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运设计》Zespri

3、第 3 章

　　体育课上，老师象征性让学生们跑跑步就让他们自己去玩儿。有人带着书本坐在看台上背书，隋绛被人叫去打篮球，谢桥则是和同学去器材室借了拍子，在篮球场边上打羽毛球。
　　没人要争个输赢，双方尽量接住球，讲究的是有来有回。天气寒冷，但太阳洒在操场上，让人暖洋洋的。打了一会儿，谢桥额上便出了薄汗。羽毛球场地有限，大家轮番上场，气氛颇为温馨。
　　约过了大半节课，篮球场上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声。
　　篮球场上经常起纷争，谢桥没有在意，他背对篮球场，看着手表帮同学计时。直到那吵声越来越大，这边同学羽毛球也不打了，纷纷朝篮球场望去。
　　谢桥回头，这才发现起冲突的两拨人里，有一个带头的是隋绛。另一边的人气焰嚣张，正指着隋绛的鼻子，喋喋不休地骂着什么。隋绛冷着脸，隔老远谢桥都能感受到他的怒气，不禁担忧。
　　“要不要叫老师啊？”一个同学忧心忡忡道：“上一届在球场打过架，在场所有人都被通报批评了，带头的几个留校观察。他们不会打起来吧？”
　　尽管谢桥所在的是重点中学，学生都比较听话，但耐不住青春期的学生热血冲动，学习的压力释放在体育场上，小冲突不断，升级到打架斗殴的情况每一届都有。
　　“里面有几个混子，在学校外面约架，打得可凶了。”
　　听同学们议论，谢桥开始着急。虽然隋绛在他面前从没发过脾气，但他知道隋绛绝不会忍受被人指着鼻子骂。眼看两边的人都按耐不住，有围观同学往田径场跑去寻老师。
　　只见一个人反而向篮球场跑去，似乎下了决心，义无反顾挤进人群中间。
　　“谢桥？”同学惊呼，“他跑进去干什么？”
　　“他和隋绛是同桌，是去劝架吧？真勇。”“隋绛看着就挺能打的。”
　　隋绛几乎达到了忍耐的极限，若不是惦记着下课后要给谢桥送午饭，敢指着他鼻子的人，在开口之前就已经被他打趴下了。这时，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谢桥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旁，低着头小声劝道：“好了好了，不玩了，马上就要下课了。”
　　隋绛心中顿时狂喜，碍于面子依旧板着张脸，而眼神尽是藏不住的得意。
　　“要下课关你屁事？”对面的人眼睛一斜，手指着地面，咬牙切齿道：“你要帮他打？来，站前面来。”
　　隋绛捏紧拳头正要上前，只听谢桥疑惑地问道：“小武？”
　　对方当众被人叫小名，先是一愣，又听谢桥犹豫道：“舒姐姐说你不打架了。”
　　“谢…谢桥？”对方总算是看清了谢桥的脸，声音都变软乎了：“你们认识？”
　　谢桥点点头，对面的人打量谢桥一番，不清楚谢桥的来历，用胳膊碰碰小武问：“什么情况？”
　　“这我姐朋友。”小武平日里斗气昂扬，一到他姐面前就变成了蔫儿巴菜。他不想再生事端，可隋绛那样子又让气得牙痒，而且两边的人都看着，只得放狠话道：“今天就算了，饶了你。”
　　隋绛听到这话，冷笑一声，一副要打随时奉陪的样子。眼见事情要解决了，隋绛这一行为无异于火上浇油，但谁能忍得住这窝囊气？隋绛身后的人纷纷叫道：“饶了你还差不多。”
　　谢桥眼睛一闭，就差阿弥陀佛了。他一边把隋绛往外拉，一边碎碎念道：“大人有大量，别计较，别计较。”
　　“都围在这干什么呢？”体育老师的声音像一记惊雷，围观的人瞬间散了大半，有的躲在远处继续看热闹。
　　“你们在搞什么？”体育老师责问中间带头的几人，中气十足：“马上要高考了，还不消停？”
　　谢桥从没被老师吼过，虽然不是他犯事，但脸还是噌的一下红了。小武则嬉皮笑脸道：“没有干什么啊，老师，我们在友好交流呢。”
　　“要打球就打球，不打球就滚下去！”老师话一出口，又有几个人缩着脖子慢慢走开，只剩下四五人。
　　“打，”隋绛冷笑，捡起地上的篮球，示意小武道：“接着打。”
　　“别惹事。”老师没再说什么，叮嘱之后，便离开了。
