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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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下的那一瞬间，良安已经预想到了受灾受难的自己，但似乎没有想象中的疼，也不如预料中的那么顺利。
照他原本设想，现在该进行到拍拍屁股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蒙混过关，而不是像个珍宝一样，怕磕着碰着被人紧紧拥在怀里。
这种恶寒的想法一冒出来，身体冷不丁打了个寒战，就仿佛是对身体发出的信号，让他想起嘴唇不再受到束缚。
他大口喘着，新鲜的空气争先恐后地灌入肺腑，眼眶瞪得发酸，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狼狈，劫后余生的他早就无心顾及其他。
他用力地捶了捶完全压在他身上的‘石块’，过分用力到硬是将最底下的自己给抡出内伤，“咳咳咳！”
艹！应该轻点的！
“起来！起来！赶紧从我身上滚下去！”他面色铁青，像是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那种，憋着口气急不可耐地想将人从他身上掀出去，但着实因为身上承受着超出预期的压力，结果只能从喉咙底部发出一点气音聊表怒火。
迄今为止，还没有人让他受如此屈辱，良安愤愤地想着，右手不断贴近拱在自己颈侧的脑袋，任由发丝一簇一簇从指缝滑走，从远处看去像是在互相依偎的柔情抚摸。
但现实却是，良安一下子将五指收紧，眼神中透着狠戾，没有一丝犹豫，愣是将颈侧的脑袋给提溜了起来。
“疼！疼！拜托拜托！”
听到对方吃痛的呼声后，也没片刻放松，反倒愈发用力，良安面色不虞地看着对方因疼痛而扭曲的面容，心里顿时畅快不少，一边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轻呵出声，
“呵～还行！能听得懂人话。”
谢元一顺着力道用力仰着脑袋，企图卸掉几分力道，冷硬的侧脸因龇着个大牙而显得过分滑稽，眼底还存有未褪去的浓厚色彩，不断加深着他瞳孔里的墨色。
他倒吸着冷气，视线不由自主地下移，稀疏的月光淘气得溜过窗缝照了进来，其中一簇正好打在良安脸上，皎洁而又朦胧，清冷却又魅惑。
眼尾的那一抹胭脂红浓烈又张扬，眼波流转间似有水光荡漾，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追随，贴近，触碰。
想法昭然若揭，而事实上，他也的确这么做了，手指比他脑子还快上一步地贴上那抹艳红，指腹轻轻打转按压，直到那水色的眸底彻底化为寒冰，像利箭一样地射向他，后知后觉地才意识到气氛不对。
他有点纳闷，不明白这突然又是怎么了？对方看上去为什么这么生气？明明上一秒还缱绻难分，现在却……
一切都恍似是他的错觉，对方那清冷又疏离的目光像小刀般一寸一寸剜掉他那些难堪的念想，就在谢元一尴尬地错开眼，那肿胀又光亮的朱唇却蓦地撞进眼里，
难道是刚才弄疼他了吗？
他利索地抽身而起，丝毫没有顾及后脑勺的那点疼痛，脸颊浮着淡淡的粉，颇为不好意思地开口，“对，对不起，这，这是我第一次。”
良安冷着脸漠然地看着伸向自己眼底的右手，手背通红一片，隐隐还能看到不断向外渗出的血迹，这不由得让他想起倒下的那瞬间紧紧将他拥住的那双手。
内心的情绪又变得莫名其妙起来，他紧蹙着眉头，眼神逐渐复杂起来，就连他自己都未察觉，脑海中的念头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让。
“要不，你给咬回来？”谢元一小心翼翼试探着，眼神里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期待。
良安简直要被气笑了，唇瓣覆合又开启，像是出了故障，愣是被刺激到说不出一句话来驳斥。
到最后，只能心不见眼不烦，故意错开身尽量让自己不要与之接触。但背后灼灼的视线，真是完全不加掩饰。倒不如说，对比之前遮遮掩掩的态度，现在更露骨过分。
“诶！说真的，你要气不过，真的可以咬，呐！我绝对不动手，不是，动嘴！”他兴致高涨地建议道，一个劲儿地凑到良安身后嘟着嘴示意，大有种誓不罢休的精神在里头。
