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里茶气》一苏一

15、第 15 章

　　王斌被抓回来的时候人还是懵的，再确凿证据面前供认不讳。

　　孙嘉的案子就以极其快的速度落下了帷幕，连法医旺仔都感慨周支队瞎猫碰上死耗子，在没有他精准专业丰富的尸检报告下完美地破了案子。

　　经过几天几夜奋战，案子破了大伙都松了一口气，周浩大手一挥，呼啦啦地一下子市局的人都跑了。

　　苏杭慢腾腾地收拾东西，转头一看那个没事到点就走的上司竟然还在办公室，他走进去，凑到周浩面前看，是这次案卷的资料：“我刚才就想跟你说了，这个案子我总感觉不太对劲。”

　　“是啊。”周浩翻着卷宗，眉头紧皱，“太顺利了，就好像有人把凶手送上来。”
　　苏杭道：“可不是送上来的嘛。”
　　“……还真是送上来的。”周浩道，“那小子怎么样，有没有可疑的？”

　　苏杭往他面前的凳子一坐：“要说可疑，按照小乔的话，浑身上下都是可疑的，到现在她还觉得那小子有问题，行为上没什么可疑，跟踪了几天三点一线，纯纯的好孩子，我还查了，那段时间那幢小区确实发生了盗窃，不过他看起来并不在乎那些手办，这个摄像头就好像是特意给王斌装的，要不是身高差太多我几乎怀疑他就是那个蒙面男子。”

　　周浩一皱眉：“陶言明那边有什么进展？”
　　苏杭也拧起了眉：“没进展，监控再也拍不到他们，不过他们能够避开所有监控绝不是第一次来汉江，或者这里有他信任的熟人，总之就像鱼入大海，完全没了踪迹，董大昌死咬着不肯交代，还在审。”
　　“学校那边呢。”

　　“给出的说法是董大昌拿的是□□，学校食堂就是外包的，董大昌来应聘厨师，通缉了好几年老实了，不高调张扬了，平时表现得很木讷，谁也没往毒贩方面想，这次要不是你撞见，我看还不知道藏到什么时候。”苏杭感慨一句，突然想到了什么，“你让我查的查到了，那个王民福确实收养过白茶，在他八岁的时候，后来据说是有了自己的孩子然后送回来。”

　　周浩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
　　苏杭道：“我觉得白茶应该是个好的。”
　　“怎么说。”
　　“直觉。”苏杭道，“也有一点依据吧，他工作可比我们认真多了，最早来最迟走，兢兢业业的，吃穿讲究也称不上很讲究，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贩毒图什么。”

　　周浩道：“快感。”
　　苏杭愣了愣，脑子里瞬间浮现出一个人——王震凯
　　他沉思了一会，还是摇头：“我觉得不会”他和白茶私下没什么交情，但是也经常一块办案，一开始他也觉得白茶冷冰冰，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办案次数多了就会发现，他其实也是有感情的，只不过需要留心去看。比如他遇到蛮横无理的人也会皱眉，遇到残忍血腥的现场也会引起生理厌恶。

　　周浩没有说话。苏杭好奇道：“你怀疑白茶是因为陆远行？”
　　“算是吧。”周浩慢慢地往后一靠，“就觉得他不对劲。”
　　苏杭道：“哪里不对劲？”
　　周浩说：“可能长得太好看了。”
　　苏杭差点呛到口水：“看上人了？”
　　周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说：“你还记得有一次我和你抓小偷误入毒贩的交易现场吗？”

　　“怎么不记得，那次咱两差一点交代在那里，后来因为这个还莫名其妙地写了一堆检讨，“后来我听赵局说这条线禁毒支队鱼饵放了很久，就差上勾了，硬是被我们两破坏了，你怎么忽然提起这个。”

　　那是他们刚入行不久两人被下放到基层，为了完成指标，他们就窝在一个经常失窃的工厂，他们在工厂对面的小区找了个风水绝佳的房间，于是用望远镜看到了毒贩交易现场，当时从楼上看下去，他们只有三个人。当年初生牛犊不怕虎，两人一腔热血，也不等支援到，单枪匹马地闯进去，他们弓身猫腰本来准备瞧摸地潜伏进去，没想到被人后面来了一个手刀，直接给劈晕了，再后来就被市局支援的人摇醒，之后喜提一堆检讨。

　　周浩说：“那一次行动的总指挥是白茶。”
　　苏杭诧异道：“白茶？”他眉头轻轻一皱：“你还记得吗？我们两潜伏下去的时候是没关门的，回来门好像是关上了的，当时风大，我们也没留意，会不会是有人在我们侧面？”

　　“难说。”周浩说，“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即便是真有人在侧面也没有证据证实了，有一点我至今都还没想明白，据说当时在现场提取到了Cleric的指纹，他为什么不杀我们？”

　　对于一个死刑犯，并不会畏惧杀一两个警察，不杀反而有可能暴露，这一点当时市局里领导也很疑惑，最后归结于这人行为怪异，无法用常人理解。

　　苏杭思考了一下说：“确实奇怪，不过白茶不是说了吗？毒贩的行为本身就是反社会反人类，不能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去思考吗？就和这次一样入境也就算了，撞你也就罢了，还挑衅警察，也许真的就是脑子抽风了突然心善了。”

