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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楚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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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辰游打量着讲台上的男人,这也是他第一天上这门课,那一天晚上小树林里光线昏暗,他并未完全看清楚面前人的长相,只记了个大概,现在在明亮的教室里,对方不再有那天晚上被人踹翻在地的狼狈不堪,衣着整洁,举止有礼,第一面看上去,倒也能称得上斯文俊秀,一表人才,完全看不出来居然会偷人东西的样子。
叶辰游悄悄打开智脑登上学院网查找了一下教师信息,对方是讲师,在其中有介绍主页:
[教师姓名:楚因,讲师,三级研究员]
[研究方向:战舰主控系统]
[教育与工作经历:星历2483年6月毕业于明华国防大学,留校助理研究,自2486年9月开始任职于明华国防大学机论学系讲学]
叶辰游稍微怔了一下,原来他也是明华毕业的,而且从时间上看,这个名叫楚因的老师似乎还跟顾远凌做过同学。
今年是2489年,顾远凌是三年前,也就是2486年6月毕业的,读了四年,是2482年入学的,跟这个楚因做过一年的同学,而之后楚因留校助理研究(一般情况下机论系毕业生毕业后没去星战舰,都会留校或去其他高校机构从事科研,差不多相当于博后),顾远凌正常读书,应该还是在同一个实验室,也能算是半个同学。
那想来他们之间的纠葛,大概从上学时就开始了吧。
叶辰游扫了一眼对方主页下面的学术成就,虽然不算太差,但跟顾远凌是没得比,只能说是平庸之辈。
叶辰游又想起顾远凌曾经说过对方是校长的侄子,不过不知道是哪位校长的侄子,如果是同姓氏的话……
叶辰游心下一跳,同姓的话,该不会是那位校长的侄子吧!如果是那位校长的侄子,难怪就算是出身机论世家的顾远凌也对对方无可奈何了。
明华毕竟是军校,虽说各个专业都是全国第一,但最重要的当然还是军论系,高层大多也都是有军方背景,或者干脆本身就是高级军官,校级领导至少都是将官级别——事实上,历代明华的大校长都至少是上将,顾远凌固然家世显赫,但是学术家族的力量自然是比不上军权的。
而且如果是那位上将……那可是真的手握实权啊……
叶辰游不由得为顾远凌暗暗担心,但是既然顾远凌说对方也奈何不了他,想来应该也没太大的问题,他们这些家族之间关系错综复杂,顾远凌身上还有父亲那边操控系的关系,大概确实也没什么好怕的。
叶辰游稍微放下了心,再去打量眼前的男人,他今天依然坐在中间位置(叶辰游一般都不会特地坐到前排,也不会坐到后排),对方进来时并没有注意到他,走到讲台打开了设备,介绍了一下自己,便开始介绍这门课的学习内容与分数构成:
“……同学们,这门《双相变流结构》期末将以试卷的形式进行考核,平时分占30%,期末成绩占70%,课中会随机点名十次,按签到次数给平时分。”
“今天第一堂课,也是第一次点名,我先来认识一下大家。”
楚因笑了起来,他看上去十分温和友善,像是那种很愿意捞学生的老好人老师,叶辰游总觉得他不像是那种会做那么过分事情的人,但是他又觉得顾远凌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欺骗自己。
所以会不会是他认错人了?
叶辰游有些纠结,那天晚上那么黑,他确实也没看清楚,或许那个男人并不是眼前这位楚因老师,只是长得有些相似罢了,叶辰游努力回忆着那个男人长相,而这时候对方已经点到了他的名字:
“叶辰游同学在吗?”
“在。”叶辰游站起来答了到,楚因抬头看向他,视线相对,对方似乎怔了一下,打量了他片刻,又露出了微笑:
“好,坐下吧。”
楚因很快就神情自若地点完了所有的学生,毕竟是第一堂课,还没有人敢逃课,点完名,他便就开始上课了,虽然他的态度远比顾远凌友好,但是叶辰游必须得说他的水平确实比顾远凌差远了,两堂课令人提不起干劲地上完,叶辰游收拾东西刚想离开教室,却又忽是被叫住:
“叶同学,你等一下。”
楚因站在讲台上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叶辰游怔了一下走过去:
“楚老师,您还有什么事吗?”
“……”楚因似乎有所顾忌,转眸看向教室,直到其他同学都走完了才向他开口:
“……那天晚上谢谢你了,叶同学。”
叶辰游一怔,原来他真的是那天晚上那个向顾远凌表白又被殴打的男人啊!叶辰游还不敢确定:
“您指的是……?”
