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天》随弃

9、现实

　　　当小波和宋庭章赶回小波家的时候，蔡金桂女士已经镇静自若地在小巷子口等着自家的好儿子，旁边的宋母也不再哭闹，只是生无可恋地倚着墙壁，街坊邻居不远不近地打量着。

　　一时间，小波感觉自己被窃窃私语围绕，但他还是握着宋庭章的手向自己母亲走去，还没走近，宋庭章的母亲就冲了上来，却被一旁的宋庭章抱住。小波没有去管他们说了什么，他沉默地走到蔡金桂的面前。

　　蔡金桂总是皱着眉，现在哪怕面沉如水，眉心都有一条不深不浅的皱纹，她抬头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神没有分给远处争吵的二人，“这就是你喜欢的人？”

　　小波点了点头。

　　“你上大学后，就很少和我说话。作为一个人民教师，我从来没怀疑过自己的教育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或许这才是我要想的问题。”蔡金桂指了指小波的身后，“你上大学，选了专业我告诉你不要后悔。现在你选了你的伴侣，我也希望你不要后悔。但他妈今天可真是让我丢了个大脸，这件事，回家再收拾你。”

　　后面传来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宋母怒不可遏地指着宋庭章，然后又哭着捂着脸，嘴里念叨着：“毁了，全毁了。”

　　蔡金桂带着自己儿子，昂首挺胸走到了宋庭章面前，她这下又习惯性地皱起眉头，上下打量着宋庭章，随后肉眼可见她不太满意地将目光转到了一旁的宋母身上，“周女士，事情你和我都知道了。我也知道你一个人拉扯你儿子长大不容易，但你污蔑我儿子毁了你儿子，我作为母亲不能忍。”

　　“还不是吗？我家庭章，生的这么好，学习又好，从小到大就没让我操过心。我就说高中的时候认识什么学长天天带他吃饭，不是你家儿子带坏我儿子吗？”周萍逢嗓音尖锐，又万分痛苦地看着宋庭章，“儿子，你跟我回去，你改过来我们什么都好了。”

　　宋庭章握住了周萍逢的手，还不待说话，一旁总是得体有礼的蔡金桂女士忽然爆发了，她一下冲到周萍逢面前，“你给我把嘴巴放干净点。什么叫我儿子带坏你儿子，论人品学历，我儿子哪点比你儿子差了？你儿子现在还没毕业吧，就和我儿子住在一块了。你平常一个月生活费给你儿子多少？少不了我儿子给你儿子花钱吧。你现在不分青红皂白就到我家面前来闹，我看你是找不到你儿子，急眼了吧。”

　　“你自己都管不住你自己的儿子，就把脏水泼给我家儿子。没本事就别来这里丢人现眼，你不嫌丢人，你儿子还嫌丢人呢？就你儿子这样，连自己的爱人都不敢维护，也就你自己把他当个宝。”说着，周萍逢一张保养得体的脸由白转红由红转紫，蔡金桂冷笑一声，“哦不，你把你儿子当个宝，却连他喜欢男的都不知道，知道了也管不住，恼羞成怒到我这里来丢人现眼。”

　　“你，小子。那个宋庭章是吧，好歹是个男人，阿姨今天就问你，我儿子是不是你的爱人？”

　　小波一边震撼于自家母亲疯狂的输出，一方面又切实感觉到被爱被维护着的暖意，这种感觉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好像今天这番话让他真正又重新认识了蔡金桂女士。

　　宋庭章那张俊气的脸蛋上顶着一个巴掌印，他望向自己的爱人，望清了那双眼睛里的期待，又看向自家母亲绝望的眼神，垂下眼帘，“妈，我爱他。”

　　周萍逢浑身抖了一下，然后僵在原地，她往后退了一步，只觉得耳朵里有什么在鸣叫，让她眼前发黑。

　　她松开自家儿子的手，哭不出来半点眼泪，天旋地转之间，一切陷入黑暗之前，她听见了宋庭章无助地在叫自己。

　　家里的窗户被宋庭章打开，早秋的晚风并不太冷，端坐在客厅的周萍逢手中拿着全家福默默流下一行行眼泪。

　　“妈。”

　　周萍逢失神的双眼好像在此刻多了一些神采，她偏过头去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儿啊，你爸去世前，只是想看到你有一个美满的家庭。”

　　“他告诉我，新媳妇如果进家门了，我不要脾气太差，也不要像惯着你一样，惯着你的孩子。我架子那副翡翠耳环，就是给你未来媳妇的见面礼。”

　　“你告诉妈妈，为什么，你一定要和那个男的一起。宋家的列祖列宗不会接受你，世界上的那么多人都不会接受你，你让妈妈以后怎么去见你爸爸，你爸爸一定会怪我没教好你。”

　　宋庭章跪在周萍逢面前，在听到父亲的时候身子抖了起来，头靠在母亲膝前不争气地流下了一滴泪，他近乎祈求地，像个没有办法的孩子，说道：“妈，没有人会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