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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陈亦弛早早就回家了,随便扯了个不舒服的理由,只有季君珩玩味地笑,他也不管了,但躺在床上,脑海里总是回想起何沈言跟他说话的样子,像打翻的海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遍一遍地怨枕头踹被子,结果第二天一语成谶,早上起来,嗓子很干。
      陈亦弛咳咳咳咳个没完。
      季君珩最近换到了他身边的位置,是老闫主动提出来的,他们关系好,也可以督促陈亦弛发奋努力。
      季君珩听到只觉得烦,“你能歇一会儿吗?吵死了。”
      听听这是人话吗?陈亦弛谴责他,“我可是个病人啊!”
      “就只是气管不舒服而已,”季君珩不吃这一套,“连感冒都不是,搞得好像什么重症一样,要不要给你搞一个无菌室住一下?”
      “娇气。”季君珩说完了还要杀人诛心。
      陈亦弛气得要跟他划三八线,又被嫌弃了,“小气。”
      陈亦弛刚要发脾气,就被他一句话说服了,“作业拿来我看。”
      陈亦弛只好乖乖地听话。
      其实他也不想写,浪费时间学习不如多打两把游戏,只是一想到,遇到听不懂的知识点,或者做错的题目,亦或者直接不写作业,都要多跟何沈言说很多话,坐立不安,气氛尴尬,他就觉得学习也不是那么难熬了。
      “你真的有在认真写吗?”季君珩不可思议地连画几道斜线,“错这么多?!”
      “我已经在进步了!”陈亦弛反驳说,“我之前只考十几分的!”
      季君珩认真地看着他,“那也是需要用心的吧?”
      “好冷的笑话。”陈亦弛自我安慰,就当他在开玩笑。
      季君珩反唇相讥,“没你好笑。”
      陈亦弛一时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件事,嘴硬给自己找回点面子,“说实话,你讲课真的很烂。”
      “你有付我工资吗?”季君珩把他的习题集扔回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啪地掉在桌上,“去找何沈言,他有责任教好你。”
      “还有,别拿这种垃圾给我看。”
      陈亦弛气愤不已地捡回自己的习题本,哪里是垃圾了?他一个个对着答案,明明选项写得很漂亮嘛!
      平静下来,他硬着头皮去读答案解析。
      过了十几分钟,他把书页一合,放弃了,看不懂。
      手痒,想去掏手机,眼神先开始观察一下四周,就看到,季君珩没在自习,正批着另一份作业本。
      “这是谁的?”陈亦弛又找回了自信,“错的比我还多。”
      季君珩难以理解,“你在骄傲什么?”
      陈亦弛不在意他的嘲讽,仔细辨认了一下,字迹好难看,但又有点眼熟,翻开自己过往的作业,找到了。
      “沈昭的?”他问,“你们两个的感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感情好?你从哪儿看出来的?”季君珩反问,倒没有生气。
      死鸭子嘴硬。
      陈亦弛哼了一声,还是决定去玩游戏,掏出手机,迟疑了一下,心神一转,拍下题目的照片发给何沈言。
      “看不懂。”他又拍了一张解析给他。
      “你是选A了吗?”没一会儿,何沈言回复,“又把公式用混了。”
      陈亦弛一看,厉害,可以去天街上摆台算命了。
      “这个解析不好,不要管它。这道题目先看给出的条件……”
      何沈言帮他一一分析,陈亦弛这回听明白了。
      “先做一点类似的题目巩固一下,你总容易忘,这套题后面有几道类似的,不过有点难度,不会也别直接丢到一边,多思考,你先做完我给你讲……”
      语音里的声音跟平时听到的有点不一样,陈亦弛想着,不过何沈言的态度倒是很平和很用心,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似乎只有他在尴尬。
      他贸贸然问了一句,“你在干什么?”
      何沈言一愣,还是回答他,“图书馆,复习。”
      原本是这样的,看到他的消息,打字一时说不清楚,就跑到楼梯间发语音了。
      这边面阴背阳,自习室常年开着灯,还好一点,楼梯间却不是很明亮,安全出口的指示牌发着莹绿色的光,四周空寂无人。
      “我给你……另一个微信发消息,你还会回复我吗?”陈亦弛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何沈言呼吸凝滞了片刻,没有回答他,“没别的事,我先去忙了。”
      意料之中,陈亦弛郁闷地拿头撞桌子。
      老闫不知何时到了他的桌前,“陈亦弛,你干什么呢?”
