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同人]Lion Heart》溺蝶

1、狮子与天琴

　　下沉之时，我回忆起许多往事。

　　·

　　1973年，九月一日。伦敦依旧阴雨连绵，像是被太阳遗忘了一般。

　　国王十字车站里弥漫着潮湿的气息，母亲环顾了一眼四周拥挤的人潮，皱皱眉，终是把不满发泄到身前面无表情推着行李车的西里斯身上。

　　“西里斯，那群愚昧的狮子还没有打算抛弃你吗？”

　　西里斯没有回答，更没有回头，只是攥紧行李车的把手，走得更快。他早上显然没有好好打理自己的头发，一小簇翘起的黑发随着他的步伐左右摇晃。

　　若是两天前的我，绝对会将多余的善心用在帮他与母亲周旋上，可我昨晚才刚和他起过争执。

　　那时候西里斯正烦恼送给朋友的礼物，他靠在客厅餐桌的椅背上，认真地问起我的建议。我随之停下来，却无意把时间花在这种无聊的事上，随口道：“给麻种的礼物，随便挑一个就好。”

　　在我看来，既然是朋友，送什么他都该高兴。不像送给纯血家族那些家伙的礼物，要考虑到价值是否配得上家族的面子。但西里斯显然误解了我的话，像是被触怒一般一下子站起来：“雷尔，没想到你也和那些家伙一样崇尚血统论。”

　　他平日里漫不经心的灰眸中含着怒气，像头发狂的狮子。若是遇到詹姆·波特前的他一定会意识到我想说什么，可他现在对斯莱特林，或者说对家族的偏见越来越大了。

　　至于所谓的“纯血论”，我并不热衷。我自认有时会轻视混血和麻种，可我也同样讨厌有些虚伪又自认清高的纯血。

　　西里斯真是越来越像一个格兰芬多了。心中没有由来地升起一股烦躁，我想转身离开，又不想就此认输。

　　“嗯，那又怎么样？”

　　西里斯轻哼一声，露出“果不其然”的表情：“既然这样，你是不是打算去追随那个人？”

　　他语气少见的刻薄，他曾这样与母亲针锋相对，却从未这样与我说过话。

　　“嗯。”我轻轻吐出一个音节。

　　这回并不是和他作对，这确实是我的理想。我曾听过那位“黑魔王”所构建的理想社会，所以我相信他可以为我们的家族带来荣光。

　　西里斯却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仿佛第一天认识我。随后他咬牙切齿道：“雷古勒斯，你真是……无药可救。”

　　我嘲讽地勾起嘴角：“至少我不是布莱克家族的叛徒。”

　　多年后回首这一幕，我才蓦然发现，我和西里斯便是在这一刻渐行渐远的。

　　我转过身的时候，他是什么表情呢？是厌恶，亦或者是错愕？我已经有太久没有和他真正对峙过了，根本无法想象他脸上除了冷漠以外的表情。

　　“雷尔。”在西里斯那里碰壁后，母亲叫住身后的我：“不要像西里斯那样给我丢脸。”

　　“是。”我简短地回答，装作乖顺的模样。毕竟我不是西里斯，母亲不会那般轻易地放过我。

　　从格里莫广场到九又四分之三车站的路说不上长，却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当看到站台上镶着花纹的大型时钟和站台边停靠的红色喷气火车时，我才舒了一口气。

　　终于可以逃离这令人烦躁的境况了。

　　西里斯早已推着行李车去站台另一边找詹姆了，不顾母亲的不满。我则推着车往左边挪了挪，与母亲拉开一段不远不近距离。

　　“沃尔布加，好久不见了。”没过多久，我听到西格纳斯舅舅的声音。

　　转身与他打过招呼后，我注意到了半躲在他身后的女孩，她大概就是昨天母亲所说的，我素未谋面的，小我一岁的堂妹——莱拉。

　　和布莱克家的其他人不同，她有一双深绿色的眼睛，像是阳光照耀下的森林。这是我对她的第一印象。

　　这样的眼睛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只不过我并不喜欢阳光。

　　出乎意料，她凑到我面前，问道：“我叫莱拉，你是？”

　　“雷古勒斯。”

　　“那，雷尔？等会儿上了火车，我可以和你一起坐吗？”她盯着我，眼里满是期待。

　　轰鸣声从背后响起，几只飞鸟略过站台，学生们开始涌入火车。我顺势指了指站台最左边被人潮留在原地的西里斯和詹姆，开口：“看到他们了吗？西里斯和他的朋友。他们的热情多到没处释放，去找他们，不要打扰我。”

