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毕业回村的大学生[田园]》水煮青椒

8、做豆腐

　　七葱八蒜，农历七月快要结束，陆宁在花坛空着的地方种了一些葱。

　　虽然已经立秋，白天的温度还是很高。对于庄稼人来说正好，玉米和高粱可以收割，海拔低一些的地方早稻也已成熟。

　　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晒着东西，红色的辣椒，黄色的玉米，褐色的高粱。

　　陆宁在檐下乘凉的时候，接到预约电话。

　　是一位女士，说是看到陆宁发的收割稻子的视频，感觉很有意思，想带爷爷来乡下走走。

　　菜肴随便陆宁安排，最好是能够让老人家感受到农家生活的乐趣。唯一要注意的就是老人的血糖容易升高，尽量不要做太甜的食物。

　　既然是体验农村生活，再去市区买菜就没什么意思了，尽量用村里有的当季蔬菜。

　　要有乐趣，最好是让他们参与进来，陆宁最终决定做豆腐。

　　在颂溪村，大家好像对豆腐有种特别的执念，不论是哪家宴席，还是家里来了亲朋好友，都要做豆腐。

　　过程比较复杂，大家还是乐此不疲。

　　陆宁记得母亲在世的时候，她每次放长假回家的第一顿饭一定有豆腐。

　　要是前一天给妈妈打电话，她一定有一句“豆子已经泡好啦，明天一早就磨，你爸去接你，到家就能吃上啦。”

　　可惜以后再也吃不上了。

　　陆宁以前会帮妈妈一起推磨，帮忙烧灶，有时候妈妈还会舀一勺卤水，让陆宁来试试。

　　所以她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晚上睡觉前，陆宁取了半盆豆子来泡。是今年刚收的新豆子，用来做豆腐是最好。

　　第二天十一点左右，客人就来了，祖孙二人。

　　“您好，今天麻烦您了”，对方非常客气，笑意盈盈的。

　　“您太客气了”，陆宁走过去帮忙扶着老人家坐下。

　　“……大不……样了”，老人精神很好，拄着拐，大概是牙齿掉了几颗，口齿不太清晰。

　　陆宁听不清对方的话，也只能含糊地回答“啊……是呢。”

　　“我爷爷是说农村和以前不一样呢”，年轻女人向陆宁解释。

　　“嗷嗷，是我没听仔细”，陆宁笑起来。

　　“不怪你，有时候我也要仔细听才听得懂呢。”

　　女人浑身透着干练的气质，陆宁猜想她在职场上一定非常优秀，有能力，有野心。

　　“要不，你们先吃点东西”，陆宁提议。

　　“爷爷，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女人半蹲下来，边说边比划，眉眼间无比温柔。

　　只见老人摆摆手。

　　“谢谢你，不用啦，我们早上吃过了，下午直接吃午饭就行。”

