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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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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确认钟长光已经在药效的控制下彻底失去意识了,倪溟这才站起身,轻咳了几声,走到钟长光身边提了提他的膝关节:“啧,不愧是钟警官,这么多年过去了,让药物起效花费的时间还要比一般人更久。”
说着,倪溟拎着钟长光的腋窝,咬着牙把人拖上床:“啧,我都都就没干这种体力活了,钟警官啊——”
被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摆弄到床上的钟长光盖着被子双眼紧闭,皱起的眉心依旧透露出似有若无的焦躁。
倪溟盯着钟长光看了好一会儿,深吸一口气,食指按在了钟长光眉心的位置:“都说了当队长这种破烂活儿吃力不讨好,一天天挣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何必呢?”
躺在床上已然陷入昏迷的钟长光没有办法回答倪溟,而倪溟显然也不需要钟长光的回复。
他半蹲在窗前盯着钟长光的脸看了许久,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
直到倪溟落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着响起闹铃,倪溟这才回过神,抬手在茶几上摸过手机关闭闹钟,同时把剩下的三分之一液体顺着钟长光的肘窝注入静脉:“睡吧。”
做完这一切,倪溟拖着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大步离开了房间。
他订了后半夜的机票,预留了充足的时间来应付钟长光这个粘人的狗皮膏药,看这个情况,一切确实都在计划之中。
……
钟长光是被房间的内线电话吵醒的。
在听到叮铃叮铃的电话铃后,钟长光刻在神经细胞里的警戒因子迅速活跃起来,强行将他从半昏迷状态中拽了出来。
钟长光睁眼的一瞬,眼神中不见半丝迷茫,几乎是第一时间就锁定了床头的座机。
“喂。”
对面传来前台流畅的英文——是酒店的叫醒服务。
将听筒放回座机,一阵一阵的回忆逐渐在钟长光的脑海中拼凑清晰。
没有得到答案的疑问,打开的小冰箱,消失的苏打水以及——
钟长光的眼神望向垃圾桶里掰开的安瓿瓶残骸和使用过的一次性注射器,咬着自己的舌根露出了一抹稍有些狰狞的笑容。
不愧是他当年一手叫出来的好师弟,种种心眼子全用在他这个当师兄的身上了。
在床头找了一圈,果不其然倪溟没有留下任何信息或是提示。
钟长光也不失望,整理了一下自己带着些许褶皱的衬衫,从口袋中摸出剩下百分之三十电量的手机,给自己远在宁城的同事打了一通电话。
“喂。”
“老大,你还记得我们之间有时差吗?宁城现在是凌晨三点,我刚睡下不到两个小时。”对面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倦意,冲着钟长光抱怨着。
钟长光确实是忘了时差,他转头看向被拉得严严实实的窗帘,计算了一下两地的时差,难得道歉:“抱歉,忘了。对了,关于稀土矿的事情,你们布置得怎么样了?”
“哈欠——还能怎么样,这事儿这么大,老大你一说我们就汇报上去了,上级那边也没敢耽搁,已经联系所有的相关部门进行紧急会议了。”对面那人打了一个哈欠,面前打起精神开始汇报进度,“紧急会议根本不给你挑时间的权利,我们凌晨一点才睡下的。”
钟长光闻言,眉宇间的尴尬愧疚又浓郁了几分。只不过隔着遥远的通话信号,通话那头的祝之钦看不见罢了。
“辛苦,这次得到的情报不容忽视,我准备今天回国。”
“啊?老大你不休假了?”对面那人有点儿惊讶。
“销假,案子要紧。”
就在钟长光挂断通话准备手机订票的同时,另一边的倪溟已经顺利抵达宁城市国际机场,通过海关检验检疫,准备出站了。
宁城市国际机场作为整个江省唯一的国际机场,时时刻刻都有着络绎不绝的旅客从四面八方赶来起降。
所以,即便是深夜,机场的到达站台依旧站着不少人。
倪溟换上了黑色风衣,带着口罩,拖着行李箱正往外走,余光却冷不防瞥见了一道身影。
那人显然也是刚从国外回来,带着墨镜,短袖衬衫上带着大团大团明艳的图案,下身穿着及膝的沙滩裤,浑身上下带着晒足了日光浴的沙滩旅客的气息。
他站在航班告示牌前,将墨镜推到发际线的位置,茫然地看了看告示牌,又看了看周围的人群,身上带着迷路的旅客常见的茫然。
倪溟的目光在他的手指和手肘的位置隐晦地扫过,抬眸却无意间对上了那人的视线。
对方一怔,下一秒就仿佛见到了老乡一般,人情的冲了上来,语速飞快:“你好,我和同伴约好了在机场出口的航班公告牌下面集合,但非常不幸的是我的手机突然没电了,所以,我想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麻烦你把手机借我让我联系一下同伴。”
对方虽然和同伴走散了,但表情却很开朗,操着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完全看不出有半分焦急的情绪。
莫名奇妙的外籍人士,在机场突然冲上来找一个陌生人寻求帮助?