好像有什么在一点点脱离，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至少，谢家少爷喜欢男人这一消息要是散发出去，足以炸遍整个上京。
谢家少爷喜欢男人亦或是钟爱女人，其实压根和他没一点关系，但千不该万不该，那个人绝对不能是他。
表面看上去似乎有路可走，但前方的通道绝对不是他这种人能平安通过的。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滚！滚滚！”脸上的热意又再次从耳朵根蔓延开来，好在屋里没点烛火，要不然还不知道这该怎么解释，良安顿时松了口气，语气也变得愈发变得不客气起来，“你不觉得恶心吗？这算什么？两个大男人在交换口水！”
“我不……”
良安不耐地再次打断，他转过身，看到对方错愕的表情，眸底还有未彻底消散的热情与一点莫名其妙的情愫，他愣住了，但也只是一小会，便继续摆出嫌恶的神情，“但我觉得很恶心！懂吗？”
喉咙像被石块堵住一样，涩得发紧，但他仍然哽着脖子，毫不退缩地与之对视。
蜜色瞳孔里的温度一点点冷却化为固态的蜜蜡，将自己触动的内心一点点封存，眼神像挂在屋檐的冰柱子一样尖利、刺骨扫向对方，
“你之前在那女人的房间里中了药，所以冲动才会这么强烈。建议不要把药效带来的冲动当作那见鬼的感情，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我说得够清楚了吧？”良安面无表情地看着耷拉下脑袋的大身躯，即便什么也没说，身上那低迷的味道隔着十里地也能闻出来。
屋子里原本该是漆黑一片，但外头的月光却慷慨地洒了进来许多，像是深怕良安看不清似的，向来躲在云从后方的月亮这次倒是完全公开露了面，将这一方小院照得竟比点了蜡烛还要亮堂几分。
紧实完美的肌肉线条在银白的光线中虚虚实实，腹部的沟壑井然有序地排列成状，像是给皮肤镀上了一层银色盔甲，让人的视线不自觉地往上靠。
脖子上套着的黑衫在此刻更像是某种绳索，配上那沮丧的神情，总是让他不自觉地联想到某种惯会摇尾乞怜的大型动物。
啧！
“赶紧穿上！”良安不耐地咋舌，随便从地上掏了件衣服便甩在他身上，也不知道这人体温失衡还是脑袋不正常，大冬天打着赤膊也不嫌冷。还有手臂上那明显的红痕，果真碍眼的很。
他没有关注对方过分苍白的面孔，而是一个劲儿地将注意力扑在地上那些糟蹋得不成样子的摆件衣服上，就好像里面还有什么值钱玩意儿似的。
窸窸窣窣一阵声响过后，良安听到对方猛吸一口气，冰冷的气体灌得他直打咳嗽，过了好半晌，良安才听到对方比蚊虫还大的声响，细细碎碎还带着点颤抖。
“我，我知道了……”说不伤心那是假的，谢元一头一回接触这种事还被人当面说恶心。
他小心翼翼地收回视线，但又忍不住将余光瞥向对方，冷漠的侧颜像是雪山顶上的冰晶，即便什么也不说，也能感受到那四溢的寒气。
他不知道该干什么，双手紧张地绞着一直往上缩的衣角，好不容易按住这头，另外一头便开始往上翘起，手忙脚乱得看着异常忙碌的样子，实际上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他无力地张开嘴，欲言又止，可……明明是你先吻上来的。
他委屈地撇了撇嘴，心有不甘地辩解着，却发现自己没有开口的勇气。最终还是垂下了脑袋，就像那蔫儿了的向日葵，完全没了以往的精气神。
“喂！”
谢元一反应极快地应了一声，声音中夹杂这雀跃，脑袋里只充满着一个念头，那就是——他和我说话了，还没完全被讨厌！
湿漉漉的眼神又黑又亮，俊逸丰朗的五官不再难受得纠成一团，而是完全舒展开，眉眼间还能看出一丝难以遮掩的雀跃。
……呃……
本想再说点什么好让人彻底断了不该有的念想，但良安甫一接触到对方那神似某种犬科动物的眼神，心跳便漏了个节拍，以至于一时忘了接下去要说的话。
“……你，准备，拿多少钱？”
虽说原本没打算将心里话说出来，但话一脱口，良安瞬间轻松许多。本想好好勒上一笔，但他可没打算将自己给压上。
要是再照接下去的情形发展，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混子能控制的了，现在拿钱消失，也好过被谢家惦记上。
况且，他也不觉得对方有多喜欢，都只是一时的新鲜感罢了。
“什……，什么，钱？”