　　“可能吧。”说完周浩起身就要走，苏杭叫住了他，“明天别迟到了，赵局让我提醒你别把一队原来的风气带坏了。”

　　周浩挥了挥手。

　　次日，向来睡到八点半的周浩意外的七点就醒了，磨磨蹭蹭到九点才出门，刚好赶上了前方车发生了追尾，在处理交通事故，他下了车他靠在在车窗边，从口袋里摸出根烟来点，接到了苏杭的电话：“还没来？赵局找你呢。”

　　“找我干什么？他的得力下属不是早就……”
　　周浩的声音突然顿住。
　　一辆黑色大众辉腾停在前方。
　　“怎么了？”苏杭问。
　　周浩怔怔地看着，直到烟芯烫着手指，才蓦然回神把烟摁熄灭。

　　“没什么”
　　大约半个小时后车辆恢复了正常，车流缓慢恢复，周浩把巴博斯G900开成了老年代步车，慢悠悠地驶向市局，突然前面的车猝然停下，他紧急踩了刹车。
　　“你他妈的会不会开车啊！你给我下来！下来！”
　　“孙子你下来！你给我下来！我他妈的喊你下来听见了没！”

　　隔着两辆车的骂声飘了过来，周浩估摸着一时半会也动不了，调了坐椅往后靠打算眯起眼，奈何前面传来的骂声越来越刺耳了，他不得不睁眼，一个手臂纹花纹的中年大叔指着辉腾破口大骂：“草泥马的，你下不下来！”

　　对方没有动静，花纹大叔走到后背车厢，周浩瞳孔倏然缩紧——那是一根铁棍。
　　花纹大叔伶着铁棍一下一下地砸玻璃窗，一边砸一边骂：“不下来！我让你不下来！”

　　对面的车主没有任何的反应，在砸到第三下的时候手腕被人抓住，他气焰嚣张的话在亮起来的警察证面前偃旗息鼓了。

　　玻璃窗已经破裂，里面的人趴在方向盘上，周浩皱眉手从破碎了的玻璃窗伸进去按下按钮，拉开车门：“喂，你怎么回事。”

　　趴着的人没反应，周浩扳过他的脸，迫使他转向他，“你要不要紧。”
　　白茶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握住方向盘的手指骨发白，突然有人用力掰开他的手，一回头猝然对上了一双乌黑的瞳孔。

　　他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紧接着，白茶身体一轻，周浩横抱着白茶三步并两步穿过车流，然后往医院跑，原本十分钟的路程愣是五分钟跑到了医院，他把白茶放在长凳上，马不停蹄地去挂了个急诊号，又快步走回去。

　　白茶两手撑着凳子，紧闭着双眼，周浩现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往下看，他脸色过分苍白，细密的汗水顺着瘦削的侧脸在下颚中汇聚形成一颗汗珠，将落未落，他的手微抬起，又顿住了，汗珠从下颚滑落，到脖颈，到锁骨最终没入白衬衫的领口中。
　　广播响起，周浩收回视线，附下身人横抱起来进了急诊室。

　　急诊室在一楼，医生出了诊断，急性肠胃炎，在一楼大厅挂点滴。

　　一楼大厅人来人往，白茶坐在最角落靠窗的位置，右手挂上了点滴。
　　市局里发来消息，他一一回复，窗户外面传来吵嚷的声音，他偏头看过去，是一辆外卖车撞到了一辆拉货的三轮车，双方发生了口角，周围人聚拢围观。

　　白茶不是个喜欢看热闹的人，正收回目光突然与人群中的一道目光撞了个正着。
　　那是一个年轻的男子，坐在一辆大型SUV，一手撑着窗，距离太远模样不看不清，片刻后对面花店的老板捧着一束花递过去。侧面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周浩端着一杯温开水过来，白茶收回视线，外面吵嚷的声音吸引了周浩的注意力，他正要往外看，手臂一凉，低头白茶正抓着他的手腕，他似乎要起来站不稳，情急之下拽住了他，右手臂因为晃动吊针移了位置，血也从手臂上冒了出来，周浩急忙喊来护士重新处理。

　　护士重新扎针时白茶微偏过头来，似乎怕扎针，这个角度让他的脖颈显露了出来，皮肤白皙光滑，锁骨清晰凸显，看得周浩莫名的心一动，下意识道：“护士，轻一点。”
　　护士扎针的手差点一抖扎错了位置。刚出口周浩就觉得有点怪异，护士那滴溜的大眼珠子更是来回在他们之间转动，估计短短几分钟脑子里闪过无数不可描述的画面。

　　“白茶是哪位？”有人喊道。
　　几人的视线同时寻声望去，一个小女孩捧着一束花站在大厅门口正朝里面张望，“白茶，有人给你送花，白茶是哪位？”

　　白茶侧过身子，似乎是觉得丢脸，周浩看着觉得有趣，抬了抬手，捧花的小女孩小跑着过来把花往他怀里一塞急匆匆地跑了。白茶站了起来，周浩似乎料到了他的反应侧身避过他的手，伶起花上的信封，一点也没耽搁就拆开了，摸出里面的卡片：“天凉了，别感冒了，这字不错，苍劲有力，谁啊？女朋友？还是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