倪溟对于这种无厘头的求助态度素来冷淡:“前面直走五百米就是服务台,相信那边的工作人员肯定能够为你解决困难。”
“哦,其实是这样的,我是有一些特别的交流障碍,在异性面前,我会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对方完全没有被倪溟的冷淡给击退,反而认准了倪溟一般越挫越勇,“而且,我只会说英文,我怕过去以后,我没法很好地表达我的困境。”
什么见鬼的交流障碍,现代人的医学疾病已经个性化到这个程度了?
倪溟根本不相信这个莫名其妙的自来熟给出的莫名其妙的借口,但是为了尽快摆脱身边这人,倪溟想了想,还是把人带到了服务台前:“你好,我身边这位旅客找不到他的同伴了,你们可以帮他处理一下——或者如果可以的话,能找个男性工作人员与他沟通一下吗?”
听着倪溟和对面服务人员的沟通,那名外籍旅客眨巴着眼睛连连点头。
服务台前面带微笑的工作人员:“?”
好在满足旅客需求的宗旨已经刻在了这群服务人员的心里,即便对倪溟提出的要求在怎么心中腹诽,她还是用专业的素养帮助倪溟解决了问题:“好的,请你们稍等。”
说着,那名服务人员转过身,对着自己挂在胸口的对讲机低声说道:“麻烦来个男性前往问询台,这里有一名旅客需要帮助。”
说完,那名服务人员转回神,重新对着倪溟和外籍旅客露出温和的微笑。
没过多久便有一名穿着制服的乘务员抵达了问询台,他两步走上前,沉声问道:“你们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不是我,是这名旅客,他找不到同伴,手机还没电了。”倪溟说着往旁边走了两步,让出身后那个眨巴着眼睛似乎什么都没听懂的旅客。
这名男性乘务员显然在地勤服务多年,什么样奇葩的旅客都见过了,所以面对外籍旅客的性别要求,他也保持了良好的职业素养:“你好,是这样的,前面直走一百米左手边的角落里有便携式充电宝租赁,或者如果您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广播帮您寻找您的同伴。”
看着乘务员已经和这名外籍旅客沟通起来,倪溟松了一口气,转身便准备离开。
那名外籍旅客眼疾手快,在倪溟刚转身的一瞬便立刻伸手抓住了倪溟双肩包的提手:“哦不,这位热心肠的好人,我还没有感谢您!”
说着,对方就要从口袋里摸出名片:“虽然我现在没有办法留下您的联系方式,但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交个朋友。”
倪溟对于这一类过分热情的社交只觉得头皮发麻,摆着手就像开溜:“不了,乐于助人是每一位国人的美好品德,祝您在宁城玩得愉快。”
倪溟离开的速度飞快,几乎一眨眼便没了身影。
只留下对面那名旅客有些遗憾地摸出名片,放在手里把玩着:“啊,这样吗——感谢你的美好祝愿,虽然我来宁城,为的可不是旅游。”
“嗯?这位先生,请问您需要我为您提供什么帮助吗?”站在那名外籍旅客身边的乘务员保持着笑容,耐心地追问了一边。
外籍旅客回过神,笑眯眯地对着乘务员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啊,不好意思,我刚才发现是我不小心误触关机键了,原来我的手机还剩下足够的掂量让我联系同伴,麻烦你了。”
乘务员闻言嘴角抽了抽,但还是笑容满面的颔首:“好的,如果有需要的话,您随时可以寻找就近的服务台,我和我的同事都将尽心为您提供帮助。”
乘务员离开没过多久,就有一名穿着考究的中年男人走到这名外籍人员身边,沉稳的语气带着些许责怪:“阿哲,你别乱跑,这儿不是我们的地盘,在摸清情况之前,我们还是得低调行事。”
那名被唤作阿哲的男人笑了笑,将推到发际线位置的摸进重新戴好,颇有些遗憾一般将手里的名片撕碎,随手丢进不远处的垃圾桶:“我知道了,先去暂定的住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