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彗星》宋鲤鱼

109、重启

　　一年后——

　　“小贝姐，你看这样摆可以吗？”助理转过头，大声询问。

　　“稍等。”停下手中的工作，贝筝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正在拿着一条项链，立刻站起身走了过来：“你这里摆放的不对，会损坏工艺品。”

　　说着，她伸手将展板重新换了角度摆好，才将刚刚的项链放了上去。

　　“诶呀，姐，你看我这脑子。”助理懊恼地拍了拍脑袋。

　　“没什么，下次记住就好了。”贝筝笑了笑，又重新转身，继续去做自己的事了。

　　今天是她担任设计师以来的一周年纪念展。尽管已经准备了许久，可她却还是觉得什么都准备得不够，心里乱慌慌的。

　　自从击败纪颂今以后，她的事业好像变得容易了很多，无论是设计还是参赛，都顺畅无比。

　　顺利到什么程度呢？顺利到贝筝有点不敢相信。

　　“你说，会不会是纪颂今的新阴谋啊。”她问沈云泽。

　　沈云泽却笑着摸着她的头发：“怕什么？”

　　贝筝耸了耸肩，甩开了他的手，继续工作去了。

　　也是，她怕什么呢？即使纪颂今再想出什么坏点子，她只要努力去做自己就好了，为什么要害怕？

　　只不过，有一个人，她好像许久没有见到了。贝筝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谢淡月的身影，也许是许久未见，她的脸庞变得有些模糊。

　　她现在怎么样呢？会不会，过得不太好？

　　担忧的情绪在眼眸中转动了许久，贝筝终于还是掏出了手机，拨通了那串熟悉的电话号码。

　　电话铃声并没有响太久。

　　谢淡月的声音有些疲惫，却还是努力笑着：“小贝，怎么忽然给我打电话。”

　　“想你了。”贝筝用双手握住电话，小心翼翼地问：“你还好吧？”

　　“我，就那样吧。”谢淡月长叹一声：“还能怎样呢？按部就班地活着而已。”

　　贝筝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果然，同她设想的一样，她过得并不算好。

　　“要见一面吗？”谢淡月忽然说：“有些想你。”

　　贝筝愣了一瞬，赶忙笑着说：“要！”

　　江城的秋天总是来得很早。

　　贝筝走在路上，拼命用手把围巾裹紧，却还是不时有寒风钻进领口里。

　　见面地点约在云梦不远处的咖啡厅。推开厚重的大门，暖气涌上，贝筝终于感觉温暖了些。

　　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谢淡月。此刻，她正在喝着一杯咖啡，呆呆地注视着窗外。

　　贝筝赶忙加快了脚步，朝她坐着的地方走去。

　　感觉到对面的座位有动静，谢淡月缓缓抬眼，见来人是贝筝，笑的温柔：“想喝什么？”

　　“黄油拿铁，加双倍糖浆。”贝筝一边脱外套一边说，一点也不客气。

　　“你的口味倒还是没有变。”谢淡月将菜单递给服务员，重新看向贝筝，似乎有些怀念。

　　贝筝看着谢淡月，她好像瘦了很多，原本就清晰的锁骨现在更加明显了。虽然化了很浓的妆，但贝筝还是能看到她眼中的疲态。

　　想了想，贝筝还是说：“才一年没见而已，怎么会变呢？”

　　谢淡月愣了一瞬，接着自嘲地笑了：“是啊，一年而已，怎么会变呢？”

　　见她这副样子，贝筝觉得心里莫名涌上一股酸涩。她轻轻伸手探过去，将手搭在谢淡月的手上，有些急切：“淡月，你真的没事吗？”

　　“我真没事。有些事刚开始想不通，现在却已经习惯了。”谢淡月也不打算隐瞒，倒豆子一样地说着：“对了，告诉你一件事，我们分开了。”

　　贝筝再次呆住了。

　　刚刚，她说，分开了？

　　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和纪颂今，分开了？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谢淡月，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不用惊讶，是真的。”见贝筝这个反应，谢淡月笑了笑，继续说道：“他说，他决定放过我。”

　　放过吗......贝筝在心底默默念着这两个字，却总觉得怪怪的。

　　谢淡月与纪颂今纠缠了这么久，两人互相欺骗，互相背叛，互相伤害，却始终都没有分开。又怎么会在一切都平复之后，毫无征兆地分手呢？

　　“他说，他想通了。”谢淡月拿着小勺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着面前的咖啡，声音很低很低：“决定放我一马。”

