到了赵漠，脸上微红，道：“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赵漠善解人意道，“如果不是那一下，我们怎么会认识呢？”
　　谢桥点点头，用手将水晶杯转来转去，他垂着眼，浓密的睫毛掩盖不住眼眸珠光，精致的人中下，是微微翘起的唇珠。赵漠心中一动，只有吻上去，才能知道到底有多柔软。
　　他少有地失去了些耐心，心猿意马道：“我相信缘分，自从和你相遇，我都在期待下一次见面。”
　　谢桥不知赵漠为何突然说这些，他看向赵漠，心里开始惴惴不安。
　　只听赵漠继续说道：“我们见面的原因，大都是因为赵源，他很喜欢你。”
　　谢桥脑海里闪过很多想法，是不是因为自己和赵源太过亲密，影响到赵漠兄弟俩的关系？蒋思哲曾经说，赵漠并不太喜欢他这个幼弟，他以为只是流言，难道果真如此？赵源今天没来，赵漠是不是要下通牒，让他不要和赵源再见面？
　　想着，谢桥将手中的杯子里捏紧，赵漠道：“我希望以后，能以我个人的名义约你出来。”
　　谢桥挤出一个笑来：“可以呀，那源源——”
　　“我不想隐瞒，我不想仅以学长，或者朋友的身份和你相处。我喜欢你，是希望你能做我对象的那种喜欢。”
　　赵漠说完，静静等待谢桥的回应，谢桥好半天都不能消化赵漠的话，赵漠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他却像一台宕机的计算器，无法输出任何内容。
　　赵漠看着谢桥，温柔道：“你不用直接回答我，从第一次见你，我就没打算只当你的学长，我不想你被蒙在鼓里。”
　　谢桥见赵漠情真意切，心软道：“可是——我没想到，我、我……”
　　赵漠说道：“这不算告白，只是让你知道我想追求你，别立马拒绝我，好吗？”
　　谢桥知道自己对赵漠没有感情，老实讲，他还没有完全放下谢炀。可正如赵漠所说，他只是想追求他，唯一的请求就是自己别拒绝，他如何狠心拒绝呢？
　　谢桥只好说出自己另一疑问：“可是，你不是和明星——”
　　见自己的话在赵漠意料之外，他发现自己失言并出卖了赵源，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你可能有所不知，因为家里的生意，每年典礼我都会去，少不了和明星、记者打交道。”
　　谢桥似懂非懂点点头，听赵漠解释道：“作为你的追求者，我觉得这一点我必须说清楚，除了你，我不会和任何人产生情感纠葛，直到你明确拒绝我。除非你答应，我也不会强求你做任何事，所以，可以给我这个机会吗？”

　　赵漠不愧是理智的成年人，不像气急败坏的隋绛，弄得两败俱伤，而是给彼此留有余地。
　　谢桥不知怎么才算给赵漠机会，他对赵漠没有爱慕之情，又不能说自己对赵漠好感全无。他用沉默来回答赵漠的请求，赵漠举起酒杯道：“你答不答应，我都已经将自己视为你的追求者了，如果你找到了对象，记得告诉我就好。”说罢，一饮而尽。
　　谢桥突然多了个追求者，浑身不自在，反观表白的赵漠丝毫不觉尴尬，且游刃有余。谢桥摆弄酒杯道：“那得等到猴年马月…”
　　赵漠笑起来，问道：“没谈过恋爱？”
　　谢桥摇摇头，他想起葛静怡说，谈恋爱她要把关，不知道赵漠能不能入葛静怡的眼。想着，他看向赵漠，俏皮地笑笑。
　　赵漠扬眉道：“有喜欢的人？”
　　“…”谢桥如论如何也不会再供出谢炀，撒谎道：“没有。”
　　赵漠给自己添了一杯，边品酒，边饶有兴趣地看着谢桥，虽然他喜欢谢桥，但并不代表谢桥一定喜欢同性，但是从谢桥的反应来看，性别似乎不重要，他继续问道：“有人追求过你？”
　　谢桥再次沉默，答案显而易见，他犹豫道：“不算有吧，相处和朋友一样。”
　　和朋友一样，多么真心又多么绝情的话，赵漠想，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地里因为谢桥心碎，看着谢桥的脸，他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不过，他有足够的信心，明明不久前才相识，他却已经将谢桥视作自己的掌中之物。
　　换成掌中明珠更为合适，赵漠心想，他内里一肚子坏水，早就想好要如何将谢桥捉进自己的圈套。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不需要再强留谢桥，他表面绅士地询问谢桥头晕不晕，需不需要回去休息。
　　谢桥喝得不多，头脑清醒，见赵漠主动提起，顺势说自己先回去了。
　　赵漠送谢桥到门口，替他披上外衣，笑问道：“以后还能把你约出来吗？”赵漠此时不像谢桥眼中那个可亲的学长，更像花边新闻里传媒大亨的儿子，风流倜傥，话语间充斥着暧昧。
　　谢桥呆呆站着，任由赵漠给他整理衣领，他的目光找不到落点，最后停留在自己的鞋上，他的鼻尖萦绕着赵漠身上散发的香气。谢桥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
　　谢桥一副被动防御的可怜模样，叫赵漠都不好意思追得太紧，退一步道：“我知道，你不会因为我牵连赵源。”
　　谢桥点点头，说道：“我不会的，学长，我先走了。”
　　赵漠点头，见谢桥朝他挥挥手，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