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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家长里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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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完药,牧童强忍着心中的苦意回到了乔西家。
此时天色已晚,他便又吃了小秀的一顿饭,吃过后他还亲自拿勺喂了乔东一碗稀粥。乔东面色平静,呼吸均匀地起伏,和睡着没什么两样。
“小秀嫂,我想带东哥回家。”牧童眼中已经泛起了血丝。
“这怎么行,你们若走了,谁照顾你们?”
“没事的,我能做饭,而且我们若是住在这里,你们睡哪儿?”
“我和西子在堂屋铺席就好,你们在里屋睡。”
“这怎么行?地上那么凉,小秀嫂你怎么可能受得了!”且不说她怀着孕,光是人家是主人,就没有让主人打地铺,客人睡里屋的道理,但东哥又是病号,深陷昏迷,也不能睡地上,所以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他带东哥回去都是最好的选择。
“不,我……”
“好啦嫂子,就算你不怕凉,肚子的小宝宝还能不怕么,你就放心吧,我能照顾好东哥的。”
最终,小秀拗不过牧童,只好依了他的意。但是有一点她不能妥协,牧童和乔西把乔东放在车上,轮换着拉,小秀不顾牧童的劝阻,非得跟着他们为他们掌灯。
一路上,这灯都闪烁着淡黄的光芒,直直照进了牧童的心里。
把人送到后,小秀和乔西就一起回了家,牧童守在乔东身边,安静地看着他的脸。
入秋夜里凉,他给乔东掖了掖被角,趴在床头跟他说话:“东哥,你什么时候醒啊?”
“你一天没理我,我就已经受不了了……”
过了一会儿,牧童又轻手轻脚地钻进了被窝里,紧紧抱着他的胳膊,贴着他。乔东身上一如既往地温热,让他感到很安心。
“东哥,对不起……我之前对你总是很冷淡,还抗拒你……都怪我……”
“对不起东哥,我喜欢你。”
……
次日,小秀不放心,又和乔西一起带了很多东西来,还教了牧童一些照顾病人打理家务的方法,临走时说过几天再来看他们。
乔西倒依旧全程面无表情,自乔东从梯子上摔了后,就没再见他说过话,所以他对乔东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呢?牧童一时也想不清楚。
不过有小秀这么个妻子,他还真是捡到宝了。小秀虽然平常看起来温柔娴静,但遇上事情一点儿也不含糊,从她昨日在东哥摔下来时的反应就能看出来,而且还这么照顾他们,牧童真是感动万分。
幸好他还会做点儿饭,还有乔北乔南帮衬,不然他和东哥真要一起饿死了。煮点稀粥,炒点小菜,日子也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不知从谁那儿得到的消息,来看望乔东的人越来越多,都带着吃的穿的,方便他和东哥两个生活。虽然牧童很感谢他们,但说实话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大家来看东哥的时候一个个都唉声叹气,表示遗憾和惋惜,好像东哥再醒不过来似的,他看着不开心。
“所以呀,东哥你快点儿醒过来呀好不好,你再不醒,咱家的门槛都要被踩破啦。”
“我想吃你做的饭了东哥,我做得不好吃……”
“今天给你洗澡了,唔,看到了……你不介意吧。”
“你再不醒,我可就跑了啊。”
事到如今,牧童也不想着离开雀儿山的事了,满脑子都想让乔东快快醒。
他嘴闲不住,一条到晚有一搭没一搭跟乔东聊天。
丁林也听说了东哥的事,本想去看看,但姜元这家伙拦着他,死活不让他去,叫他很是苦恼。
……
这日,眼看着东哥已经昏迷了大半个月,家里柴火不够,牧童又不会进山砍,没办法,只好去乔南乔北那儿要一些。
想想好像确实好几天没看见乔南乔北了
他并没有去过他俩家里,不识路,靠着边走边打听,好不容易才摸到地方。这兄弟俩果然亲密,连房子都是挨着的。
没想到刚准备敲门,就听见里面一阵低低的抽泣声。
怎么回事……
犹豫了好一会儿,他才敲响乔北家的门。
“咚咚咚……”
里面的哭声乍然停止。
“谁呀?”这是乔北家,但没想到过来开门居然是乔南,“咦?表弟,你怎么来了?”
“南哥,我想……家里没柴了,烧不了饭,所以我想……”
“噢,好呀,你进来,我给你弄去。”
“哎。”牧童应下。
进了屋他才发现,吃饭的桌子旁正坐着乔北和乔南的媳妇小棠。
牧童着实震惊了一下,乔北眼眶通红,肿得像个桃子,原来方才听见哭的竟然是他!
乔北看见他也来不及躲了,赶紧抹了两把脸上的泪,装作无事发生。小棠的脸上有些尴尬,赶紧走过来和牧童打招呼,
“表弟……”
“诶,小棠嫂。”
小棠性子弱,爱害羞,说完招呼牧童坐下就忙着给他们倒茶。
“诶,嫂子,不用麻烦,我一会儿就走了。”
小棠腼腆地笑了笑,依旧倒好了放到他跟前,“这是甘草茶,败火的……”
话说,乔北一直低着头,看上去心情十分糟糕,牧童坐在他对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好久他才犹豫着问道:“北哥,你……”
“哎,让你看笑话了。”
“没、没……”
没想到接着,还不等牧童再问,乔北就开始自己倒起了苦水:“表弟,告诉你也无妨,说实话,我这几天…我这几天……”说着又呜呜哭了起来,“我都快活不成了啊……”
“别、别哭啊北哥……到底怎么了?”