　　“抱歉。”她愣了愣，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落寞，似是习惯了一般。

　　“那么，雷尔，下次再见！”离开前，她再次笑起来，从云端洒下的一角阳光落到她的发梢，温暖明媚。

　　我几乎是最后一个上了火车，在进门的一刻却仍旧不合时宜地想，刚才她身后的墙漆上有裂缝，若是能施条咒语就好了。

　　驶出车站时，雨已停，先前落到窗上的雨滴随着风向后倒退。西里斯的脸不知何时又映入了我的脑中，我没有像往常一样拉下窗帘，只是静静撑着头，望向模糊不清的白昼。

　　我一向独来独往，所以车厢里只有我一个人，很安静。火车驶入山洞时，我差不多对外界失去了兴趣，于是打开了提前放在桌上的魔咒书。

　　这本书是我从家里藏书阁的最底层翻出来的，看起来已经很老旧了，内页仿佛稍一用力就会被碾碎。我在家里粗略地翻过一遍，里面有很多高年级的魔咒，也不乏黑魔法。

　　还未翻过两页，我所在的隔间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我站起来打开门，却见门口站着莱拉。

　　我本不打算和她说话，可她用双手攥住袍子，几番欲言又止，我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他们把你赶过来了？”

　　暂且不提西里斯，詹姆就是一个被宠坏的少爷，他对自己的朋友好，相对的，也常常会排挤自己看不惯的人。就比如三年级那位魔药天才——西弗勒斯·斯内普。

　　“不是的。”

　　莱拉见我没有赶她走的意思，继续说：“刚才莉莉学姐从过道经过，和我说了几句话。出去买零食的詹姆学长刚好回来，见到莉莉学姐之后就想把手里的零食全都塞给她。另一位斯莱特林的学长听到之后赶过来，和詹姆学长发生了争吵。”

　　说到这里，她有些为难，声音越来越小：“或者说……是詹姆学长单方面招惹他。”

　　“难怪。”我隐藏了话中的轻蔑，平静地说道。

　　“后来，场面越来越乱，西里斯就送我出来，让我来找你。”她开始无意识地摆弄自己的袖口。

　　紧接着，她小心地开口：“我可以待在你这里吗？”

　　沉默半晌，我做了个“请进”的手势。当她坐到我对面后，我随之关上门，将嘈杂隔绝在外。

　　我继续捧起那本书，而莱拉从长袍口袋里拿出自己的魔杖，开始细细端详。用眼角的余光，我看清了她的魔杖，是樱桃木，十三英寸左右。

　　把玩了一会儿魔杖后，她大概是感觉到无聊，就双手撑着下巴，开始看起我书的封面。

　　“《Ancient Magic》。”她的声音很轻，大约是在自语。

　　我站起来，合上书。窗外苍白的阳光在黑色封面的金边上转了个弯，反射出细微却耀眼的金色。像是一年前和西里斯从live house出来后，在沿途看到的，挂在大本钟尖端的金色晨曦。

　　她不解地看着我，我仍旧没有说话，只是在她身边坐下，随后重新将书在我们中间的位置打开。

　　在等待她看完这两页的途中，我微低着头，装作没有看完的样子。精神渐渐涣散开，我能听见轮子掠过铁轨的声音，火车晃动的声音，还有她的呼吸声。

　　过道间零食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她立即从书里抬起头，却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大约是怕打扰我。

　　总要尽一份哥哥的指责。我这样想着，推开车厢隔间的门。

　　我一向不爱吃零食，也不知道她爱吃什么，便干脆将推车上摆着的品种买了个遍。

　　“给你的。”我收起魔法书，任凭那位推着零食车的售货女巫把零食堆满整个桌子。

　　“可以吗？”莱拉眨眨眼，看看桌子，又看看我。

　　她似乎没什么安全感，我想着，回答道：“我们是一家人，不用顾忌这么多。”

　　她乖巧地点点头，拿起正前方的巧克力蛙，慢吞吞地撕开包装：“雷尔你收集过巧克力蛙卡片吗？暑假纳西莎给我带的那一盒里，我抽中了邓布利多校长！”

　　我摊摊手，不置可否：“西里斯二年级的时候收集过，发誓抽不到格兰芬多不罢休，气得妈妈差点把他从族谱上烧掉，最后还是爸爸劝住的。”

　　“要是换成我爸爸也会这样，不愧是姐弟。”她似是想起自己的姐姐安多米达，表情暗淡了几分。

　　“这回是斯莱特林。”紧接着，她拈起卡片，展示给我看。

　　“你会来斯莱特林吗？”

　　说实话，莱拉看起来不像一个布莱克。她看起来既不会隐藏情绪，也没有她姐姐们的骄傲。

　　“当然会。没有比斯莱特林更适合我的学院了。”她用单手牵制住将要逃跑的巧克力蛙，说得认真而坚定。

　　火车刚好驶出山洞，阳光再次洒进来，仿若我们与生俱来的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