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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   我搬回酒店宿舍住,谁来找我都不理不睬。
      几天后,小纹在医院忽然吃错了药,幸而抢救及时没有生命危险,人却陷入了深度昏迷。警局再三调查,由于小纹住的是单间,护士又坚持说没有发错药,那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趁房中没人时偷进去换了药,警局如临大敌,将医院的监控录像反复检看,终于发现出事那天有一个穿白色医生袍的人进过小纹的病房,觉得可疑,是因为那袭白袍被放大数倍后,在右下角显出两个小小的红字来---“石门”!
      那是我们酒店内部诊疗室的医生服。
      犯案嫌疑一下子指回到我们几个身上,可是医院录像上只是一个模糊的背影闪了一下,还不是全身,男女都判断不出。罗曼歌便把我们几个人全都查了一遍,最终只有我一个人说不清自已当时在哪儿。其实我确实是因为躲自在居里的人躲的气闷,那天稍有空档,就一个人出去透透气,因为没用酒店的车,竟找不出半个证人来。
      确证我提不出不在场证明后,我被正式逮捕。
      叶晨大闹警局,说仅仅因为这点怀疑就逮捕我太荒谬了,他要控告警方轻率入罪。然而罗曼歌拿出两盘录音带来给他听,内容正是那两晚我们几人在自在居里的谈话,云霄自认作了伪证和孟宇飞说我行迹可疑的话均历历在耳。果如我所料,警方一早就在自在居安装了窃听器,我们想隐瞒一切的苦心早已付之流水。
      罗曼歌最后十分正式地警告叶晨,说我被怀疑知情不举,并为了包庇江中舸一案的凶手而策划谋杀了黄福生,进而意图谋杀可能知情的邱纹,如果他想要替我洗清罪嫌,第一就要劝我跟警方合作老实交待,第二就是要自在居里其它几个人也都要把自已知道的事全部告诉警方。
      我坐在刑拘处的会客室里听着叶晨告诉我这些情况,只得苦笑,无话可说。
      “柳夜,你在江中舸死那天为什么两次进自在居?”叶晨问我。
      我倦极,道:“我跟警察都解释过了,第一次进去时我只上到二楼,翻了半天才找到我想要换的那套衣服,你知道的,就是那年生日你们一起送我的那一套,却发现配在一起的腰带被我锁进衣橱下的抽屉里了,钥匙放在我酒店宿舍里,我便马上出来又回酒店拿钥匙。从自在居到酒店,一来一去可不正要半小时嘛,第二次上去我才发现中舸死在三楼浴室,当时就报了案。后来作证时,我觉得前面这段儿跟后面的事完全没有关系,也就没说出来,谁承想会被孟宇飞看见。而且,现在再说出来,也很难让人信了。”
      叶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我知道,目前这个处境,就是他也不会完全相信我。我这可不是撞了邪吗?本来什么事都没有,竟弄成现在这个百口莫辩的样子。
      出人意料的是,第二个来看我的,却是乔加。
      罗曼歌似乎十分给乔加面子,按规矩只有律师见我时才允许单独会面,可是乔加来时,会客室里的警察也退了出去。
      我俩对坐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开口说话。
      终于还是我问他:“你来干什么?”
      “我想请你实话实说。”乔加道。
      真他妈的,我肚子里骂了一句,但嘴上还算客气:“我说的是实话,不过没人信,我也没办法。”
      “你的实话,由头至尾找不出相关证据,叫人怎么信?”
      “那是我倒霉,我要是会开车,走哪儿都得一把停车票,就不会这么两手空空了。再有,我要是天香国色,自然爱去人多的地方,别人见了也会印象深刻,就不愁找不出证人了。可我这人什么都不趁,我有什么办法?”我气起来,破罐子破摔,爱信不信吧。
      “你看看你自已的态度,从一开始我去问你,你就极其不配合,而且你确实是想防碍警方办案的,这点你不否认吧?”乔加也词锋尖利。
      “我糊涂,我神经病,我还想帮别人,结果掉坑里的是自已,行了吧?”
      “柳夜,你这么闹,对你自已有什么好处?”
      “咦,奇哉怪也,你不是苦主么?应该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才对,怎么来关心我得不得好处?”
      乔加被我顶住了,无言以对。
      我也不懂,从开始他来学校找我的作法就很奇怪,难不成他会对我一见钟情?我一念及此,要不是顾忌待的不是地方,几乎放声大笑。
      大概我的表情泄露了我的想法,乔加的眼睛又危险地眯了起来,道:“我这样问你,是因为我一直都相信你不会谋杀江中舸,黄福生就更不可能了,你根本不在现场。而邱纹这件事,也诸多疑惑。但我却认为你一定知道谁是这几起案子的真凶,你至今还在包庇这个人,我替你觉得可惜,亦觉得好奇,是什么人值得你这样做?”
