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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忧思过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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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天父母都在家,江愉不愿出去客厅,江济放下手下的事情陪着江愉。
从海市带过来的一堆珍珠还没穿完,江愉坐在床边,按直径把珍珠分成三类。
江济推门进来的时候,江愉正分到一半。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把江愉的脸晕染得雾蒙蒙的,听到门口的声响,江愉赶紧放下手中的事,转头朝江济扬了扬嘴角。
江济把午饭放下,说:“我们明天早上八点出发,到诊疗所大约是八点半,早餐就在外面吃可以吗?”
江愉捏着一颗珍珠,有些犹豫。
“不会有别人,我买了带到车上,你在车上吃。”
江愉这才点点头。
江愉的口味这么多年也没变,早餐吃不惯一点儿油,江济最后给人买了豌豆黄和豆汁,到诊疗所的时候,江济一转头,江愉在后头睡着了,嘴巴边上还沾着豌豆黄渣。
江济停车开门,绕到后边去,正要叫人,门一开江愉便醒了,但没完全醒,眯着眼看着他,动了动唇,没发出声音,但江济看出来是一句“早安”。
江愉眼眶湿润,脸上带着没睡醒的茫然。
看见这一幕,江济定在原地,一瞬间脑子嗡嗡的,他说:“你嘴边有东西。”
江愉瞬间清醒,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胡乱擦了擦嘴,从车上下来。
气氛逐渐变得怪异。
该死,他本来不打算说这句的。
江济想着,没话找话:“早餐好吃吗?”
江愉点头。
“明天还吃吗?还是换一个?还是像今天这样我买了给你带车上?或者你要和我一起下车吗?”江济循循善诱。
不知不觉走到了诊疗所门口,陆归安正在门口等着,听到了江济说的话,呵呵一笑:“能给我也带一份吗?”
江济头都不抬:“自己买。”
陆归安:“呵。”
注意到江愉的呼吸越来越沉重,江济问:“里面一共有多少人?”
“三个,我老同学,还有两名女性助手。”
“要助手干什么?”江济问。
这意思就是想再减两个人,陆归安秒懂,他看了一眼江愉,答道:“一名是专业的手语师,另一名是……”
“是谁?”
“是我老同学未婚妻,也是业内人员。”
两人这一来一回,其实是说给江愉听的。
江愉脸上浮现出纠结的表情,过去了很久,他做了个手势,意思是对不起,然后转身就要离开。
还是逼太急了。
江济有些愧疚,自己说着不强迫江愉,但刚才的行为和强迫差不多了。
“诶!你们!”
江济给摸不着头脑的陆归安递了个眼神,示意这件事自己来解决,转而跟着江愉走了出去。
江愉走不了太远,他们方才在诊疗所门□□流,穿过了花园,外面就是熙熙攘攘的人流,江愉绕过许多花架,走到门口就停住了。
江济追到人的时候,江愉正蹲在地上。
江济也蹲下去,摸了摸江愉耳边的碎发:“抱歉,我不该逼你,你先冷静一下。”
“我让他们把手语师去掉,我做你的翻译,或者你也可以像之前一样继续打字,至于那位未婚妻,我会和医生再商量。”
江愉仍旧不说话,江济以为对方还有顾虑,继续说:“如果实在不愿意,咱们今天就回去,我会与医生商量赔偿事宜,不需要你操心,这不是你的问题,是我太急躁,当时在车上我不该逼你。”
长久的沉默让江济心惊,他开始构思待会儿江愉要是晕过去了他要怎么做。
“你还好吗?”
江愉忽然把江济抱住了。
江济正疑惑,只见江愉抬起头,拿手指了指他们来时的路。
*
“先填一份表吧,不用紧张,今天第一次见面,我不着急了解很多。”
陆归安老同学姓杜,全名杜之桓,待人笑眯眯的,很容易让人放松下来。
但依旧很紧张,江济将表格接过,放在江愉面前,将笔放在江愉手心,捏了捏江愉的手,安抚道:“别怕,按真实情况填写就好。”
为了标识对江愉隐私的尊重,江济并没有去看表上的问题。
江愉填得很慢,每个问题要想很久,同时频频关注杜之桓的神色,填到一半,江愉已经完全静不下来了,他似乎已经完全没办法将注意力放在表上了。
江济正要开口,被杜之桓一个眼神看了回去。
温馨的小房间,光线充足,阳光照进来,江愉脸上因为过分紧张而冒的红晕无处遁形,又这样僵持了十分钟,谁也没有主动说话,江愉忽然将头深深埋下去,开始飞快地填表。
在场的人都十分确定,后面几个问题,江愉绝对是瞎填的。
将表交上去的一瞬间,江愉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江济一摸对方背,全是冷汗。
杜之桓拿过表格,并没有去看,直接收了起来。
“江愉先生,您可以回去了。”
江愉脸上浮现出肉眼可见的惊讶,他不断眨眼,急切地做手势。
江济翻译:“他问为什么,没有其他问题了吗?”
