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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拾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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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两边临时用布帘子隔开,以防灰尘,两人又回到龙延庭那里拿了些换洗衣物。
龙延庭现如今是无事一身轻,每天最大的兴趣就是跟着杜金乌。
梁女士看这俩人相处的不错,也不管他俩,每天雷打不动地安排自己的日程,什么晨练、麻将、广场舞,忙得很。
由于家里装修噪音太大,白天杜金乌就拉着龙延庭可哪儿闲逛,慢慢地他也习惯了两人这种相处模式,习惯了无论去哪儿身旁都有一个人陪着的感觉。
但……或许是杜金乌身在福中不知福吧,这样除了吃饭瞎逛打游戏,再就无所事事的日子实在过得有些无聊,想到上辈子自己无缘大学生活的遗憾,杜金乌决定了,他要复习,来年重新参加高考。
在征得了龙延庭的支持后,杜金乌说干就干。
他凭借着原主的记忆,从网上下单了许多复习资料,还买了一对一网课。
一切准备就绪,但,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却成了问题。
杜金乌要想恢复学习状态,首先要克服的便是自己恐惧新知识的心里状态。
快递到的那天,杜金乌非常忐忑。
但随着崭新的资料被拆封,出乎杜金乌意料的是,他除了手指有些难自控地颤抖,心里反应一切正常。
迫不及待将书翻开,杜金乌用微微颤抖的指尖,格外珍重地一行一行的划过书中的文字,他明显感知到自己此刻的心脏,一下一下跳得越来越重。
刻意遗忘的记忆再次疯狂地涌起,可他心头再没了往日的痛楚与恐惧。
杜金乌终于不再压抑自己,他一把将手中的书籍紧紧地抱进怀里,当心里彻底抛开了影响他的一切客观因素后,他才恍然发现,原来自己对知识对未来依旧是渴求的。
他曾以为的放下,不过是在父母一次次极度病态的干预下,生出了反骨、厌恶、恐惧,到最后懦弱逃离的自我麻痹而已。
没有人从一开始就不期待自己的未来,至少杜金乌是这样的。
这么多年的蹉跎,叫他差点忘记了幼儿时期的启蒙老师,差点忘记了当初那个,对着老师温柔的双眸大声立下誓言的自己。
这是杜金乌第一次在龙延庭面前露出他的脆弱,龙延庭也将他所有的反常看在眼里。
比起说起不能跳舞时的谈谈伤感,这会儿小孩儿的情绪显然是真的在失控。
明明不矮的个子,抱着书蜷缩地坐在矮凳上,却是那么小小的一团,整个人显得格外无助和可怜。
龙延庭第一次生出想迫切地了解一个人的感觉,他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能让一个如此阳光乐观的人崩溃至此。
不忍再看小孩儿无助的样子,龙延庭放下手中帮忙拆开包装的书籍,转过身将杜金乌轻轻揽在怀里。
学着记忆里那晚杜金乌安抚他的样子,龙延庭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杜金乌的后肩,希望可以给予他一些安慰。
顺从地靠在龙延庭的胸膛,杜金乌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幸运。
每天都会很用心很用心单独夸夸他的李老师、每次都会将他牢牢地将他护在身后的曹大侠、不知名送他去医院急救的好心人、好心给他借住的同事、热心的金警官、善良的陈岁、慈爱开朗的梁女士,还有……财大气粗但一点儿都没有有钱人架子的老板。
他上辈子是做了多少好事,才会在这短短不到二十年的道路上遇见这么多的贵人。
想到这儿,杜金乌胡乱擦了把眼泪,从龙延庭怀里退出来,转过头对龙延庭笑笑:“别见怪啊哥,人嘛,谁都有绷不住的时候。”
“嗯,不怪,需要我给你补习吗?”
