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肩》银河病

6、第 6 章

　　“没关系。”宋屿转过头来对她笑笑，以示安慰。

　　“你真觉得他那么好吗？”

　　“当然，你不觉得吗？”

　　“我也觉得啊，这么个好男人，你怎么不来争一争，怎么能放弃。”

　　“我当然不能……”

　　我在说什么，还好刹的够快，钱箬差点想扇自己。

　　“你居然说这种话，这是我想争就争得到的吗？”钱箬瞟了他一眼，接着说：“你这是典型的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因为你有，你也知道没人能争得过你。”

　　“谁说的，我觉得你可以。”

　　“你什么意思？”钱箬放下衣服，蹙起了两弯细眉，目光幽深，与温婉俏丽的面孔形成别样的反差，她看向宋屿，尽管宋屿以背面示她。

　　宋屿慢慢转过身子，对上了她的目光，“我说，只要你想，你就可以。”

　　“这不是你高中的时候经常跟我说的一句话吗？怎么现在不可以了？”宋屿弯起唇角。

　　“你真是，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也摸不透你在想什么。”钱箬收回目光，低头继续折起衣服。

　　“以后你就会知道了。”宋屿也转过身去。

　　“以后就知道什么了？”陆明哲收拾完厨房，刚进到房间，没头没尾只听到这一句。

　　“知道你的好。”宋屿朝他微笑。

　　“是你调教的好。”陆明哲俯身勾了勾他的下巴，在他身边坐下，“都收拾好了？”

　　“嗯，你要不要帮箬箬收一下，我想去洗个澡睡觉了。”

　　钱箬目光看过来，一副见鬼了的眼神看着宋屿，觉得很是莫名其妙。

　　“我跟你一起。”陆明哲先一步起身，扯着宋屿的手腕将他拉起身来。

　　“钱箬，你收拾好了就睡这房间，我跟小屿先去睡了。”

　　钱箬表面乖巧点头，内心只想拿白眼白陆明哲，钱箬、小屿……需要叫得这么泾渭分明吗，宋屿好歹还会叫她声箬箬，她分明认识他比宋屿早得多，薄情男！

　　撇着嘴，钱箬将手中折好的衣服一把扔进了箱子里。

　　洗好澡躺到床上，房间内的灯尽数关了，只剩窗帘间一点月色。月光透过展开的缝隙，穿过白纱，打进房间，让房间不至于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陆明哲拥着宋屿，宋屿蜷缩在他的怀里，“明哲，我觉得我姐的死没有那么简单，我觉得她不是自己摔下来的，至少现场不是她一个人。”宋屿压着声音。

　　陆明哲挑起宋屿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你是说你觉得宋愿姐是被人推下去的，你有什么证据吗？”

　　“我没有，但我直觉我姐…”

　　宋屿还没说完，就被陆明哲打断了，“所以你打算怎么找？先不说是不是谋杀，找不找得到证据，找到了你要干嘛，找不到你要怎么办？”

　　宋屿噤了声，目光直直地看着陆明哲眼睛。

　　陆明哲捂住他的眼睛，微凉的唇瓣拂过他的脸夹，落到他的耳垂边，“小屿，如果有证据有线索，我愿意跟你一起查，如果只是猜测，就放弃好不好，不要越陷越深了，我们一起往前走。”

　　“你根本就不相信我，你觉得是我在瞎猜，是我走不出来我姐去世的现实，是我在神经质在幻想，我在试图推到一个不存在的人身上，好让我自己得到安慰。我告诉你我没有，如果我姐真的是被人害死的，就算付出所有，我也要找出那个人。”宋屿推开陆明哲的手，声色俱厉。

　　“我知道，我只是怕你出事，我不想你一直陷在你姐的事情上。”

　　“你不知道，你也不需要知道。”宋屿冷冷说完这一句，转身朝外睡去，与陆明哲拉开距离，连被子都不想要了。

　　夜晚温度低，陆明哲将被子盖到宋屿身上，伸手够了够他，被宋屿一把拍开。

　　房间内的空气凝滞了半分钟，静得针落可闻。

　　陆明哲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一把将宋屿连人带被子搂了过来，翻身控在了怀里。

　　“你……放开。”宋屿挣扎，却又挣脱不过，只能气得捶他。

　　“我不放，小屿，不要跟我生气，也不要同我吵架。”陆明哲抵上宋屿的额头，脑袋使劲蹭了蹭。

　　他向下吻了吻宋屿的下巴，见他没躲，又去吻他的唇角，鼻尖，眼尾，眉心，额头。

　　宋屿始终没躲，陆明哲心弦微松，指腹摩挲着宋屿的面颊，含住他微凉的双唇，辗转厮磨起来。

　　两人呼吸交错，渐渐宋屿呼吸乱了，轻开贝齿，陆明哲的舌尖乘机顶开他的贝齿长驱直入，唇舌交缠。

　　宋屿全力配合，等到气喘吁吁分开，宋屿听到陆明哲低低的笑声，“今天这么乖。”