      我不耐烦起来,“你要这么想,那我还有什么可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信不信随你们。”
      “是袁治宇?他对你真的恩重到这个地步?”乔加紧逼着问。
      “你说话要负责任,我是我,袁董是袁董,根本不能扯在一起。”我警觉地反驳,我知道真正危险的不是我,而是袁董。
      “你,一直是爱着江中舸的,对吗?”乔加停了一会儿,口气忽转温柔。
      我心里一跳,他为什么这样问我?
      “从哥哥说起的他见过的那张照片,到你一直不愿和我谈江中舸的态度,还有最后罗警官告诉我对你的问讯情况,我只能得出这个结论。”乔加平静地说。
      我脑中灵光一现,“是你,是你叫罗曼歌问我跟江中舸是不是恋人,对不对?她原来只是诈我,对不对?”
      乔加不再说话,他看了我好一会儿,起身离去。
      实在的说,罗曼歌并没有刻意为难我,她把我关在刑拘处的单间里,除了卫生条件不太好以外,别的方面还不算特别难以忍受。我安之若素,叶晨跟我说过,就凭她现在掌握的证据,根本不要想关我多久。
      然而不出几日,情势急转直下,宛宛见我不能出来,急得到警局自首,说自已其实在中舸死亡的前一天就回到了Q市,并且当晚跟中舸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了中舸自已结婚的事,STONE是第二天一早回来的,宛宛去机场接了他,两人再一起回酒店。罗曼歌大为恼怒,认为我们全体都作假证供妨碍司法侦查,不由分说把宛宛、云霄和宇飞一股脑儿都拘留十日。
      可是这么一来,中舸的死因又变得扑朔迷离,自杀一说又开始抬头,罗曼歌不得不同意,暂时许我取保候审。
      我回到酒店的第一件事,就是把STONE找来。
      “宛宛为什么提前回来?”我开门见山地问STONE。可怜这个大个子美国人,被近来的事整得木头木脑。
      “我们吵架,她一生气就回来了,我跟着追过来。”STONE垂头丧气。
      “那干嘛早不跟警局说?”
      “我第二天赶过来,在酒店跟宛宛谈了一天,根本没出去过。晚上宛宛去自在居找你,才知道中舸自杀的事。当时我们都害怕,担心被牵扯进去,就商量说我们是一起回来的,什么都不知道。”
      难怪当初说中舸是为宛宛而自杀时,宛宛会躺倒在床上一病不起,比小纹的反应还强烈。更难怪我带回消息说中舸可能是被人谋杀时,STONE会吓成那个样子。
      我忽生疑窦,追问STONE:“你还有没有隐瞒什么事?”
      STONE直跳起来扎着手一通乱摇,道:“没有了,没有了。”
      我依旧将信将疑,然而想一想,这不跟我差不多嘛,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只因为没有一早说出来,现在便越描越黑。
      酒店的业务,被这样搅来搅去的,已七零八落不成气候,几乎陷入瘫痪。
      过了几天,一个更惊人的发现打碎了渐渐又滋长出来的江中舸是自杀的说法。
      是乔加,他居然跟踪叶晨,发现他去袁董家里取了什么东西出来好象要毁掉,乔加当场按住叶晨抢下东西,原来是一张行车证。车主是袁晓露,要换个人看这东西完全没什么不对。可是乔加一直在暗里查我们这几年的事,对晓露死于车祸的经过十分熟悉,他一眼就认出照片上的那辆车就是当年目击者描绘的撞死晓露的肇事车,只不过车牌号完全不对。
      罗曼歌把叶晨也关了起来,循着行车证查了过去,却发现当年所有的买车上牌手续竟都由江中舸签字办理,登记里袁晓露的身份证明资料则全是伪造的。这辆车在晓露死前一个月售出,自买后就去向不明,车管所也未查到任何年检记录,如同消失在空气里。
      这样看来,当年撞死晓露的,竟有可能就是江中舸!
      袁董的杀人动机一下子变得明朗,罗曼歌转而威胁叶晨,如果他不交待如何找到袁治宇,就要把他作为共犯嫌疑人正式逮捕。
      我真想掐死叶晨,他到底还是没全跟我说实话。
      然而不管叶晨在警局有没有交待出袁董的去向,没过多久就无关紧要了,警局在机场布控的单位传回消息说从巴黎飞Q市的最近一班飞机上,旅客名单里有袁治宇的大名。于是罗曼歌与乔加在机场严阵以待,结果袁董一见这架势就笑起来,说:“我就是回来自首的,何须如此?”