　　陆宁一大早起来已经清理过石磨，等下直接磨豆子就行。

　　她把泡好的豆子用筛子过滤，倒在盆里重新加了些清水，端到后院的石磨旁边。

　　又提来一个干净的桶，放在旁边接豆浆。

　　石磨非常重，想要直接推动很难，要借助上面插着的木棍，可以省很多力气。

　　加豆子的时候还要和着水一起，太干了磨不动。

　　陆宁让客人来试试，老人推了一下，推不动，直说自己老了。

　　“您状态好着呢，是这个磨太重啦”，怕对方听不见，陆宁说话的声音比往常大几分。

　　年轻女人也来试了一下，倒是能推动，就是没掌握方向和技巧，很费劲。最后是她来加豆子，陆宁来磨。

　　以前看着妈妈磨磨总觉得很轻松，亲自上手做才发现没那么容易。

　　折腾了一通汗水，才把豆子磨完，变成一大桶混着豆渣的豆浆。

　　接下来就是过滤了，有的人习惯直接过滤冷豆浆，颂溪村这边的做法都是把浆水烧开再过滤。

　　陆宁把浆全部倒在大锅里，盖上盖子，大火将其烧开，然后舀起来倒在桶里。

　　然后要把锅清理干净，最好是一点豆渣都不剩。

　　滤架是以前就有的，形状和梯子差不多，就是一个简易版的小梯子。它的年岁估计比陆宁都大，从记事起，家里做豆腐都是用的这个滤架。

　　陆宁把滤架四肢搭在锅沿上面，放一个簸箕，再铺上一层棉布，就可以开始过滤了。

　　陆宁用水瓢一勺一勺的将浆水舀进来，纯白的豆浆就会流到锅里，没有豆渣，这就是平时喝的豆浆，煮沸之后就可以喝。

　　随着棉布里的豆渣越来越多，陆宁得用瓢在里面搅动，豆浆才能顺利过滤出来。到最后还要加清水过滤，这个步骤被称为洗浆。

　　全部过滤完之后，得到大半锅的豆浆。陆宁把豆渣提起来放在一边，接下来就是大火把浆烧开。

　　刚刚忙着滤浆，没怎么注意客人的动态，等忙完才发现他们一直坐在灶前添柴火。

　　“这里太热啦，你们去外面转转吧，那边有人割稻子，可以去看看”，陆宁像他们提议。

　　老人一听，笑呵呵地点头。

　　“那我们四处转一下，麻烦您了”，女人把老人扶着往外走。

　　浆烧开了，陆宁把柴火全部撤出来，又找来一些打湿的生柴放进去。要开始点豆腐了，不能有明火，不然豆花成不了型。

　　陆宁盛了一些豆浆起来，等下加点白糖就能喝了。

　　卤水摆在灶台上，陆宁舀了一勺，慢慢地伸到豆浆里面，立竿见影，马上就有一些絮状的东西浮起来了。

　　重复往里面加卤水，动作要轻柔，随着勺子的移动，锅里的白色豆浆逐渐变成了豆腐和一锅灏水。

　　现在的状态跟豆腐脑差不多，接下来就是定型。要是做老豆腐的话，可以直接把豆腐用棉布包起来，放到模板里面去压。

　　陆宁做的是嫩豆腐，便不能采用这种方式。她把筲箕放到上面，慢慢往下压，又拿来好几个碗，从锅边慢慢滑下去，等待豆腐成型。

　　几分钟后把筲箕和碗都取出来，一整块豆腐就形成了，用锅铲轻轻地从底部晃一下，豆腐便会浮起来。

　　用筲箕把它盛出来即可。

　　做完豆腐已经是一点左右了，有云层遮挡，太阳不算热烈。

　　陆宁习惯一天两顿饭，早饭十点左右，午饭三四点钟，颂溪村的村民也都是这个作息，可能是因为早上很早就要干活，十点钟左右吃完饭，中午太阳大，刚好休息，下午三四点钟吃完饭，收拾完太阳也差不多西斜，没那么热，刚好可以上山干活。

　　已经过了十二点，也不知道客人饿了没有，她准备了一些饼干面包，他们逛完回来也能吃。

　　要开始煮饭了，陆宁打算用甑子来蒸饭，这样做出来的饭粒粒分明，更软和，含糖量会有所下降。

　　她还在饭里加了一些玉米颗粒，早上用石磨磨过的。沥出来的米汤也留着，可以用来泡饭吃。

　　把饭蒸上，陆宁开始备菜。祖孙二人，吃不了很多东西，对方也说了不必做太多，浪费可惜了。

　　所以陆宁打算就做三道菜，一道活水豆花，一道肉片丝瓜汤，再加一道辣椒小炒肉。

　　辣椒和丝瓜是在张大婶那里买的，她不收钱，陆宁拿了二十块钱给她的孙女，让她拿去买糖吃。不是专业卖菜的，不计较什么价格，赚了亏了大家也不在意。

　　先做带汤的菜，锅中加米汤，切下一块豆腐，划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放到米汤里煮一会儿，用米汤煮出来的豆腐更嫩。

　　然后是煮丝瓜汤，锅中加一勺猪油，油化之后加清水，水开放丝瓜，煮五分钟放入鲜瘦肉片，烧开后加盐和鸡精就能出锅了。

　　炒肉之前，先把蘸豆腐的辣椒做好。锅中倒入菜籽油，油是陆宁在集市上的榨油坊买的，开了几十年的老店铺，用的是当地菜籽，榨出来的油颜色更深，味道也更浓。

　　等待油温升高的时间，陆宁开始调辣椒碗，里面加三勺辣椒面，大半勺盐，再倒点黄酒进去，搅拌均匀，这样的话等下泼油的时候辣椒不会糊。

　　眼下正是花椒成熟的季节，陆宁在辣椒上面放了一绺生花椒。

　　锅里的油泡沫已经全部散去，意味着油已经炼好了，油温已经足够。

　　陆宁用勺子少量多次地把油浇在辣椒上，边浇边搅拌，花椒和辣椒的香气溢出来。

　　加点调料，再撒上薄荷，辣椒就做好了。

　　然后，用刚才剩下的油做个小炒肉这顿饭就做好了。

　　陆宁把所有的菜摆在院子的石桌上，又剪了几只紫薇花插在花瓶里，摆在上面。等客人回来就可以直接开饭了。

　　“这里的风景真不错”，正等着呢，客人就回来了。

　　“是呢，你们玩得高兴就好”，陆宁张罗着盛饭。

　　“这是豆浆，你们可以试试”，陆宁盛了两碗饭，两碗豆浆，用小碗装了些白糖放在旁边。

　　“好喝，豆浆……醇厚”，陆宁能够理解老人的意思。

　　“好喝您就多喝些。”

　　“辛苦了，一起坐下吃吧”，女人邀请陆宁。

　　“我还不饿呢”，陆宁笑着拒绝。

　　几个小时的忙碌，陆宁一直没看手机，打开手机看到庄游发来消息。

　　「在忙吗」

　　「明天过来的话会打扰吗」

　　陆宁拍了一张照片过去，只能看见背影。

　　「今天有客人呢」

　　「如果我说打扰的话你就不来吗」

　　“您手艺真好，难得见爷爷能吃两碗饭呢”，听见女人的夸奖，陆宁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谬赞了，菜不多，也都是些农村家常菜。”

　　“你做的豆腐和我以前吃过的不一样，更细腻绵柔，但又不是一点嚼劲都没有，很特别，辣椒也很香。”

　　“可能是因为这边的水质比较特别，以前我妈妈也说这边的水做出的豆腐更好吃，喜欢的话欢迎下次再来。”

　　祖孙二人直说一定会再来的，女人留了陆宁的电话，说是要介绍朋友和同事来，还留了一张自己的名片。

　　【钟氏茶庄 钟沁】

　　庄承发现，自己这个弟弟盯着手机发笑的次数多了。

　　便试探着询问，“阿游最近是认识了什么有趣的人吗？”

　　“嗯，很特别。”

　　庄承欣赏他的坦诚，同时也表现出担忧，“阿姨那边……回公司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时机恰当我会跟她聊聊”，庄游眼神暗淡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