龙延庭以为小孩儿要面子故作坚强,体贴地转移话题。
“好啊,不过暂时不用,我买了网课,先给自己摸摸底,听不懂再请教你。”杜金乌也不客气。
“好。”龙延庭笑着应下,心里悄悄的松了口气。
只要人不哭,一切都好说。
晚饭依然是杜金乌订的外送,说到这就很奇怪,他们两个成年人,硬是凑不出一个厨房天才。
经过多番的努力与挣扎,在梁女士的批准下,两人终于放弃。
梁女士甚至开始学会享受这,每天一回到家中就能享用不同美食的日子,现在她那些玩得好的小姐妹,谁见她不得夸她一句有福气。
只是有一件事情一直压在梁女士心底,她一直在等着杜金乌,希望他可以主动跟她沟通。
还好,杜金乌没有让梁女士等太久。
已经逐渐找回学习的节奏,杜金乌对明年的高考信心倍增,也有了足够跟梁女士坦白的勇气。
用过晚饭后,杜金乌便叫住了准备洗漱的梁女士。
龙延庭起身有意回避,却被杜金乌主动扯住了袖口,他视线扫过被牵住的袖口,莫名地喜悦漫上心头。
这还是小孩儿第一次如此主动地表现出对他的需要。
梁女士心中若有所感,她也不急,就这么静静地等着杜金乌。
看杜金乌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梁女士又怎会不知他的为难。
他的墩墩儿一定是遇到跨不过去的难事儿了。
“梁女士,对不起。”
纠结良久,杜金乌终于鼓起勇气。
“我……我决定今年不参加艺考了。”
“医生说我的腰问题很大,最少也要静养一年,就算……”
“就算……我勉强参加,也不会完成的太出色。”
他说得犹犹豫豫,屋内其他两人没有丝毫不耐烦,给足了杜金乌时间。
只是杜金乌很怕看到梁女士失望的眼神,连忙加快语速:“但是我这几日正在抓紧时间复习,我哥也在帮我,梁女士你放心,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放弃学业的。”
终于一口气说完,杜金乌垂下眸子等待着梁女士的“审判”。
龙延庭叹了口气,伸手将杜金乌握紧的拳头包裹住,试图给他些力量。
梁女士听杜金乌说完,一直压着的疑惑总算散去,可随之而来便是无尽的心疼与担忧。
怪不得墩墩儿那几日总是魂不守舍,连找工作的事情都打算好了,这个要强的傻孩子,心里一定自责极了。
可是他不知道,梁女士心疼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责怪他。
相反,梁女士觉着该自责的人是自己才对,每次墩墩儿说要好好努力给她更好的生活时,梁女士都笑着答应给予鼓励。
一定是这样,她的墩墩儿才会给自己这么大的心里压力,生病的第一反应不是跟自己求助,而是先给找一个出路。
梁女士越想越难受,起身过去将杜金乌搂在怀里。
口中不停地喃喃道:“我的傻墩墩儿哟,怎么就这么傻啊……”
“梁女士?”
杜金乌不敢置信,在梁女士怀里抬起头,双目灼灼地望着梁女士的眼睛。
自己私自做了一个这么大的决定,梁女士竟然一点儿都不生气吗?
从小,梁女士最见不得杜金乌这双眼睛做出可怜兮兮地样子,但她今日属实是被杜金乌这副不敢置信的样子给气到了。
只见刚刚还一脸温情的梁女士,双手一个用力,将一脸懵地杜金乌推开,也不等人反应,抬手揪住杜金乌的耳朵便开始咬牙:“兔崽子,你家梁女士在你心里格局就这么小?你是不是认为我把成绩看得比你身体都重要?”
“啊?没没没,我错了梁女士,是我是我,是我格局小了,您消消气儿,对不起对不起……”
杜金乌被梁女士猝不及防的暴躁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他嘴上求饶,实际上躲都不躲,甚至还乖乖的将耳朵再凑近些。
梁女士这一揪是用了些力气的,眼看杜金乌的耳朵染上血色,可把一旁始终默不作声的龙延庭给急的够呛。
他也顾不得失礼,一把握住住梁女士的手腕,小心地将其控制住,不叫她再继续用力。
只是,毕竟他现在还是个外人,不宜越界太多,只能委婉地提醒道:“梁女士,墩墩腰还伤着呢。”
“你惯会给他撑腰,再有下次,我连你一起收拾。”
梁女士可不怕他,有人比他更心疼墩墩她开心都来不及。
龙延庭低眉顺目地点点头:“嗯,我帮您监督他,不会再有下次。”
说着,见梁女士总算松手,龙延庭连忙将自己的手盖在杜金乌的耳朵上,帮他轻轻地揉了揉。
梁女士哼了一声,心里对龙延庭乖顺的态度很受用,嘴上却傲娇道:“量你们也不敢。”
随即又想到什么,又不放心地叮嘱:“不只是杜墩墩同志,你也是一样的,你俩一个复习一个工作,都给我悠着些,若是再让我知道哪一个累出病来,我饶不了你俩听到没?”
“好。”
“知道了梁女士。”
梁女士见两人答应的痛快,便不再计较,转身回屋洗漱去了。
杜金乌坐在原地,摸着耳朵傻笑着回味着梁女士的态度。
原来……真正相互在意的家人,连责备都是这样甜,明明耳朵被揪的有些痛了,可心里却是无比的满,无比的暖。
只是没等杜金乌陶醉太久,猛地想起什么的梁女士突然冲出卧室。
“杜墩墩!!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前几日半夜五经不睡觉到底干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