      他抬起头,眼睛有点涩,“这题好难,我不会做。”
      老闫其实盯到他似乎带了什么藏在桌洞里,但似乎这样的解释也过得去,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安慰了一句,“没事,慢慢想。”
      陈亦弛也希望慢慢想,就能一切问题迎刃而解,但现实往往事与愿违。
      陈亦弛每次一想到他跟何沈言的事情就头痛,看到题目头更痛,何沈言、恋爱、学习、补课几个关键词都凑在一起,像铺天盖地一张大网控住他,狭窄到完全动弹不得,仿佛几万只蚂蚁在啮咬他的血管,或者缺氧到感觉头都要爆炸了,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好。
      他总觉得每一分钟闲下来都坐立不安,一直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把空余的时间全部填满,不分昼夜地打游戏,也不认真,不问输赢,只一局一局地开,何沈言来了之后,他乖乖收起手机,但依然不安,吃完了水果吃点心,吃完了点心又开了零食。
      何沈言守了他一晚上,见他一直不停,有点担心,“你很饿吗?”
      这么吃真的没问题吗?
      “我难受。”就这会儿的时间,他又去撕书页的边边角角,这样下去,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得焦虑症了。
      何沈言隐隐猜出来,“因为我?”
      陈亦弛不言不语。
      他明白了。
      “抱歉,我很愧疚,”他说,毕竟自己是个成年人了,有成熟的世界观和处事法则,如果把问题抛给陈亦弛,一个没有成年,没有分辨能力的学生,那这样太不公平了,“如果我辞职,这样会好一点吗?”
      陈亦弛猛地抬头,他脸上的认真,不像在开玩笑。
      他思考片刻,也许,真的会好一点。
      “好,”他说,为表歉意,又提议,“我跟我爸说吧,会给你补偿。”
      “没关系。”他笑了一下,难得开了个玩笑,“或者给我推荐一份工作呢。”
      何沈言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像往平静水面掷了颗石子,泛起阵阵涟漪后又重归于寂,他落下眼睫,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陈亦弛下课后送他走,第一次送到门口,何沈言发觉他的反常,安慰他,“没关系,不要有负担,回去吧。”
      陈亦弛点头,逃也似的跑回楼上,关上门,心如擂鼓,似乎放下了一个千斤重担,又制止不住地,躲在窗帘后面观望。
      影子小小的,像一粒米粘在窗户的玻璃上,陈亦弛沉默地看着他一个人渐渐走远,逐渐消失不见。
      第二天,何沈言没有出现。
      陈茂典还在疑惑,“怎么回事,小何老师从来不迟到的。”
      陈亦弛有点头疼怎么跟他解释,还没想好,只好敷衍着,“他今天有事,我忘记转告你了。”
      “这样啊,”陈茂典不疑有他,“那有给你布置学习任务吗?”
      “嗯嗯,”陈亦弛打着哈哈,“我去写作业了。”
      “让阿姨给你送牛奶,不要学到太晚。”
      “好。”
      陈亦弛关上门,直接把书包丢到地板上,瞥一眼,才不要学习,他捞起手机,开了一局游戏,打了几把,就把队友骂了个遍。
      这些人会不会玩?!
      去找季君珩。
      他听到提示音响,拿起手机一看,陈亦弛不知道发的哪门子疯,不理他。
      “我写完啦!”沈昭大功告成,期待地把习题册交上来。
      两个人坐在一张桌子前,一抬手就能够到。
      季君珩看了一眼,跟陈亦弛不相上下。
      不,陈亦弛至少智商正常,还是略胜一筹的,不过也没什么好得意的就是了。
      “写得很烂。”他给出评价,连着划了好几个大大的叉,“如果你再做成这样,以后就不要进我的房间。”
      “不要!”沈昭连忙表真心,像忠诚的对着主人摇尾巴的小狗,“我会好好写的。”
      季君珩点点头,“那就好。”
      门外响起敲门声,季君珩以为是阿姨上来送宵夜,开了门,谁知道站在门外的是季俟先,他一身正装,鞋也没换,似乎是刚回来,身上还带了夜重的露水。
      “阿姨说,小昭最近都在你房间里学习,我还不信呢,今天算是见到啦。”
      “看来你们最近感情很好啊,这样我就放心了,”他自顾自说着,仿佛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全然不顾季君珩一见到他就冷下来的脸色,“正好,我带来一个好消息,大家一起高兴高兴。”
      季君珩回头看了眼沈昭,他正伏在桌子上绞尽脑汁,似乎听到身后的声音,才回头来看,季君珩对这个夜晚的印象,就停留在沈昭那个茫然无措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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