“没有了,今天就只是填一张表。”
回去的路上江愉一直沉默着,到了家门口,江济上前一步推开门,见屋里父母都不在,才牵着江愉的手把人带进去。
江愉在客厅的沙发上端端正正坐好,垂着眼睛看他,俨然一副任他责备的模样。
“把你手机拿出来。”
江愉纠结了一会儿,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双手递给江济。
“不是我要。”
江济将手机推回去,然后说:“填表的时候在想什么,打字告诉我。”
十分钟后。
“你认为自己填表的速度太慢了,杜之桓可能会感到不耐烦,所以你才一直看他?”
对面的人点头。
“但这只是你自己的猜测,事实上杜之桓并没有不耐烦。”
江愉又要打手势,江济清楚江愉的想法,说:“你想说你看见了他皱眉?或者是其他动作,总之你因此很笃定他一定是不耐烦了。”
“那这样吧,我们给他打个电话。”
江愉连忙阻止。
江济挡住江愉的动作,说:“这个电话不打,这事你得搁心里想一整天,说不定今天夜里都还会想,明天早上都惴惴不安,江愉,现在在我这里,你的心情最重要,能明白吗?”
“而且,我花钱买的是杜之桓一整天的档期,一直到今晚二十四点整,你们都能进行谈话,更何况一个电话。”
江愉愣了愣,接过手机,那边的杜之桓开口说:“江愉先生您好,我是杜之桓,考虑到你暂时无法说话,接下来的我说的话你不用回答,只需要听就好。”
江愉深吸一口——
“今天在你填表的过程中,我并没有不耐烦,你做的很好。另外,我猜到你还有件事没有告诉你哥。”
听到这话,江济看了江愉一眼,发现江愉也颇为疑惑,显然不知道杜之桓要说的是什么。
“当然,你不是有意隐瞒,这是一件你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事,我说完之后,建议你们就这件事再深入聊一聊。”
江济:“什么事?”
“他在为自己迟到了十分钟而感到十分的愧疚,这种愧疚远远超出常人,这直接导致了他在进入诊疗室的那一刻起,便对我有了不好的印象,先入为主认为我会讨厌他,比起填表的速度,他的内心其实更在意这个,只不过他自己也没有察觉。”
电话挂了,江济把手机拿回来,触碰到对方冰冷的手心,江愉不知何时又出了冷汗。
“不愧是专业的,说的真准,你现在想想是不是这样的?”
“其实在现代社会,迟到这件事很常见,虽然不好,但也不是什么杀头大罪,只要解释清楚就不会有问题了,江愉,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江愉忙不迭点头。
“这样,我们做个约定,以后你有任何想法,第一时间告诉我,可以吗?”
经过这一番谈话,晚上江愉睡得很好,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江济一觉睡醒,看见江愉从厨房出来,端着一个盘子,脸上有细密的小汗珠,显然已经自个捣鼓有一阵子了。
江愉兴奋地做动作:“请试一试!”
江济凑近一看,是一份荷包蛋。
他接过江愉递来的叉子,叉了一块。
“挺好的。”
于是江愉笑了笑,将盘子放下,靠近了点,江济想,也许是自己自作多情,他以为对方想要伸出双臂抱他。
下一刻,门口传来“咔嚓”一声,江济没来得及回头,江愉已飞速蹲了下去,躲在垂下来的长长的桌布后面。
江济转过身,面朝着忽然回来的母亲,借着桌布的遮掩,把手送到身后,让江愉勾着。
母亲环顾四周,视线落在他身上,问:“江愉呢?”
“您找他什么事?”江济没正面回答,但给了母亲江愉不在的暗示。
“没事,随便问问。”
母亲说完,便回了卧室,江济把人从地上捞出来,江愉已经整个人躲桌子底下去了。
“过几天秦宇瞑要忙起来了,我也搬回T大教授公寓,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江愉拼命点头。
江济一边说着,一边将江愉因为过分紧张而僵硬的手揉软。
“那儿来来往往人比较多,位置也不像家里宽敞,咱们要挤一张床,想清楚哦。”
江愉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