“就是半个月在商业街区那天晚上,我向……”楚因咳了一声,“总之,感谢你出手相助。”
“……”叶辰游无言,“不用谢,楚老师。”
他心情复杂,反复审视着眼前的男人,怎么也看不出一丝可能像是变态的痕迹,楚因的神情十分诚恳,道谢也十分真挚,要不是叶辰游已经从顾远凌那里听说了他的事迹,叶辰游肯定会觉得他一定是彻头彻尾的受害者,认真表白却被殴打的倒霉蛋。
但是……
叶辰游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试探一下:
“……说起来,楚老师,那天晚上……您和顾老师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突然打你?”
楚因看着他的眼睛:
“你没有听到之前的事吗?”
叶辰游摆出一副说不出口的样子:
“我似乎……是听到了表白。”
“……”楚因苦笑,“你没听错,就是感情纠葛。”
他叹了口气:
“也不怕告诉你,我跟顾老师曾经都是秦建平教授的学生,当初在同一个实验室相处过好几年,那个时候……我曾经追求过他,但是他没同意,后来他毕业去远冬舰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结果没想到他居然又回来工作了,我一时情难自禁,再次向他表白,然后就……唉,也都怪我,人家都拒绝了还要纠缠不清。”
叶辰游:“……”
叶辰游没能从他脸上看到一丝破绽:
“可是就算如此,顾老师也不应该打人吧?”
“他脾气不好,说到底也是我的错,”楚因想起什么又紧张地看向他,“还请叶同学你不要去举报他,他不会真的把我怎么样的。”
叶辰游:“……”
叶辰游:“楚老师您脾气也太好了。”
楚因笑笑:
“我跟他认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罢了,不说这个了,为了感谢你,要不然今天我请你去吃饭吧?”
叶辰游连忙拒绝,楚因又提出了好几个感谢他的方式,叶辰游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终于全部推掉,差点没赶上下一节课,叶辰游匆匆来到另外一个教室上新的课程,脑子里却依然还在思考着这件事情,明明他之前已经给这件事下了定论,但是现在他却又犹疑了起来。
毕竟……楚因的态度实在是太好了,如此真心实意地感谢他,比顾远凌那家伙的态度好上一万倍!楚因不仅想请他吃饭,甚至还想送他论文挂名,但顾远凌就知道故意气他!
楚因上课时虽然讲课水平很平平无奇,但是语气一直十分温和,讲得也非常仔细,当有学生提问的时候,也会非常有耐心地回答对方,并且尽心尽力地询问大家是否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
这样好的老师,会是能做出那种事情的变态吗?
而且就算脱离主观态度,只谈客观事实,叶辰游其实一直都觉得顾远凌之前说的太夸张了,他能理解有的人就是像狗皮膏药一样死皮赖脸难以摆脱,但是真的会到被偷衣服被干涉人际关系这种程度吗?而且还是出现在顾远凌跟楚因这种身份的人身上——叶辰游承认自己有偏见,但他还是觉得像楚因那样的身份应该不至于吧?
那难道是顾远凌在骗他?顾远凌故意把事情说得很夸张,把对方说得很变态,为了来显示他殴打对方是在执行正义?
但叶辰游又觉得顾远凌不会骗他。
顾远凌又有什么必要骗他呢?
那也或许,双方只是有一些误会?比如说楚因确实有纠缠顾远凌,但是并没有偷他的衣服,也没有故意破坏他的人际?
但老实讲顾远凌那人真的有人际可以被破坏吗?
叶辰游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他干嘛要这么操心顾远凌的事情,就好像顾远凌自己说的,这跟他根本没有关系,都是他多管闲事!
比起这些感情八卦,他还是上好自己的课更重要。
……
“哥,快帮我看看,哪一套衣服比较好看?”
