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冠羞避》碎狸骨

11、11二次告白

　　江愉的思维非常活跃。

　　造成这一结果的原因有两个，一是他过于关注他人对他的看法，二是他很少倾诉自己的想法。

　　简单来说就是，输入得太多，输出得太少，这导致了他脑海中某个固定时间的思维量远超平均值。

　　然后他就会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现代社会有个流传更广泛的词可以用来形容他的状态——“内耗。”

　　“我选对的那一方。”

　　江愉低下头，作手势：“对不起。”

　　“为什么忽然说这个？”

　　“我知道你们都很希望我能正常起来，但是我实在想不起过去的事了。”

　　江济盯着屏幕上的字，温柔道：“没事，我说过我不着急，你慢慢想。”

　　江济最后接受了秦宇瞑的提议，二人在林中再待一夜，第二天回首都。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江愉紧张地问他是不是因为带着他太麻烦了所以影响到了原本的计划。

　　江济一听江愉这样问，便知道对方又多想了。

　　“不是，是因为秦宇瞑的事业出现了一点小转折。”

　　江愉半信半疑，跟着他回到了首都。

　　江愉不爱坐副驾驶，喜欢像个小动物一样在车子后坐窝着。

　　江济车开到一半陆归安的电话过来了，江济把手机给江愉让他拿着。

　　“回来了？现在在路上？”

　　“嗯，半小时后到。”

　　江济说完，注意到江愉探究的视线，没有隐瞒，说：“我约了陆医生，晚点带你去看病。”

　　这属于先斩后奏，江济注意着江愉的表情，见对方没有反对，松了口气。

　　“你弟弟同意了？我还以为要好好折腾一番呢？看来跟着你出门是有点用的。”

　　江济：“或许吧，不过我们出去其实没见多少人。”

　　陆归安疑惑：“嗯？那出去干什么？带他玩儿？别忘了咱们是有任务在身上的江霸总，你以为我是让你带小男朋友出去旅游呢？”

　　江愉愣了愣，耳垂发红。

　　江济挑眉：“他在旁边听着呢。”

　　陆归安：“…………”

　　陆归安“啪”的一下把电话挂断了。

　　“你社交恐惧症还有敏感内耗的情况比较严重，陆归安打算带你去他老同学的私人诊疗所，你需要接触的人不多，加上护工不到三个人，你能接受吗？”

　　江愉没回应。

　　江济也知道循序渐进的道理，他说：“先在家里休息三天，这三天你哪儿也不用去，我也会在家陪你，然后三天后我们试试可以吗？”

　　江愉最受不了的就是江济拿这样的姿态提要求，像哄小孩一样，一听耳根子都软了，只想快点答应。

　　江济摸出了些和江愉相处的门道，成功在到家前说服了江愉。

　　一推开门，江济没想到父母二人都在家，开门的一瞬间，江愉猛地躲到了江济身后。

　　“怎么提前回来了？”

　　江父知道江济的行程，所以对江济的早归十分诧异。

　　“计划有变，短时间内不出野外了，而且也快过年了，在家陪陪你们不好吗？”江济笑着，在父母看不到的地方，把手伸到背后，握住了江愉手腕。

　　别害怕。

　　“出什么事了？最近懈怠了哈，你表哥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杰青了。”

　　江济很有耐心地捏了捏江愉手心，一边安抚身后的人一边说：“专业领域不一样，他那个好拿奖，再说了，秦宇瞑都不急，我急什么？”

　　他没再给父亲多问的机会，转移了话题：“我带小愉回房间了，待会儿我再出来。”

　　江济拉着江愉艰难地走了几步，江愉这时候还记得乖乖关门。

　　“等等。”

　　江济感受到身后的人身形一僵。

　　“之前没来得及好好见一面，小愉让爸爸看看。”江父说着朝他们走了过来。

　　江愉的指尖已经嵌入江济手心去了，江愉是真的紧张。

　　明明之前有和父母说明过情况，他们对江愉的病情应该很清楚才对，为什么父亲还要这样做。

　　江济没时间多想，开口：“小愉的记忆出现了些问题，没办法和您交流，我先带他回卧室。”

　　江父没再说什么。

　　一进卧室，江愉立刻脱力坐在了床边，江济靠近，一摸江愉额头，全是冷汗。

　　江愉这时候忽然看见江济手心上被自己抠出来的血洞，急急地朝他打了个“对不起”的手势。

　　“没事。”

　　江愉这状态不正常，江济得给江愉找点事做，他从床头柜底下抽出医疗箱，将棉签和碘伏递给江愉，说：“我去洗手，待会儿小愉给我涂药可以吗？”

　　江愉忙不迭点头。

　　江济一边洗手一边观察江愉的情况，虽说以江愉的病情，看到陌生人紧张是正常的，但此刻的江愉明显症状更加严重了，当初在海市，对方看见自己时都不像此刻抵触。

　　是病情加重了？还是说……

　　江济半蹲在江愉面前，摊开手让江愉擦碘伏。

　　江愉的动作小心翼翼的，时不时瞄他一眼，仿佛在问他疼不疼。

　　“小愉，你很怕我爸吗？”

　　令人意外的，江愉很诚实地点了点头。

　　“但是你自己也不清楚原因，就是直觉，看到他的时候下意识就害怕了，是吗？”

　　江愉愣了愣，显示是没想到江济能如此平静地接受他的怪异想法，甚至直接替他说出了口，不需要他再去纠结表达。

　　“我知道了。”江济说，“问题不大，有我在。”

　　碘伏涂得差不多了，江济让江愉把棉签扔掉，收拾了东西，一转身，看见江愉举着手机——

　　“我想去早点去看病，秦宇瞑的朋友能治好我的失语症吗？”

　　“不知道，他主治社交恐惧症的，不过你的失语本身就是心因性，声带没有损伤，社交恐惧症好了大概率自然就能开口说话……为什么忽然着急了？我说过不着急的，可以慢慢来。”

　　江愉打字：“因为想亲口说谢谢，也想把其他想法第一时间告诉你。”

　　江济一顿，这话可太犯规了，江愉是不是压根没察觉到这话里满是对自己的信任？

　　他忽然有些忍不住，他伸手摸了摸江愉下眼角，见对方没有闪躲，便顺着一路摸到了江愉因为紧张滚烫起来的耳垂，以此让江愉放松下来。

　　“你现在不大对，又想什么了？现在告诉我？”

　　江愉侧过头，在江济的手上蹭了下，比了一个能被江济辨认的简单手势：“我担心。”

　　“在担心什么？”

　　江愉打字：“刚才在门口我听出来了，你的父亲觉得我在耽误你的事业，他不喜欢我。”

　　“他是这样的，好面子，所以总爱把我和表哥比，你没找回来时就这样了，和你没关系。”

　　江济在江愉身边坐下，说：“至于他喜不喜欢你这件事，这不重要，你不用在乎别人的想法，非要想的话就想想我，我喜欢你就可以了。”

　　江愉惊讶地做手势：“你喜欢我？”

　　江济没有开口，而是将这个简单的手势送还给江愉：

　　“是的，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