　　谢桥红着张脸，生怕两人又起冲突，他对着隋绛指指手表：“快下课了，下次再玩吧。”
　　“等我一会儿，”隋绛把球掷向小武，“怎么玩啊？”
　　“三个球，”小武将上衣脱掉，随手扔在一旁，“谢桥计时，十分钟叫停。”
　　谢桥叫苦不迭，却拿二人没办法。两人都在气头上，动作非常凶狠，小武上篮时一点劲也不收，就这么横冲直撞。隋绛胳膊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生生扛住了。
　　谢桥时不时抬起手腕看表，祈祷时间过得再快一点。不久功夫，场边又围了不少人，互相朝对方喷垃圾话。此时球已经到了隋绛手上，他瞄准便投，谁知小武跳起，一巴掌击中篮球，生生将球拍飞，球高速飞向场外。谢桥一个不留神，被飞来的球砸中脸，强大的冲击力使他向后一仰摔在地上。
　　听见众人惊呼，小武还沉浸在成功扣球的快感里，隋绛骂他，他也不在意，接着隋绛用肩膀狠狠撞他一下，朝场外大步走去。
　　“输不起就别打了。”小武不甘示弱，转身看见隋绛站在谢桥旁一脸焦急的掏兜，谢桥仰着头，定睛一看谢桥衣服上挂着鲜红的血迹。
　　“我草。”小武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三两步走到谢桥身边，关切地问：“砸到头了吗？”
　　隋绛一把将小武推开，用纸巾帮谢桥堵住鼻子。
　　谢桥皱着脸摆摆手，这一下砸得够狠。他两眼泛泪光，血不停往外淌，鼻子酸得他话都说不出来。隋绛用手托着他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扶着他的胳膊朝花坛边走去，小武抓耳挠腮地跟在后面。
　　“坐一会儿，头晕不晕？”隋绛满脸关切，和球场上判若两人。小武也没了茬架的心思，起身去买了两瓶冰水给谢桥敷上。
　　用了一包纸巾，血才堪堪止住，谢桥脸色发白，气若游丝：“我感觉我的鼻子断掉了。”小武吓得不轻，手一伸想碰谢桥的鼻梁，看是不是真的断了。
　　隋绛连忙用手挡住谢桥的鼻子，冲小武发火：“你是傻逼吗？”
　　“我又不是故意的，”小武心虚，梗着脖子吼道：“骂我有什么用，送医院啊！”
　　“你们别吵了，我有一点晕。”谢桥闭上眼睛，把头靠在隋绛肩上。隋绛握住谢桥的手，发现他双手冰凉。
　　“你的外套放在哪？还能走吗，我们去医院。”隋绛起身将谢桥的外套取来给他穿上，然后蹲在谢桥面前：“上来。”
　　谢桥心想自己没那么娇气，但他四肢发软，只得趴在隋绛的背上。隋绛肩膀宽厚，浑身冒着热气，谢桥就着这点暖和劲，这才缓过神来。
　　“我和你们一起去。”小武忙道，谁知隋绛瞥他一眼说：“你先把衣服穿上吧。”
　　等小武跑去拿衣服，隋绛把背后的谢桥掂了掂，说：“你好轻啊。”
　　谢桥不理人，只想闭着眼睛睡觉，他的呼吸洒在隋绛的脖子上，弄得隋绛心里痒痒的。
　　三个人打车到医院挂急诊，拍了CT。结果一时半会儿出不来，隋绛打电话让保姆把饭送到医院。在就餐区，隋绛把饭盒一打开，瞬间喷香四溢，等谢桥勉强吃了几口，隋绛才动筷，而小武只能凑合吃清淡的盒饭。
　　吃完谢桥依然靠着隋绛闭目养神，隋绛问小武：“你们怎么认识的？”
　　小武的姐姐许舒和谢桥的哥哥谢炀是同班同学，高中毕业那年一起吃过饭。小武第一次见谢桥，对方细皮嫩肉，乖巧地叫“哥哥姐姐”，一副三好学生样，相比之下他就像个皮猴儿。不用了解，小武就知道他们玩不到一块去。聚餐完后，他姐更嫌弃他了，念叨好几次要向谢桥学习。
　　反正不在一个班，小武继续放飞自我，早就把谢桥抛在脑后，直到今天，才勉强把人认出来。谢桥和两年前相比长高了些，脸也褪去了圆润。令他没想到的是，谢桥竟然会劝架，在他的认知里，遇到这种事情谢桥肯定会跑去向老师告状。
　　小武打量谢桥，高挺秀气的鼻梁透着被球砸出来的淤青，坐在人高马大的隋绛旁边，更显得白净。休息一阵，加上吃了点东西，谢桥的状态明显好了许多。小武有些尴尬，隋绛一直对他爱理不理，只好找谢桥搭话。
　　“炀哥过年回来吗？”小武话一出口，谢桥刚变得清明的眼神瞬间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