　　“分明一直都这么乖。”宋屿摸上陆明哲的唇角，不假思索地贴了上去，研磨着两片唇瓣，却始终不见陆明哲打开牙关，他试探着用舌尖顶了顶他的牙齿，却发现陆明哲不为所动。

　　宋屿又试了试，依旧没有结果，无奈只好作罢，陆明哲垂眸瞧着，见宋屿打算放弃，当下立马张嘴含住他的舌头，拿回主动权，宋屿被吓了一跳，竭力回应起他。

　　“要不是现在特殊时期，我可没有这么好讲话。”陆明哲离开宋屿的唇，哑着声音说道。

　　宋屿心中抱歉，安静窝在他怀里，打算睡个安稳觉。

　　再一次睁开眼时，宋屿明白自己今天应该是睡不着了，他仰头去看陆明哲，陆明哲已经进入熟睡，气息均匀平稳。

　　房间内一片幽暗，宋屿的视线落在了书桌抽屉银制手柄泛出的微弱光芒上。

　　宋屿想到了高利贷。那段时间需要大笔钱的只有他的手术费，是因为他的手术费，宋愿借了高利贷吗？监控里的那个男人会不会是催债的人，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两人在天桥发生了什么？

　　这几天他除了去医院就是在家等着，希望这些高利贷的人能够再次找上门来，可始终没有等到。

　　他又想起了那张有着100万的银行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卡。当宋屿回家一看，那张卡就那样出现在了宋屿从医院拿回来的装有宋愿遗物的袋子里。

　　那样突然，分明他收拾东西的时候还没有，回到家却有了。

　　是有人放进去的吧，在医院或是回家的路上，放进了袋子里。

　　有人在宋愿死了以后，给了他100万。

　　为什么给他？是谁？没有露过面的孩子的父亲还是那天见证宋愿死亡的人？

　　宋愿的死没有那么简单，这是宋屿的直觉，那张银行卡就是证据。

　　他需要了解清楚整个事件，需要知道真相。

　　监控里的那个男人已经消失无处寻觅，他现在能做的便是抽丝剥茧，根据那些微弱的信息找到那个毫无音讯的男朋友。

　　不管付出何种代价，他已经下定决心，该放弃什么，该做些什么。

　　他没有把录像和银行卡的事情告诉陆明哲，因为他清楚这件事与陆明哲无关。他不需要陆明哲和他一起查，这只会是他一个人的事。

　　宋屿从陆明哲怀中起来，与他稍稍拉开些距离，借着那晦暗不明的月光静静打量起陆明哲的睡颜。

　　宋屿嘴角扯起一抹苦涩的笑。陆明哲又何尝不是陷于过去画地成牢呢，他该去走他自己的路，只管自己往前走，不用管他。

　　陆明哲长相利落硬朗而不失精致，眉毛浓密而粗长，内双的眼尾微微上挑，睫毛翘密，鼻梁高挺，一拧唇，不怒而自威。

　　宋屿忍不住伸出手来，指腹自他的眉骨而起，沿着鼻梁往上攀升既然坠落至他的唇间，最后止于他的下巴轮廓。

　　他在黑暗中轻轻叹了口气，再次依偎进陆明哲的怀里，枕着他的手臂闭目入睡。

　　一大早，宋屿被陆明哲从床上拉了起来，美其名曰锻炼身体，增强体质，两人绕着小区跑了三千米，最后是宋屿实在跑不动了耍赖不跑才慢慢走回了家。

　　休息会儿三人便一同去了火化场火化尸体，宋屿拿到宋愿骨灰盒的那一刻，想起儿时与姐姐一起捧着父母骨灰盒的样子。

　　那时候他才五年级，宋愿初一。父母因坍塌事故死在了建筑工地上，一年后拿到赔偿款110万，按理说当年这么大一笔钱，两人后半辈子应该是衣食无忧了。

　　宋屿的叔叔，四十多岁却依然没有成家立业，没有工作却又好高骛远，生平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钱便动起了歪心思，趁着宋屿奶奶不注意，将钱取走了大半，拿去投资炒股，结果被人骗的血本无归，在一个冬天一头栽进河水里消失了。

　　自从父母去世后，宋屿和宋愿两人与奶奶相依为命，经此打击，老人中风住院，出院后情况愈来愈差，最终在一个午睡后与世长辞。

　　其实在生命最后的那段时间里，她已经完全放弃了治疗，她自知命不久矣，维持治疗也只是用机器和药吊着多活几天，徒然无益，还白白浪费钱。

　　那笔钱已经不剩多少，大儿子砸了80万，自己生病治疗花了四万，如今也只剩下二十多万，是她死后两个孩子唯一的倚仗，现在是多省一点是一点，只是可怜这两个孩子以后连一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了，这也是她最后挣扎时光中唯一的不舍和遗憾。

　　自那以后，宋屿和宋愿两人相互取暖互相依靠着前行。

　　如今，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陆明哲上前拥了拥他，无声地告诉他，他在，他还有他，他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