良安自嘲地扬起嘴角，笑意并未直达眼底，蜜糖色的眼睛里透着极度的冷漠，他极快地瞥过对方惊愕的面容，淡定如常地解释道，
“当然是救你命的钱了——”良安好声好气地解释着，但吐露的言语却过分冰冷，字字句句像是淬了毒的刀子一般扎进心脏，泛起密密麻麻的酸痛。
“替你掩饰你的行踪，带你来这梳洗，保护你的安全，还有你失去意识时做的那些事等等，你不会以为这些都是白干的吧？”
良安嗤笑出声，眼皮凉凉一掀，刻薄尖酸的词句想也不用想地便说出口，“你不会以为在这种地方还有好人会不求回报地帮你吧？”
谢元一彻底愣住了，放大的双眼了砌满了愕然与惊吓，他像是头一回认识良安一样，面前的人让他感觉到一丝陌生，明明还是同样的面容，相同的嗓音，就连味道也没变，但……
“醒醒吧！大少爷，这儿可没有好人，下安里住但可都是一群能将人骨头也吃得一滴不剩的渣滓。就连一般的巡警也不会轻易来这片街区，看来把你引这的人对你想必是十分不满了。”
良安双手环胸，做出防御的姿态，望向他的眼神里恶意满满，“所以说，言归正传，谢家大少的贞操和性命到底值多少大洋呢？”
“…不是…”
良安怔住了，有那么一瞬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
谢元一深吸一口气，纯黑的深瞳仿佛能将人吸进去，他不再犹豫，眼神里透着一股坚定，有力地反驳道，“你不是，你不是那种人。”
“呵——谁告诉你，”
还没等良安嘲笑完，谢元一便断然将他话给打断，
“我知道我这样做可能会引起反感，你打也好骂也好，我绝不还手，我只是想确认一下……”
“什……”么
温热的触感再次与他的双唇紧密贴合，嘲讽的嘴角上一秒还高高挂起，这会却是被温柔地一一抚平。
没有过分深入，也没有辗转碾磨，仿佛这就只是一个单纯的贴面动作。
大概只停留了几秒，一触即离，让他恍惚间，以为这只不过是他的错觉。但耳边响起的声音却切切实实印证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你看，你并不讨厌，所以你也是喜——”
“闭嘴！”像是被人狠狠踩中痛脚，良安想也不想地直接打断，深怕从对方嘴里听到那个可怕的词，那是他们这种人最不能奢求的玩意儿，是这辈子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的东西。
胸膛剧烈起伏着，像是放置了二十来年的风管一样，发出沉闷而又急促的响声，“你给我闭嘴——”
良安脸上此刻再没了之前的淡定，抬起手背用力地擦拭着唇上留下的陌生温度，发着狠劲，看着是要将这层皮撕破剥离一般，很快，唇瓣上泛着水光的嫩粉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娇艳欲滴的欲色。
艳得比任何色彩还要瑰丽，欲得让人无端得心生摧毁的邪念……
他不知自己是怎了，看到对方气急了的怒容，内心却冒出些异样的欣喜来。
他猜对了！
唇角抑制不住的往上翘，深色的黑瞳里也泛出星星点点的亮光，像无边夜色下深海里的引路灯塔，令人不由自主地被其指引。
“我是认真——”
没等对方讲完，良安就率先有所动作，他一整个上前，双手死死擒住对方硬转背向自己，抬起左脚不留余力地将人给踹出了门。
“滚出去！等你脑子清醒了再说！”
砰得一声巨响，震得门板上的余灰都洋洋洒洒地全落在谢元一鼻尖，他吸了吸发痒的鼻子，看着紧闭的门窗还是没选择直接闯进去。
虽说这门看着也不结实，但他可不想再惹人生气了。
于是，他便轻手轻脚地倚靠在一旁的柱子上，脸上痴痴地笑着，但目光却自始至终都注视着一个方向。
专注而又痴迷，这是他头一回产生这样的情绪，酸酸涩涩但却过分甜蜜，说实话，这种感觉还不赖。
所以即便下半身再难受，他也独自忍耐着那股冲动，老实说，他一度怀疑是对方给的裤头太过小的问题。
为了缓解身上的不适，他只能有一下没一下地拉扯着，试图摆脱那种紧绷束缚的感觉。
不知过了许久，流逝的时间似乎并没有对他产生任何的变化，反倒是愈发膨胀的欲望试图侵占他的理智。
呼～
谢元一缓缓吐出一口白气，眼神清明而又坚定，只有眉间轻蹙的弧度彰显着他似乎并不如表现的那般轻松，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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