      袁董被捕后,将一切罪名揽了过去,直认自已杀了江中舸,叶晨并不知情,唯一的包庇行为就是想毁那张行车证,还未遂,所以叶晨被拘留了半个月后先放了出来。
      可是袁董在叙述杀害江中舸的经过时却无法自圆其说,他不能解释为什么现场没有留下他的指纹和脚印,也未能说出浴水中有麻醉药的细节,他竟说他是把江中舸打晕后放到浴池里的,明显和现场情况不符,况且要真是这样,以他这样的年纪和身子骨儿,只怕先被江中舸杀了还有可能一点。
      问到最后,袁董居然先恼了,质问罗曼歌:“我都说是我杀的了,你还问那么多干嘛?”
      侦查至此陷入僵局。
      这些情况,都是乔加陆陆续续告诉我的,我曾问过他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他下了很大决心才对我说,他一见我就有亲近之意,感觉象是亲人,忍不住什么都想跟我说。
      这可不是见了鬼么?
      袁董的说法中,只有一项经核查是真实的。那就是他确有杀死江中舸的动机。袁董说,他和叶晨从来没有放弃过找出撞死晓露的那个人,他们推断,那辆车撞人后就逃走,并且再也不见踪影,说明开车人有可能是蓄意谋杀晓露,那辆车一定是在用过后就被彻底毁掉了。而要想毁掉这样一辆惹眼的车,最好的地方莫过于废车场。于是他和叶晨将Q市大大小小有执照没执照的废旧物品处理场都查了个遍,到底在一家郊外的废车处理场找到了那辆肇事车的残骸,那辆车已被压扁毁损到不能辨认的地步,但是车牌上的号码十三却同目击者提供的完全一样,可是这辆车在送进废车场时登记的车牌号,又是另外一个,场主说他们从来不管客人们在登记册上写什么,这就难怪警方查证登记册时什么也找不到了。后来叶晨凭着那个登记册上的车号,在交管所查到购车时的□□资料,两人这才意识到事情竟和江中舸有关。
      袁董说,他发现这事后就直接去问江中舸,可江中舸矢口否认不算,还对他出言不逊。他很生气,但也知道日子过去太久了,很难再找到直接证据。忿懑之下,就写了张条子叫江中舸自动离职,否则决不善罢干休。他老人家天真地想,如果江中舸果然受他威胁,那就证明江中舸正是杀死晓露的凶手。
      结果江中舸真的辞职离去,袁董说他发现江中舸意图潜逃避罪,那天回自在居收拾东西,他就跟了过去,两个人一言不和就动起了手,然后就是他如何杀江中舸云云。
      一讲到这一段儿,据乔加说,所有参加讯问的人都觉得可笑,没人认为有可能真实发生。
      至于叶晨,袁董说发现江中舸有问题后他就嘱咐叶晨不许轻举妄动,一切都由自已来安排,叶晨也作证说确是这样。叶晨从警局出来后跟我感叹,说没想到袁董会动手杀人,他是学法律出身,一直在等着袁董态度明确就要通过法律手段来追究江中舸的责任。而且也直到小纹都成了被谋杀的对象后他才真正开始不放心袁董,他回袁董家翻出那张行车证来,其实并不是想毁掉,而是想留在自已手里以防万一。
      我把他骂得狗血喷头,什么万一,未必袁董会找人杀他?
      骂完了我又气沮,我并不真怪叶晨,这些命案一件接一年地冒出来,不由得人不胆战心惊。
      关于袁董进江中舸房间的事,袁董说他杀了江中舸后,还是想找到江中舸就是开车行凶人的确凿证据,于是就到江中舸的房间里翻找,结果找到了那张行车证和一把银行保险箱钥匙,袁董就把这两样东西拿回自已家。至于银行保险箱里放的东西,他根本没有时间去看,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让人不知是笑好还是哭好的,是罗曼歌问他写着“宛宛嫁了”的那张中舸的遗书是怎么回事时,袁董瞪目结舌好象根本听不懂罗曼歌在说什么。最终罗曼歌失去耐性指责他未说真话,袁董就恼起来反怪罗曼歌问得太多。
      这种状况下,黄福生和小纹两件案子就更无从查起。
      听了乔加跟我说的这些,我真的头大如斗,事实真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袁董心里埋藏着的秘密,又会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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