　　“你同意了？”贝筝追问道。

　　谢淡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过了许久才说：“我不想违背他。”

　　茶点端了上来，贝筝扫了一眼，是一块蛋糕。她赶忙将它推到谢淡月面前，想让这种甜腻，把她心里的苦涩融化一些。

　　“不用心疼我。”谢淡月读懂了她的意思，笑着说：“他那样对待我，我现在高兴还来不及。”

　　贝筝看着她努力打起笑容的样子，很想拆穿她，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这块蛋糕很甜很甜，贝筝和谢淡月你一口我一口地挖着蛋糕，感觉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你知道吗，刚见到你的时候，我根本想不到有一天会和你一起吃蛋糕。”谢淡月笑着说道：“那时候，你可是我的头号敌人。”

　　贝筝挑了挑眉，很是骄傲：“那又怎样？你还不是被我的魅力打动了。”

　　谢淡月捂着嘴，再次被贝筝的厚脸皮笑到。

　　“不过，你们分开的话，嘟嘟怎么办？”贝筝莫名想到了谢淡月的女儿，那个乖巧的、白白净净的小孩。

　　听到嘟嘟，谢淡月脸上的笑有一瞬间的僵硬。

　　她轻轻将勺子放回到餐盘上，转头看向窗外，轻声说：“他说，他想要孩子。我同意了。”

　　贝筝看着谢淡月脸上的迷茫，忽然觉得，她可能也有些舍不得他。

　　手机忽然响起，贝筝低头一看，居然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谢淡月见她迟迟不接，冲她挑了挑眉，贝筝只好接了起来：“祝小姐，您找我？”

　　祝微尘清冷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来：“贝小姐，我记得，你还欠我一个条件。”

　　条件？她的确是答应过祝微尘，会帮她做事。只是，她为何现在忽然提起这件事？

　　贝筝的眉头微微皱起，有些疑惑：“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是这样，我要在美国举办一场晚宴，需要以为合格的帮手。”祝微尘说道：“你曾经开设过展会，所以我一下就想到了你。”

　　原来是这样啊。这样的要求并不难。贝筝松了口气，立刻答应了下来：“祝小姐，我可以。”

　　祝微尘满意地笑了笑：“很好，我就知道你很棒。对接人和地址之后发给你，祝你一切顺利。”

　　贝筝又寒暄了几句，才挂断了电话。

　　她一抬眼，却撞上了谢淡月探究的目光：“哇，贝小姐现在声名远扬啊。”

　　被她这样说，贝筝有些不好意思。可看到谢淡月时，脑海中却如划过电光火石一般，莫名出现一个奇妙的想法。

　　“淡月，你要不要，跟我走一趟？”她一把抓住谢淡月的胳膊，急着说：“你就当是，出去散散心。”

　　“怎么了？”谢淡月有些好奇。

　　“祝微尘准备在美国办展，想请我帮忙。”贝筝兴奋地说道：“我想，你和我也合作过，如果咱们一起帮忙，岂不是会更好？”

　　祝微尘低头思索了片刻，然后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

　　“好，我答应你。”她回握住贝筝的手，眼中满是希望的光：“谢谢你的信任。”

　　——

　　江城机场。

　　飞机起飞时，已经是傍晚了。夕阳残喘在小山顶端，绵软的橙色光芒将整个候机厅映得温暖。

　　贝筝和谢淡月笑着朝座位走去，身后跟着的，是拖着两个大行李箱的沈云泽。

　　“好了，”贝筝停下脚步，从沈云泽手中接过行李箱，笑着看向他：“就送到这里吧。”

　　沈云泽有些无奈地看着两人，对她们这种把他当工具人的态度很是不满：“你们就这么走掉了，我怎么办？”

　　贝筝和谢淡月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那你就，自食其力咯。”

　　沈云泽故作哀伤地叹了口气，冲二人招了招手：“那就再见了，两位艺术家。”

　　贝筝哈哈大笑，转身和谢淡月一起朝登机口走去。

　　沈云泽站在原地，静静地冲着她们的背影挥着手道别，虽然她们并看不到，但他却还是依旧继续挥动着。

　　飞机一点点升起，越来越小，越来越远，直到在蔚蓝的无边天空中，消失不见。

　　贝筝透过玻璃窗，看着脚下的机场距离自己越来越远，再然后被厚厚的云层覆盖。

　　再见，沈云泽。

　　再见，江城。

　　轻轻拉下窗帘，贝筝转头看向谢淡月，一眼就看到了对面的女孩眼中，同样是满满的期待。

　　同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