“呜呜呜……我媳妇她、她、她跟人跑了!”接着又是一阵放声大哭。
!!!
牧童惊呆在原地。
媳妇……跟人跑了?!怎么还有这种事!
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北哥这样一个乐呵呵的人,看来他这回是真伤透了心。
牧童仔细回想了下,发现他对乔北的媳妇并没有什么印象……等等,他想起来了!那日采月节,他是见过的!那个女人叫玲玲,不爱搭理人,一副清高孤傲的样子,看起来很不好相与。
但是跟人跑了,这也太离谱了吧!
乔北读到了牧童的表情,说:“你也不相信是不是!”说完,他便从怀中甩出来一个布包,叫牧童拿着看,“你看那里面是什么!”
牧童有些迷茫,伸手往里面掏了掏。
“哎呀!你把里子翻过来!”
“噢噢……”牧童这才找对地方。
结果他定睛一看,顿时瞪大了双眼——
这小布包的里子上分明写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李大柱!
牧童有些尴尬还有些同情地看向乔北,一时不知如何安慰。
“呜呜呜,这下你知道了,不光是这个,我今天才发现,原来玲玲她所有衣服的内里全都绣着这个名字!”
“大哥昏迷不醒,我媳妇还跟人跑了,我不活了我呜呜呜呜呜呜……”
啊……这……
乔北接着道:“谁能想到,竟是那招人嫌的李铁柱!表弟你有所不知,那个李铁柱别看他名字起得壮实响亮,实际上就是个小白脸儿,鸡都不敢杀一个,就是个窝囊废!也不知道…也不知道玲玲怎么就看上了他,呜呜呜……”
牧童挠了挠头:“嗯……那北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呀?……”
要说这雀儿山,山势险峻且往深里走还有林间猛兽,他们能往哪儿走呢?
“我、我想找玲玲,劝她回来……”
牧童有些拿不定主意,你说,虽然玲玲和人私奔是对婚姻的背叛,是不仁义的不道德的,但就算把人带回来了,又能怎么样呢?她心不在北哥这儿,莫非还要把她关起来?反正这事儿,他可帮不上忙。
这时,乔南从后门掀了帘进来,拾了块儿巾子擦了擦手。
他走到哥哥身旁,轻轻地给他拍着背:“哥,你别哭了,玲玲跑了,咱再找一个呗!”
“你说得倒轻巧!”
“那……要不咱们去李铁柱家。”哥哥遇上事儿,乔南突然变得聪明了些。
“去他家?……”
乔南点了点头。
牧童在一边看得尴尬,一时也插不上嘴,小棠也去收衣服了,此时乔南乔北兄弟两人正准备起身去李家讨要个说法。
可没想到就在这时,门外竟突然热闹了起来。
“梆梆梆……”又是一阵敲门声。
牧童先站起身去开门,来的是两个妇人,小的搀扶着老的,一副愧疚的样子。
牧童侧身让他们进来,见到来人,乔北不禁愣了一愣。
“……大娘,你怎么来了?……”
嚯,还不等他们去讨说法,李家的人倒先来了。
乔北站起身,两眼呆呆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乔南心思单纯,李铁柱拐了他嫂子,他便从此瞧不上李家人。
……
来的是李铁柱的老娘和他嫁不出去的妹妹。
小棠听见动静回堂屋,赶紧招呼着人坐下来。
一桌脸对脸坐了两方六个人,在“谈判”开始前奇迹地停顿了一会儿。
“咳咳……”李家大娘清了清嗓子。
小棠赶紧给她倒茶,尽管不待见这家人吧,但基本的礼数还是得周到。
“……这…唉!……”她大叹一口气,拿着身上带的巾子遮了遮脸,从一角瞄着对面的人,想要他们给点什么反应。
可惜,根本没人想搭理她。
李家大娘两颊瘦削,显得颧骨更加突出,一脸人精相,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她见状只好作罢,又开始自己说起来:“唉,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呜呜呜……”还假装哭了两声,“北子,是我李家对不住你啊!……”
终于切入正题。
乔南忍不住气,先嗤了她一声:“那确实。”
“……”这叫李大娘一噎,旁边她女儿脸色也不好看。
她丝毫不气馁,一把岁数,声音依旧响亮:“我那败坏家门的不肖子,竟然做出这种事!我李家实在颜面无存呐!……”说完,倚在自己女儿的肩头,两人抱头痛哭。
去你那烂狗屁吧!爷爷我还没说什么的,你擎在那儿哭什么哭!
罗里吧嗦的,装模作样净说些不疼不痒的话,乔北再也忍不了了,他拍桌而起,
“别说那么多了!你知不知道你儿子在哪儿!快把我媳妇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