纪远衡正在挑选跨年迎新晚会上要穿的礼服,因为操控系特训,整个明华2489届新生的迎新晚会将在操控系结束特训后,也就是12月份进行,正好跟跨年晚会合在一块,虽然还有近两个月,但是作为活动的组织人员,学生会已经开始进行安排布置了,纪远衡作为学生会重要干部,外加某份不可告人的私心,主动请缨做了跨年迎新晚会主持人,结果才刚一开始就在服装选择的环节上陷入了困局。
组织部送来了十套礼服,纪远衡好不容易排除掉了其中八套,在最后的两套方案上纠结不已,他下意识向自己的兄长求助,顾远凌因为最近很闲,被他拖来帮他一起筹备迎新晚会(当初开学的时候,顾远凌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被他拖过来做的志愿者),然而对方不情不愿地被他拖来了,来了之后也只顾着坐在窗边一直盯着手中的智脑,听到他这个问题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左边的。”
纪远衡:“……”
纪远衡十分不满:
“让你挑你好歹看一眼吧!不要这样敷衍我。”
顾远凌勉强从智脑上抬起头瞥了他一眼,迅速又低下头:
“左边的。”
纪远衡:“……”
纪远衡看着他这幅沉迷的样子,感到十分纳闷,如果顾远凌现在是在工作也就算了,可是他现在明明是在休息啊,要不然纪远衡也不会把他叫来给自己帮忙,那他现在到底又在看什么?纪远衡想了想,走过去望向他的屏幕:
“你难道已经开始工作了?那你可以跟我说的……嗯?小说?”
纪远衡稍微怔了一下,没想到兄长屏幕上显示的居然是一本小说,而且看上去还是比较通俗的流行小说,纪远衡十分惊讶,他哥什么时候会看这种东西了?
“你怎么突然看起这种小说了?”
顾远凌没搭理他:
“因为我正在休息。”
纪远衡:“……”
纪远衡幽幽地打量了他许久,虽然顾远凌的面瘫神功已经登峰造极,但是作为亲弟弟,纪远衡还是能够从他并没有任何区别的神情中一眼看出他的心情,纪远衡从他轻轻舒展的眉梢一路看到他微微扬起的唇角,沉默良久:
“你恋爱了?”
顾远凌:“我没有。”
纪远衡:“……”
纪远衡:“你恋爱了。”
顾远凌:“我没有。”
纪远衡:“是谁?叶辰游?”
顾远凌:“你别问了。”
纪远衡:“……”
纪远衡一时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虽然他从那个机论系新生出现的时候就对其产生了某种微妙的感觉,并且每一次看到对方跟自家兄长在一起时都会加深一番这样的感觉,但是他也没有想到——这两人居然这么快就搞上了:
“我就知道,你果然从一开始就看上他了吧?!”
顾远凌:“……”
顾远凌:“纪远衡,你不要因为你自己对那个操控系新生意图不轨,就觉得我对叶辰游也是那种心思。”
纪远衡:“那你告诉我这本小说是谁推荐给你的?”
顾远凌:“……”
顾远凌转过了头,纪远衡看着兄长依然坚持没有任何变化的面瘫脸,犹然感到不可思议: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上次他过来找我还跟你大吵了一架呢,你们怎么突然就好上了?!”
距离他上次见到叶辰游明明才过去两三天啊!这两三天里突然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吗?!
顾远凌:“……”
顾远凌:“不是你想的那样。”
纪远衡:“那到底是怎么样?你不告诉我我就直接打电话过去问他你们是怎么搞上的!”
顾远凌:“……”
顾远凌:“我都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眼见着兄长还是不肯说实话,纪远衡也懒得跟他再掰扯,打开智脑就要直接拨通叶辰游的电话去询问对方详情,然而他刚一打开智脑,身边面瘫的男人终于有所动作了——顾远凌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子:
“……别告诉他。”
纪远衡:“……”
纪远衡:“别告诉他什么?”
“……”纪远衡看着他的神情变得僵硬起来,顾远凌似乎纠结了一会:
“我之前告诉过你,我曾经在网上帮助过一个高中生报考明华。”
纪远衡:“……”
纪远衡:“你不要告诉我那个高中生就是叶辰游?”
顾远凌:“就是他。”
纪远衡:“……”
纪远衡有些恍惚地捂住了额角:
“我真没想到哥哥……你居然会比我先嫁出去呢!”
顾远凌:“……”
顾远凌:“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还不知道。”
纪远衡:“不知道?”
顾远凌:“他还不知道那个人是我,我当初是注册了小号跟他聊天,现在也还是在用那个号聊。”
纪远衡:“……”
纪远衡的表情顿时又变得精彩纷呈,他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自己的兄长,纪远衡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顾远凌的人了,顾远凌干什么自己就算不赞同至少也能立刻理解他的用意,但是现在他居然完全想不明白自家兄长到底是在干什么:
“……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顾远凌没有回答,良久:
“他知不知道都一样。”
纪远衡:“……”
纪远衡又幽幽地看了他半晌,最后给出了自己真诚的建议:
“哥,我劝你还是早点跟辰游坦白吧。”
“要不然,你迟早有一天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